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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源者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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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霜魂边界与阿水的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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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意将刘臻从昏迷中冻醒。他猛地睁开眼,意识回笼的瞬间,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狭窄的山洞里,身下垫着干燥的苔藓,身上盖着那件兽皮斗篷。洞外,狂风呼啸,卷着雪沫从洞口灌入,但洞内相对避风,中央有一小堆篝火,火焰微弱地跳动着,散发着有限的热量。

篝火旁,阿水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正呆呆地望着火焰。她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依旧苍白,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像是疲惫,又像是一丝极淡的、沉淀下来的哀伤。

听到动静,她猛地转过头,看到刘臻醒来,眼中瞬间迸发出一抹微弱的光彩,像是松了口气,又带着未散的后怕。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最后只是默默地将一个装水的皮囊和一小块烤热的肉干递到刘臻面前。

“谢谢。”刘臻声音沙哑,接过食物和水。他检查了一下后背的伤口,已经被简单清理过,敷上了某种捣碎的、带着清凉气息的草药,血已经止住,但伤口周围依旧红肿,一动就牵扯着剧痛。他立刻取出一颗“续命丹”服下,温和却磅礴的药力迅速化开,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他看向阿水,回想起昏迷前那惊险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是你把我拖到这里来的?”

阿水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手指绞着衣角,低声道:“你流血多,洞,躲。”她的表达依旧破碎,但意思明确。

刘臻看着她单薄的身躯,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在那样的暴风雪中,将自己这个成年男子拖到这里的。这份力气和毅力,绝非常人。他沉默片刻,郑重道:“阿水,谢谢你救了我。”

阿水似乎不太理解这种正式的感谢,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指了指洞外,又指了指北方那座剑形雪山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畏惧和急切交织的神情:“歌,还在唱,冷,要快点去。”

刘臻明白她的意思。那座雪山传来的“歌声”指引仍在,但环境越来越恶劣,必须尽快赶到目的地。他强撑着坐起身,运转烙印之力配合药力加速疗伤。必须尽快恢复行动力。

在洞中休整了一日一夜,靠着续命丹的神奇药效和烙印之力的韧性,刘臻的伤势稳定下来,虽未痊愈,但已能勉强行动。期间,阿水一直安静地待在旁边,时而发呆,时而警惕地倾听洞外的风声,偶尔会无意识地哼唱起那段空灵而古老的歌谣片段,旋律哀婉,与风雪声交织,更添几分苍凉。

每次哼唱时,她空洞的眼神会短暂地聚焦,仿佛透过火焰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刘臻尝试询问她关于歌谣、关于霜魂族、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但她大多只是茫然摇头,或重复着“冷”、“光”、“等”等零碎的词语,记忆似乎被厚厚的迷雾笼罩。

第二日清晨,风雪稍歇。刘臻决定继续出发。他撕下内衣布料重新包扎了伤口,将所剩无几的干粮分给阿水大半。阿水默默接过,小心地藏进怀里。

两人再次踏上征程。越靠近那座剑形雪山,地势越发陡峭,空气稀薄得让人呼吸困难。积雪深可及腰,每前进一步都耗费巨大体力。刘臻伤势在身,步履维艰。阿水的情况更糟,严寒让她行动迟缓,身体不住颤抖,但她却始终紧跟着刘臻,甚至在他体力不支时,会下意识地伸手搀扶一下。她那看似柔弱的身躯里,似乎蕴藏着一种奇异的韧性。

一路上,阿水那种对危险的预警本能越发明显。她时而会突然拉住刘臻,指向某处看似平坦的雪地,摇头示意危险。刘臻用长棍试探,果然戳穿了薄薄的雪壳,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冰裂缝。几次下来,刘臻对她这种近乎直觉的感知已深信不疑。

随着海拔升高,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变得诡异。出现了一些巨大的、形态扭曲的冰柱和雪雕,看似天然形成,却又隐隐透着人工雕琢的痕迹,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或界碑。空气中那股寒意中,开始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混合着冰雪的奇异气息。怀中的玉片在此地,偶尔会传来极其微弱的、带着共鸣感的凉意。

“快到地方了。”阿水望着那些冰柱,喃喃道,眼神中恐惧和一种近乎“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天傍晚,他们艰难地翻过一道覆盖着厚厚冰层的山脊。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被群山环抱的冰谷。冰谷中央,赫然矗立着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巨大水晶般树木构成的森林!那些树木通体晶莹剔透,枝干如同冰雕玉琢,树叶则像是透明的蓝色水晶,在夕阳余晖和雪地反光下,折射出迷离梦幻、却又令人心悸的璀璨光芒。

“冰晶林!”刘臻心中剧震,终于到了。父亲信中提到的霜魂族圣地。

然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在这片美轮美奂的冰晶林边缘,空气中荡漾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淡蓝色光晕,仿佛一道巨大的屏障,将整个冰谷笼罩其中。光晕流转间,散发出一种古老、强大且排外的能量波动。

结界!霜魂族设下的强大结界!

刘臻尝试靠近,离结界尚有百丈距离,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力迎面推来,仿佛撞上了一堵冰冷的铜墙铁壁,根本无法前进分毫!连怀中的玉片和“燃铁之心”都受到了压制,光芒黯淡。

强行突破绝无可能。

就在刘臻蹙眉思索如何进入时,身边的阿水却出现了异常。她怔怔地望着那片冰晶林和结界,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她空洞的双眼中有泪水无声滑落,瞬间凝结成冰晶。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步伐踉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径直走向那层淡蓝色的结界光晕。

“阿水!回来!”刘臻大惊,想要拉住她,却被那结界的力量推开。

阿水仿佛没有听到,一步步走近结界。当她的身体触碰到那层光晕的瞬间,嗡!

没有想象中的排斥或阻挡!那层淡蓝色的光晕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非但没有阻拦她,反而像是认出了她一般,主动向两侧分开,形成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短暂的光之通道。

阿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结界,站在了冰晶林的边缘。她回过头,望向被阻隔在外的刘臻,眼中充满了迷茫、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伸出了手,似乎想让他也进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做。

刘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阿水竟然能无视霜魂族的结界,她果然与霜魂族有着极深的渊源,难道她是霜魂族的人?可为何流落在外,神志不清?

他尝试沿着阿水通过的路径向前,但那条光之通道已然闭合,强大的结界之力再次将他牢牢阻挡在外。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冰晶林深处,传来数道破空之声,几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晶莹的林木间疾驰而出,速度快得惊人。他们身穿雪白的毛皮衣物,与冰雪环境融为一体,脸上戴着雕刻着冰晶花纹的木制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手中持着如同冰晶打磨而成的长矛或弓箭,瞬间就将刚刚穿过结界的阿水围在了中央。

霜魂族的守卫!

他们警惕地盯着阿水,眼神中充满了审视、疑惑,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矛尖和箭簇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对准了手无寸铁、茫然无措的阿水。

阿水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住了,僵在原地,身体瑟瑟发抖,无助地看向结界外的刘臻。

刘臻心中大急,隔着结界喊道:“住手!我们没有恶意,是来寻求帮助的!”

那些霜魂族守卫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或者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其中一名看似头领的守卫,上前一步,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对阿水厉声喝问了几句。

阿水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听不懂,只是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那守卫头领眉头紧锁,仔细打量着阿水,目光在她破烂的衣裙和苍白的面容上停留许久,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伸手想要去抓阿水的手臂。

“不要碰她!”刘臻在结界外怒吼,却无能为力。

就在守卫头领的手即将触碰到阿水的瞬间,阿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恐惧的惊叫,她双手抱头,蹲下身,身体剧烈颤抖,口中开始无意识地用那种空灵的语言快速念叨着一些破碎的词语和句子。

这一次,她念叨的内容不再是模糊的音节,而是相对清晰的词句!刘臻凝神细听,隐约捕捉到了几个反复出现的词:

“背叛”、“冰封”、“公主”、“仪式”、“逃”、“忘了,全都忘了。”

公主?仪式?背叛?冰封?

刘臻心中巨震!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性!阿水,难道是霜魂族中身份极高的人物?甚至可能是一位遭遇变故的公主?她流落在外、神志不清,是因为某种背叛和未完成的仪式?

那些霜魂族守卫听到阿水的念叨,尤其是“公主”和“仪式”这两个词时,身体明显一震,相互交换了一个极其震惊和复杂的眼神!他们手中的武器微微垂下,戒备之色未减,但敌意似乎转化为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守卫头领收回手,不再试图触碰阿水,而是改用一种稍微缓和的语气,再次对阿水说话,似乎是在确认什么,或试图安抚她。

阿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和混乱记忆中,无法回应。

守卫头领沉吟片刻,对身旁一名守卫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名守卫点头,转身迅速消失在冰晶林深处,似乎是去报信了。

剩下的守卫则依旧围着阿水,保持着警戒,但不再咄咄逼人。

刘臻在结界外看得心急如焚,却无法闯入。他现在可以确定,阿水绝对是霜魂族的关键人物,但她的回归似乎也带来了巨大的疑问和潜在的麻烦。霜魂族会如何对待她?又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外人?

他只能焦灼地等待,希望霜魂族的高层能够通情达理。

夕阳渐渐沉入群山,冰谷内的光线暗淡下来,冰晶林折射出的光芒变得更加幽蓝诡异,如同传说中的幽灵森林。寒风刮过,带着结界能量流动的嗡鸣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冰晶林深处再次传来动静。这一次,来的不再是守卫,而是几位身穿更加庄重、饰有复杂冰晶符文白袍、同样戴着面具的人。他们的气息更加深沉内敛,显然是族中的长老或祭司一类的人物。

为首的一位老者,身形高大,虽然戴着面具,但那双透过面具孔洞露出的眼睛,却如同万载寒冰,深邃、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径直走到阿水面前,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久久不语。

阿水似乎感受到了老者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颤抖得更加厉害,将头埋得更低。

老者缓缓抬起手,并非触碰阿水,而是悬停在她头顶上方,掌心向下,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某种探测或安抚的法术。

片刻之后,老者收回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沉重无比的叹息。他转向结界外的刘臻,目光穿透结界,落在刘臻身上。这一次,刘臻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目光的注视。

老者用那种古老的霜魂族语言开口,声音苍老而威严,如同冰川摩擦。刘臻完全听不懂。

但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玉片,突然轻微一震,一股清凉的意念流涌入他的脑海,并非翻译语言,而是直接将老者的意思传递了过来:

“外来的守望者血脉,你护送我族‘迷失之魂’归来,此乃因果。然,霜魂之地,不迎外客。结界不可破,此为古训。欲入冰林,需过‘三问之桥’,证尔心志,明尔来意。”

三问之桥?刘臻心中一凛。看来,想要进入霜魂族圣地,见到他们的高层,还必须通过他们的考验。

老者说完,不再多言,对身边的守卫示意。两名守卫上前,小心地、近乎恭敬地扶起仍在颤抖的阿水,向着冰晶林深处走去。阿水挣扎了一下,回头无助地望了刘臻一眼,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老者最后看了刘臻一眼,目光深邃难测,随即也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晶莹的林木之间。

结界外,只剩下刘臻一人,面对茫茫雪谷和神秘的冰晶林,以及那个未知的“三问之桥”的考验。

他知道,接下来的挑战,将不再是风雪和野兽,而是直指内心和意志的试炼。为了父亲追寻的真相,为了阿水的安危,他必须通过这场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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