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不过，想着朝阳一脉收集到的消息，朝阳天师还是很配合的说道：“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
城头变换大王旗。”
当年的乱世，简单一点来说就是。
在一片混乱之中，老百姓彻底被踢出了人，甚至是牛马猪羊等牲畜的行列。
毕竟这些牲畜，不论是作为劳动力还是纯粹的买卖价值，都比人强了不少。
还有一点就是，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活着就是为了为所欲为。
所以什么礼仪规矩，忠信仁义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而想要为所欲为那就要变强，自然为了变强，大家是任何手段都敢上。
“没办法，自虞唐到五代，再到赵大。
大家真的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面对张继先的感慨，三山法脉同样是一脸唏嘘的说道：“那个时候不只是老百姓过的不安稳，哪怕是我们也是时刻小心。”
在一个大乱斗的局势里面，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在高位，就能够高枕无忧。
毕竟哪怕你不想掺和别人的事儿，但难保别人不会来主动揍你呀。
“是啊，上面的要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要不就是为了王图霸业。
底下的人则是为了挣扎求存。”
张继先续上了三山法脉的话。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那个时候这边的妖魔挺多的。”
朝阳天师点了点头，这他当然知道。
或者说，在以前的那些记载之中详细的描述了当年两宋把妖魔都给卷跑的那一幕。
怎么说呢？
最开始这面乱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人想来打秋风的，毕竟扩张是所有人的需求嘛。
不过，那些想来打秋风的，最后都放弃了。
原因也很简单，无止境的混乱，以及所有人疯狂击穿道德地板砖的行为。
再加上妖魔同样跟韭菜一样，一茬茬的往外冒。
有能力过来捞好处的盘算过后，都发现想要捞到好处，或者说把好处落到实处。
他们进行的就不能是什么扩张，或者说灭国之战，得是灭族之战。
剿灭妖魔，清洗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毕竟，张继先语气带着一丝冷嘲道：
“混乱是阶梯，而当年的世道何止是混乱，得特么称作混沌。”
“求存和向上爬的欲望混合下，根本等不到那些妖魔来奴役、侵蚀人。
反而是人主动的拥抱他们，反向侵蚀和奴役了他们。”
三山法脉补充上了一个重要知识点。
实际上，事情的起因也很简单。
就是大家乱战之下，土地没人种了，粮食收成也不够了。
而这些粮食又要优先供应上面的，底下的为了不被饿死，能吃的都吃完了。
什么草根树皮观音土，那是真的都在往肚子里塞。
但特么这些东西，保不了他们的命，也给不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一顿饱腹之感。
所以就为了吃点东西，看着当时肆虐的妖魔，有人想吃肉了。
或者说实在是特么的没辙了。
以前大家猎杀野兽是为了吃饱，现在猎杀妖魔也是为了吃饱。
以前大家失败了被野兽吃，现在失败了被妖魔吃。
反正如今特么是个地狱都比不过的世道。
赢了吃肉，死了被吃，公平的很。
至于妖魔能不能吃？
重点从来不在于能不能吃？
而在于老子现在特么的要吃东西，哪怕吃了下一刻就会死，也要吃。
为了饱饭，或者说一个饱饭的感觉，发起一场决死的战斗。
朝阳天师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以及自家典籍上记载的妖亡人、人亡妖、人亡人，一股寒气直冒天灵。
“两宋这面的人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妖魔，对不对？”
不是什么血脉复苏，也不是其他的力量侵蚀。
而是在当年的那一场混乱局面之下，人把自己活成了比妖魔更狠的东西。
为了生存，主动将妖魔的概念融入了自身的血脉与魂魄之中。
“披着人皮？”
神霄道人嗤笑一声，收起了大天妖元灵，摇了摇头道：“朝阳道友，和尚的经文虽然不中听，但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经过那些年的熔炼，人与妖魔的界限在此地早就模糊不清。
或者说直接把这条界线擦掉了。
就好比走火入魔，一般的症状就是杀心大起，屠杀无辜。
或者说嗔怒发作，哪怕是条狗路过都要把腿打断。
但在那个时候，这些行为都能叫做走火入魔吗？
“他们都还是人。
血脉，灵魂，意志，甚至感情都还是一个人。”
张继先肯定道：“只不过他们的根子变了一些。”
根子里面多了一些非人的特性。
三山法脉叹了口气，接话道：“所以当年赵大才上位就开始收拢兵权，赵普更是敢喊出半部论语治天下。”
赵大害怕发展到他那个时候，已经彻底成为常态的人妖互吃局面，把他的朝堂整垮。
赵普则是直接翻出了个人道德标准，大声告诉所有人，世道真的变了。
朝阳天师皱眉道：“可规矩能压得住骨子里的非人吗？”
“当然压不住，只能骗。”
张继先语气沉重道：“赵大当年给那些将领良田美妾，就是用安逸骗他们。
赵普用礼教骗老百姓忘了人能吃妖、也能吃人。”
“百姓何至于斯啊？”
朝阳天师长叹一声道：“原来根本就不用区分，人亦是妖魔。”
他见过欺压百姓的，帮助百姓的。
但他还真没见过百姓自发，甚至带着整个王朝所有人走火入魔，踏入邪道的。
“现在已经不错了，经过两宋的文化道德这么多年的教育，最起码大家明面上收敛了太多太多。”
张继先冷静道。
有个冷笑话就是说一个人才出监狱，媒婆给人介绍对象，说他现在已经不杀人了。
如今的两宋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鬼情况。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玩这种，全民参与的走火入魔小游戏了。
“行呢，那都是以前的事儿，说说现在的事儿。”
总结性发言以后，神霄道人看着朝阳天师问道：“浑天宝鉴还差两枚，金晨曦和玄宇宙，你有没有它们的线索？”
浑天宝鉴，一共十枚晶石，各载了一套武功。
每一种武功都各有妙用，牵涉天地之力。
可以合练，也可以单独练一种，而且也没有什么先后顺序。
修炼方式也很独特，就是拿着晶石冥想感悟就行，能量和心法由晶石提供。
属于相当高端，又相当具备普适性的一种武学。
只要能够把晶石和里面的东西复制一份，那做到人手入门第一层白云烟还是不难的。
当然，因为这套武功乃是女娲大神所创。
天晶的本质也是炼石补天，遗留下来的五色石。
所以想要完全复刻这玩意儿，还是有着很大的难度。
不过，修行浑天宝鉴的时候，也不是非得要天晶不可。
就好比朝阳天师没有金晨曦的天晶，但却凭着自己的武学底蕴强行练成了这一层。
“不知道，这套天晶是袁天罡交给我的。
至于他是从哪儿拿的，没跟我说。”
朝阳天师摇了摇头道：“不过我有金晨曦的法门，但这跟天晶之内的法门相比有何异同？
我不知道。”
这种事儿不需要编瞎话，毕竟他是真的不知道。
“可惜了。”
神霄道人摇了摇头。
盘算来盘算去的话，只差玄宇宙了。
而玄宇宙作为浑天宝鉴的最后一关，可没办法像金晨曦那样强练而成。
毕竟这是浑天宝鉴最难的一关，也是修成以后成果最大的一关。
“可以了，九层浑天宝鉴，古往今来有多少人集齐了。”
面对神霄道人的可惜，张继先十分知足的说道。
真当这玩意儿是大白菜呀，随随便便就能全部凑齐。
“不错，天地尚且难全，更何况我们。”
三山法脉也是同样的想法。
与其揪着不放没到手的徒增烦忧，不如把已经到手的东西吃透。
毕竟吃到嘴里的才是真实惠，才真能填饱肚子。
吃不到的，跟水中月镜中花没两样。
“行，不过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神霄道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不在纠结。
而是看着专门来找他的张继先和三山法脉，询问他们的想法。
毕竟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竞争中合作，合作中竞争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这两个人这么和谐一致的先送大礼，后把这种好东西拿出来。
要说没点想法，鬼都不信。
“四凶现在怎么样？”
面对张继先的问题，神霄道人坦然道：“过的挺好的啊。”
这话说的，上次完成了那么大的功业，日子要是还过得不好的话，他干嘛还搞事儿？
“不过，这次的事儿要用到他们？”
虽然过得挺好的，但也有着一点小小的后遗症。
毕竟上次事情太大了，作为主力军，对他们的消耗也有点大。
指着天晶里面的血穹苍，三山法脉开口道：“这门功法修行之时，常常以吞噬他人血脉为主流。”
武侠版本的吞天魔功，一个字，吃。
“这很正常。”神霄道人点头道。
那可是一个比特么五代都还要蛮荒混乱的时代，不要说吃人了，吃自己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上一次他们吃的太撑，这次恐怕吃不了了。”
神霄道人有些心虚的说道。
热血上头的时候，什么事都敢干，什么操作都敢试。
上一次生怕大业不成，在神霄道人的主持下，这几个家伙何止是吃撑。
如今要是不上点手段，他们反胃之下，能吐的到处都是。
没办法，他们的消化能力的确强，也跟那一份盘古遗泽（原初死亡的罪恶）同源。
但想要完全消化这一份盘古遗泽，还是需要费一番大功夫的。
“吃不了也无所谓，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吃。”
琢磨着血穹苍的练法，之前把天晶拿在手上的时候，张继先就已经把里面的功法全都看了一遍。
“吞噬他人血脉，补益自身的确是这门功法的正途。
但谁也没说过，这门功法只能靠吞噬他人血脉进步，也只能够用来吞噬他人血脉。”
这话一出，不要说三山法脉和神霄道人了，就是朝阳天师都看了过来。
平常的武功这么搞也就罢了，这种娲皇传下来的武学也敢这么试？
而且还是牵扯到人体血脉根本的武功。
哪怕血穹苍的本真奥秘是阐述血气与元气之谜，也不是能轻易尝试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不能轻易尝试。
特么的，人体元精元气这种根本性的东西整歪了，那可真的是当场就有报应。
不过，“逆练功法？”
练成血穹苍的朝阳天师默默的运功试了一下。
反正他这辈子武学之道不出奇招，也就那样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在失败的道路上很成功。
所以反正现场有这么多人看着，真要是出事儿了，也不会立马完蛋。
血穹苍劲力一转，原本铺天盖地的穹苍血气霎时间不再与外界天地元气相连，也不再霸道绝伦的要吞噬万灵。
而是汹涌澎湃的朝着朝阳天师体内倒卷而回，轰隆隆的大江大河潮汐之音不断炸响。
反应过来朝阳天师在干嘛以后，张继先几人一边做好出手救人的准备，一边各施手段，仔细观察了起来。
毕竟虽然大家都是倒数第一，但也要看写的是什么试卷啊。
“气血逆冲，元精暴动，停下。”
看着眨眼之间整个人膨胀了四五倍不止，皮肤冒血的朝阳天师，张继先直接出手救人。
三山法脉和神霄道人也是如此。
或者点血截脉，打断穹苍血气的运行；或者一气为主，调和穹苍血气。
以及雷符加身，哪里不对劈哪里。
一番极快的动作之下，朝阳天师果然如他所料，没被功法折腾死。
但几个救人的家伙，很明显不满足于仅仅只是救人。
把穹苍血气引发的暴动平息到弄不死人的地步以后，几人都心有灵犀的共同继续加深血穹苍的功法逆运。
毕竟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做到底。
就这样，一个排头兵，三个后面跟着的，兼具医务、后勤职责的大头兵，就这么跟血穹苍较上了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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