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疗养院草坪上的露珠折射出冰冷的辉光。
苏明玥混在晨练的人群中,呼吸吐纳间,眼神却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一个纤瘦的身影悄然靠近,是小裴。
她的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部分。
“苏小姐。”小裴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飘忽,她没有看苏明玥,而是径直卷起了自己的运动服衣袖。
白皙的手臂内侧,一个烙印般的纹身赫然在目——那是由复杂的波形曲线与一串冰冷的数字组成的图案,苏明玥瞬间认出,这正是沈知微口中的“净化印记”。
“每次深度冥想完,我都能‘看见’一些东西。”小裴的神情恍惚,像是梦呓,“很清晰,就像……提前播放的电影。比如,我‘看见’下周,恒盛科技的股价会因为数据泄露而雪崩。”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颤抖着递给苏明玥。
“还有这个。”
苏明玥展开纸,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手绘的图表,上面用精准到小时的刻度,清晰地标注了“宏业地产信托”产品的违约时间轴。
一股寒意从苏明玥的脊椎升起,这正是林景深上周在电话里向她秘密咨询,并由她亲手操刀完成重组方案的那个项目!
这件事的核心数据,除了她和林景深,绝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得如此详尽!
小裴一个足不出户的“病人”,怎么可能预知得如此精准?
这根本不是预知,这是情报泄露!
午后,苏明玥以帮助整理图书为借口,进入了心理咨询室。
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薰的味道,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
她假意擦拭着书架,眼角余光却在飞速扫描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档案柜与墙壁的夹缝中,她发现了一只被丢弃的黑色U盘,上面沾满了灰尘,显然已被遗忘了许久。
她不动声色地将其收入掌心,回到宿舍后,立刻用加密线路联系了江野。
“帮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江野的技术堪称顶级,不到十分钟,消息就回了过来:“加密等级很高,但被暴力破解过,物理扇区也有损伤。我尽力恢复,只抢救出一份烧毁了一半的日志残页。”
文件传输过来,苏明玥点开图片,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残页上是打印的字迹,但夹杂着手写批注:“第七轮数据采集完成,‘容器’稳定性已提升至83.2%,但实验体陈默对伦理边界提出质疑……建议进行隔离处理,以防污染其他‘容器’。”
容器?
数据采集?
这些冰冷的词汇让她不寒而栗。
但真正让她血液凝固的,是签名处那颤抖却熟悉的字迹。
那龙飞凤舞的笔锋,与她父亲苏振邦当年批注学术报告的笔迹,竟有七分相似!
父亲不是在一次科研事故中意外身亡了吗?
难道他曾与这个恐怖的计划有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滋生。
还未等她从震惊中平复,周宁趁着午休时间,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宿舍门口。
他脸色紧张,飞快地塞给她一张打印纸,压低声音道:“这是我托外面朋友匿名汇总的,你看看。”
那是一份统计表,上面罗列了过去半年内,从这家疗养院“康复”出院的十二名学员的后续追踪报告。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十二个人,在离开后都向家人或心理医生描述过同一个反复出现的梦境——梦见自己坐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昏暗房间里,疯狂地抄写着一串串毫无意义的数字,而门外,总会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重复:“三号闸门准备传输,数据流稳定。”
“你看,”周宁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这份名单里,有七个人是连智能手机都用不惯的退休老人,他们怎么可能梦见‘闸门’和‘数据流’这种服务器架构的术语?”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周宁脸色剧变,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抽身,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句急促的警告:“小心沈知微,她不是医生……”
当晚的集体冥想,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凝重。
沈知微站在人群中央,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今晚,我们将进行‘深度情境回溯’,主题是‘金钱与背叛’。放松你们的意识,去感受那些最原始的欲望和最深刻的伤痛。”
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苏明玥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当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再次涌现时,她没有抗拒,任由自己的意识被牵引。
这一次,她的“情绪共振溯源”被前所未有地放大,瞬间“进入”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视角。
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坐在冰冷的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输入一长串复杂的代码。
回车键按下,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名称赫然是——《凤凰计划·内部评估报告》。
就在她试图看清文件内容时,画面仿佛被强行切断,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苏明玥猛地睁开双眼,浑身冷汗。
她发现整个冥想室的人都还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唯有沈知微,正站在她面前,用一种探究的、近乎鹰隼般的目光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苏小姐,你的心跳频率……很特别。”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所有伪装。
苏明玥心脏狂跳,立刻佯装出一副身体不适、头痛欲裂的样子,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提前退出了冥想室。
回到宿舍,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凤凰计划!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
她立刻翻查资料,将冥想中听到的那段微弱的服务器背景音进行声纹分析,最终定位到一个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回声思维实验室”。
而这家公司的唯一Ip接入点,竟然位于云港市南区的一个大型数据中心。
苏明玥的指尖瞬间冰凉,那个数据中心,恰好隶属于顾承宇家族旗下的子公司管理!
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顾承宇的电话,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顾承宇,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南区的数据中心到底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苏明玥以为他已经挂断。
终于,顾承宇疲惫而沙哑的声音传来:“明玥,我……我知道那里有一个冷备节点,是最高保密级别的。但档案显示,那个节点自建成后从未被申请调用过。除非……有人使用了我的生物权限。”
这个答案让苏明玥的心沉到了谷底。
连顾承宇的生物权限都能被盗用,这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么通天?
深夜,所有人都已入睡,苏明玥换上一身黑衣,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营地的档案室。
她的目标是寻找阿阮的入会记录,或许能找到她失踪的线索。
然而,在档案柜最深处的抽屉里,她没有找到阿阮的档案,却摸到了一本硬壳的素描本。
封面是用炭笔画的一只白鹭,嘴里衔着一把钥匙。
苏明玥心头一跳,翻开了本子。
里面全是孩子的涂鸦,画风稚嫩,内容却触目惊心:一栋被火焰吞噬的房子,一个痛苦地捂住耳朵的女人,还有一群穿着白袍的人围坐成一个诡异的圆圈。
她一页页翻下去,直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拼音写着一行字:“bái lu jiě kāi le mén”。
白鹭解开了门。
这本日记的主人是谁?
是阿阮吗?
她正要拿出手机将这些画拍下来,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敲击声。
她警觉地抬头,正对上老秦那双写满焦急的眼睛,他正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快走!”
几乎是本能反应,苏明玥立刻将素描本塞回原处,闪身躲进窗边的巨大绿植后面。
她刚藏好,档案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的脚步很轻,对话声却像毒蛇的信子,清晰地钻入苏明玥的耳朵。
“沈老师说,这批‘容器’的数据已经快满了,稳定性在下降,是时候该清理一轮记忆了。”
“嗯,把初始化的数据清空,才能装载下一阶段的内容。”
其中一个男人从随身的冷藏箱里拿出一个针剂盒,月光下,标签上的字迹清晰可见——“神经重置辅助液”。
苏明玥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清理记忆……神经重置……原来这才是疗养院的真相!
他们不是在治疗病人,而是在格式化活生生的人!
两个男人没有多做停留,取走一份文件后便转身离开。
档案室重归寂静,但苏明玥却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的冰窟。
夜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场看似宁静的“疗养”,正滑向一个无比恐怖的终点,而她和其他所有人,都是被圈养在屠宰场里,等待最终净化的羔羊。
黑夜沉沉,仿佛再也不会有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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