第一位太子妃。
关于她在父亲心中的位置,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说……
母亲的存在,只是当初老爷子为了安抚“元庭旧臣”的一枚“棋子”——
是的!
棋子!
吕家,不过是太常寺少卿,一个无关朝堂机要、仅在外使礼仪场合才出现的家族。
不过是为了给元庭旧臣一个交代罢了。
那常氏呢?
有一点,朱允炆不得不承认。
受爷爷“言传身教”的影响,
他的父亲、几位叔叔,无一不是用情至深之人——
一旦认定了谁,便是一生。
至于其他,不过是皇权延续的需要……
常氏,
那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却在开平王病逝后被父亲执意追回的女子。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
史书上,
何曾有过两位太子妃、两位储君并存?
所以……
“允熥,你父亲在里面还没醒,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娘进去看一眼都不行吗?”
这时,吕氏打断了朱允炆的思绪。
她的语调轻柔,令人难以拒绝。
身为长辈,朱允熥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
同一时间,屋内,朱彪缓缓睁开了眼。
他眼中流转着万般柔情。
十四年了,
再深的印记,也早已被岁月掩藏。
可此刻,
深埋心底的汹涌情绪,再次迸发。
朱彪抬起衣袖,轻拭眼角。
他看着面前五样物件:
铜镜、宝剑匕首皆已解开,
各自象征着爱情与亲情。
那么剩下的呢?
一对玉瓶、
一束青丝、
还有一把金锁。
又各自意味着什么?
此刻的朱彪心中已渐渐清明。
忽然,
他抬起头,望向那幅常氏的画像——
画中之人,
腰悬匕首,
手执铜镜,
原本英气的面容如今温婉如生,
恍若真人。
朱彪缓缓伸手,
轻抚画中人的发丝。
“阿菁……”
一声轻唤,情深入骨。
“你……真的还活着吗?”
忆起往昔点滴,
此刻的朱彪,多么不愿就此醒来。
为何不能再多睡片刻?
哪怕一瞬也好。
他苦笑一声,
听着屋外的喧哗,知道自己必须出去了。
正欲收手,
却忽然定住——
他的目光,
难以置信地落在自己的手掌,
不,
是画中人的发丝上。
呼——
呼——
这一刻,
朱彪的气息愈发急促。
时隔十四年,
一些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可此刻——他猛然惊觉。
有些记忆,
从生至死,永远不会消散!
“发丝!”
霎时间,朱彪猛地从桌上拿起那一束发丝。
他又是哭,又是笑。
因为,
他已明白这代表什么。
然而,
悟出其中含义的并非他自己,
而是——
朱彪的目光穿过窗户,越出门外,直直望向那个执拗地站在门前、不肯向吕氏和允炆屈服的少年。
“允熥啊允熥……”
朱彪轻声叹息。
这个孩子,自出生起就不曾得他喜爱……确切地说,在妻子离世后的那几个月里,
他甚至恨这个婴儿。
若不是因为你,
她就不会走!
正因如此,之前的朱彪一直有意无意地疏远那孩子。
或许,在那孩子心里,
也曾责怪自己害死了母亲吧?
随着岁月流逝,
终究是骨肉相连,朱彪那莫名的恨意早已消散,只剩下悔恨与思念。
那是命吗?
如果当时……有能救她的“那枚丹药”呢?
常菁能不能活下来?
那枚据说只要还剩一口气、哪怕濒死都能救回的灵药,
面对一个产后气血两亏、却硬撑了一个月的女子……
能不能救?
能!
一定能!
朱彪紧握双拳,却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他为自己这些年来对三儿子的忽视感到懊悔,
又因自己的无力感到憋闷。
然而最终,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束女子发丝上时,
朱彪眼中,
迸发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终究……
还来得及!
这一线生机,难道不是吗?
“允熥啊允熥……”
朱彪再次望向那个从未见过母亲的孩子。
“你可知道……”
“这里面,还有你娘亲对你的祝福与庇佑?”
“这束发丝……”
“只与你有关!!”
此刻的朱彪,仿佛已有所领悟。
但是!
他看着眼前这束女子发丝,
心中清楚,
知道归知道,
其中真正的寓意,或许该由允熥自己去发现。
又或者……
朱彪不由得想起刚才梦境突然转换,进入那“宝剑匕首”的梦境。
按理说,
这件事他并不知晓,
可为何会梦见?
难道……
朱彪眼中猛地一亮?
联系此前种种“先例”,他自然想到……
“雄英!”
“一定是雄英在引导……”
方才梦中,他忽然看见“远在洪武二年,常遇春大将军”离世的一幕。
回想之前“种种梦境奇遇”,
朱彪不禁将这一切归向自己的大儿子。
然而,
他又转念一想,这次与以往都不相同。
真的会是雄英吗?
心中存着这份疑虑,此刻外界的喧闹声,越来越响。
朱彪心知不能再深思下去。
时近正午,身为太子、一国根本,任何细微变故都非小事。
他推开房门,大步迈出。
此刻的朱允熥仍固执地拦在门前,朱允炆早已怒不可遏,连表面礼数也顾不得,厉声斥道:“朱允熥,我娘让你开门,你竟不识抬举!”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朱彪走了出来。
“爹!”朱允熥眼中一亮。
朱允炆正欲开口告状、打探消息,却见朱彪摆了摆手。
“方才外头的动静,我都听见了。”
“我正思索要事,岂容你等在此喧哗?”
“罢了。”朱彪一挥手,心中急切,不愿多费时间,“都散了吧。”
随即望向朱允熥:“允熥,随我来。”
留下朱允炆母子面面相觑,满心不甘。
与此同时,常茂已将往事尽数道出。
老爷子的目光渐渐恍惚,良久,才缓缓叹息:
“原来如此……常遇春啊,朕竟到今日才知晓?”
他望向桌上匕首的画像,神色复杂。
常茂听见皇上先前的话,虎目含泪,声音哽咽:“陛下,您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话音未落,朱彪已带着朱允熥快步走入。
“是真的,但尚无法确定。”朱彪步履匆匆,语气急促。
见常茂在此,又见老爷子已将五件物品一一铺开,他顿时明白始末,当即点头承认。
常家三兄弟闻言更加激动,正要再问,朱彪却抬手制止,转向老爷子急道:
“爹,这个也解开了!”他指向那幅“铜镜”画面。
老爷子一惊。
朱彪继续快语道:“一件与常遇春将军有关,另一件与我有关,皆是在梦中所得知。”
“梦?”
老爷子心头一震,骤然联想到什么,声音颤抖:
“雄英?”
二字一出,朱允熥与常家兄弟皆是一惊。
自朱雄英上一次“雄鹰盛典”,已近一月过去。
这期间,那位“祭祀老者”留下的预言如阴云笼罩在众人心头——
昙花一现。
起初无人肯信,可这些日子,雄英确实再未出现。
众人心头愈发沉重,渐趋绝望。
此刻,朱彪已将梦中见闻尽数道出。
常茂神情激动,老爷子亦惊喜交加:
“这……竟分毫不差……你梦中所见与他们所言完全一致。”
朱彪也不由得面露讶色。
片刻,老爷子回神道:“照此看来,剩下三物也各有所属?”
朱彪点头,指向玉瓶与金锁:“这两件尚未辨明。”
又自怀中取出一支女子发束,递予朱允熥:“但这件……”
“这莫非是允熥的……”
朱允熥神色迷茫,一时无措。
心口却骤然揪紧,隐隐作痛。
“为父亦不明此物深意,但想来你会懂得……”
朱彪将那束系着红绳的青丝,轻轻放在朱允熥掌心。
“或许,”
“你很快就会明白其中真意!”
“倘若……”朱彪语气沉凝,“倘若梦中得见你娘亲……切记莫要过于激动,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朱允熥眼眶泛红,泪珠止不住地滚落。
朱彪亦抬手拭过眼角。
强自平复心绪,继续说道:
“至于那金锁与玉瓶……”
至此,
朱彪与老爷子联想到此前马皇后那“八幅画”的旧事,
心中已隐约有了推断。
“玉瓶中的植株,昨日我尝试重新培育……待其焕发生机之日,或许便能知晓答案。”
“而最后那枚金锁!”
朱彪目光哀戚,声音微微发颤。
他强抑悲痛,
道出心中推测。
是啊!
纵然眼下毫无实证,连象征之意亦未分明。
但若细思,
总能窥见几分端倪。
此时,
未待朱彪言语,
老爷子已黯然开口:“常氏离去时,雄英是否年方四岁?”
朱彪缓缓颔首。
“正是,四岁。”
“小金锁、平安锁……”
“想来,定与雄英有关。”
言及此处,朱彪又陷入深深困惑:“可雄英早已不在,这未解之谜,又该如何勘破?”
愈说愈是心焦,
语气不由急促起来。
“稍安勿躁……”
老爷子欲劝,却一时语塞。
忽有内侍疾步入内。
“陛下,兵部尚书茹瑺有紧急军情求见!”
“所为何事?”老爷子眉头骤然锁紧。
内侍急忙回禀:“茹尚书未详说,只提及是归国使节引出的变故——高丽南下,侵我疆土!”
“什么!”
老爷子和朱彪霍然起身!
“此言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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