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骄推门出去,日正中天。
小院里安静异常,这本是他新婚洞房的地方,不应该如此安静。起码他醒的时候,床上应该躺着个女人。无论是谁都行,好歹有仪式感。
院中一排藤蔓爬架,其下一方石桌。无涯正坐在那里,手拿一本书册,看的津津有味。
徐骄觉得自己知觉似是敏锐了不少,方圆二十丈,人走鸟飞,尽在心底。
无涯看他一眼,讶然道:“重伤之后,竟然又有进境,你修的什么功法,如此奇特。”
徐骄哪里知道,不过感觉确实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怎会这么安静?”徐骄说:“府里好像没有人一样。”
“我特意让人远离,免得打扰你。”无涯说:“叔父太过小心了。非要让我守着你,有老师那一声‘师弟’,帝都中就没人敢拿你怎样。徐骄,那位传言中的寂寞老人是谁?”
徐骄哪能回答,笑说:“你猜?”
“猜不出来。祖师知北真人,乃是江湖最后一位传奇。其有三个传人:无殇,凌风,明月,都是圣人之境,但都已作古。如今天下,辈分最高,也是修为最高的。一是无殇传人,山主。二就是老师。我等武道院,便是凌风一脉。凌风师祖未西归时,便是在西山修道,这也是武道院建在西山的原因。与三位传人平辈的,可从没听说过。”
徐骄说:“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心想:不知夭夭怎么样了,他们若没有离开帝都,此时定是在可园司马三娘处。
想去看个究竟,没走两步,无涯便叫住了他:“你去找人?”
徐骄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过了这么久,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徐骄皱眉:“什么叫过了这么久?”
无涯说:“今日十五,你自行疗伤,已经过了七天。”
徐骄喊一声:“操!”
他一点也没感觉,只是疗伤,又不是昏迷。大脑正常,怎么会对时间没有一点概念,一天一夜和七天七夜,怎会感觉不出来呢。
冲出小院,徐府静的几无人声。到了府门口时,只见门楣上挑着两盏白灯笼。
这灯笼本该是红的,他才新婚不是么。
可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奠”字。
徐骄心里膈应。几天前才办过热闹的喜宴,怎么突然就死了人。
是谁死了?
心想:不对呀。如果有人死了,到了挂灯笼的程度,无涯肯定会说。这徐府里,算得上主人的,也就徐元,徐之信,崔莹和笑笑。
正疑惑呢,身后有人叫:“大哥!”
回头看到是三猫和小山。
“我就说没事吧。”三猫说:“知道你受了伤,可这徐府我们进不去,那个武道院的无涯太厉害了,都不让笑笑见你……”
徐骄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三猫叹道:“别说了,在津门港口,和风灵卫一场火拼,杀了他们不少人。要拿我们治罪呢,徐之信保下我们,说要彻查。安慕海没有追究。最后免了我们职务,算是给风灵卫交代。”
这不是大事,他们本来就不想做官。
徐骄又问:“有没有见到夭夭,风盗有没有找过你们?”
“没有。”小山说:“夭夭不是死了么?”
“死了?”徐骄大惊:“谁讲的。”
三猫说:“城里都传遍了。说你大婚当日,有人要刺杀徐阁老。没能成功,反而把新娘掳作人质。那晚,满城搜索。两日后,有人在河里发现一具女尸,穿着嫁衣……”
徐骄心想:哪有这种事,那晚风盗明明把夭夭带走了。她即便伤的重,但身边三位大宗师,应该能保她一命的。但也难说,大宗师一击,她才先天上境而已……
新娘死掉这个说法,估计是徐元的意思。想想也是,夜闯皇宫,可不是小事。自己如今没有麻烦,估计是拜鬼王那句“师弟”所赐。但这么一来,徐元想用天遗族这把刀,怕是不能如愿了。
说了一句:“去可园。”
可园也很冷清,却挂满了红灯笼,贴满了喜字。
徐骄莫名其妙,看向身边三猫。三猫耸着肩膀,表示不知道。
三娘落寞的坐在凉亭里。
徐骄心想:风盗走了,没把她带走?
“三娘,可园有什么喜事么。装扮的这么喜庆。”徐骄问。
三娘说:“你不知道?我这儿嫁姑娘呢,今天是第十三个。平日里说姐妹同心,有了奔头,谁还在这里伺候男人。再这么下去,我要亲自下场了。”
徐骄不明白,看四周无人,低声问:“风盗呢,夭夭呢……”
三娘瞅他一眼,说:“走了。夭夭伤的太重,风盗只能吊住她一丝生机,要把她送回寒山清池,或许还能救回来。”
徐骄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点担忧。可夭夭若死了,或许会更好,夺情蛊束缚自动消失。他曾经甚至想过,要在夭夭行动的时候,设计借人之刀杀了她。
三娘又说:“夭夭让我转告:你自由了……”
徐骄低声说:“是呀,我们都自由了。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不是的大哥。”小山说:“我们没有得到羽蛇胆。”
徐骄脑袋大,谁能想到,那位黑甲人,竟然也打羽蛇胆的主意。若是早知道,他肯定另谋计划。可想一想,能怎么办呢?七位大宗师联手,才能将他击败。
若要夺回羽蛇胆,且不说实力如何,首先就要找出黑甲人。可谁知道这黑甲人是谁呢?
他想到了纳兰雪……
这时,司马三娘好奇的看着徐骄:“我听说,鬼王叫了你一声师弟,把那些高手吓得全都不敢说话。诶,偷偷告诉我,你那老师寂寞老人究竟是谁?以前,有人说你是山主传人,那你应该是鬼王师侄辈的才对……”
三猫嘿嘿贱笑。什么寂寞老人,这都是他们兄弟第一次干强盗时候,瞎编出来的……
徐骄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三娘,皇宫里发生的事,你都知道。”
三娘说:“那当然,不过知道的人不多。徐元和明中岳,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外面一点风声没漏。只知道,失踪二十一年的干王妃突然出现,干王府重新开府。还有传言,干王之子很快也会回来……”
徐骄冷笑:“百里诸侯当年抱着个孩子离开帝都,或许等的就是这一天吧。”
“那你错了。”三娘说:“百里诸葛抱走的那个,不是干王之子,是你。”
徐骄一愣:“什么?”
三娘说:“当年宁不活救你父母,他也不过是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内卫两大阁领。不是百里诸侯帮了一把,你一家人怎会那么容易出城。从这一点上讲,你救百里诸侯,不是有恩,而是报恩。”
“风灵卫连这个都搞不明白?”徐骄说。
“他们找谍门打听过。”司马三娘说:“是我刻意把这点隐瞒。不过也是奇怪,干王之子是怎么出城的呢,若是在城里,不可能藏得了二十年……”
这时,可园外忽然噼里啪啦的响起阵阵鞭炮声。
徐骄皱眉:“这么多出嫁娶亲的嘛。这么好的日子,早知道我也把大婚往后拖几天了。”心想,如果不是夭夭行动,和羽蛇胆到达津门,是同一时间。也许风盗等也能帮得上忙,诶,想什么都晚了。
三娘说:“这两个小子没告诉你?朝廷下令,废除贱籍,不然我这可园,怎会走了那么多姑娘。也就是我,如果是别的楼子,脱了贱籍也不自由。人呀,贱不贱,和那张纸有什么关系。”
“废除贱籍?”徐骄说,怎么会突然出了这个政策,太人权了吧。
小山说:“不止废除贱籍。天遗族,天涯海也设籍归化,就是修罗山,朝廷也不再视之为盗,辖属三江源。”
徐骄眉头皱起,这个点子太狠了。人若能光明正大的活着,谁愿意窝在山上,困在海岛,待在冰原。
“我看是假的,灭道禁武怎么没说?”三猫哼道:“奉公守法可以,但归顺朝廷做鹰犬,不行!”
司马三娘沉声说:“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可不能出去讲。废除贱籍,多少人叫好。若不是明居正向明帝提了这个建议,我这园子里的姑娘,一辈子都别想嫁个正经人家。”
“明居正?”徐骄说:“是他的主意?”
司马三娘点头:“他一纸奏章,不知改变了多少人命运。你父亲当年力陈革除门阀之弊,都不如他这一下子来的声望大。那晚闯宫之后,明帝便回了帝都。虽然民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擅闯禁宫,不了了之。一国帝王,怎能容忍。内卫,卫戍衙门和风灵卫都受到申斥。听闻明帝采纳明居正的建议,要设立一个镇抚司。江湖高手,不问前由,只要愿意效力朝廷,都可担任职使。我想,天遗族,天涯海,修罗山归顺设籍,便是为了这个。”
“镇抚司?”徐骄低语道:“那不就是锦衣卫吗?”
三猫说:“对,就是这个名字。明居正这个残废,躺在长椅上,就成了什么指挥使,位居三品。大哥,可比你高多了。我和小山去看过,还真有些江湖人物去投靠,但也不是什么走投无路,为非作歹的。多是些隐秘帮派……”
“这个明居正,他又想搞什么?”徐骄疑惑道:“一个风灵卫不行,还要再整出个锦衣卫来。”
三娘说:“应该是明中岳的意思。我听人说,这个镇抚司可不简单,职权还在风灵卫之上,由明帝亲辖,有个什么诏狱。可拿人审人杀人,三法司也无权过问。风灵卫只是横,也没这么厉害。”
徐骄感叹:“这才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离开可园,三兄弟去了北城。
新设的镇抚司就在北城,虽没有正式开张,据说已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明居正日夜不离,要干一番大事业。
镇抚司的门楼,黑漆黑字,透着一股阴森威严。门口两个守卫,身穿飞鱼服。
所谓飞鱼服,得名其所绣的飞鱼纹。
飞鱼,不是鱼,而是一种像蟒的动物。亦有两角,乍看似龙。
飞鱼服黑红相间,颇为紧身,穿在身上,充满着力量感。
这定是明居正的手法,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这个东西。徐骄心想:他心里,估计早就计划着这一天了。
门口守卫阻住三人,问:“哪里来的?”
徐骄说:“告诉明居正,就说我来了。”
“你是谁。”
“他知道我是谁。”
口气这么大,守门人也不敢怠慢,赶紧进去通报。没过多久,便跑出来说:“三位,请!”
镇抚司的格局,两个字:开阔。京兆府,大理寺都没这么气派。好大的院子,立着十六很石柱,雕刻着骇人的猛兽模样,似是张牙舞爪,又好像哀嚎挣扎。
“你来了!”明居正依旧躺在长椅上,晒着正午的太阳,一副作死的样子:“听说你重伤,我去看过你,但被无涯先生阻住了。”
“还要谢谢你。”徐骄说:“我大婚之日,竟有大宗师高手闯入洞房,将所有人引去皇宫。若非如此,我怕是伤不了。是杀南天,对么?”
明居正一愣:“你猜到的?”
徐骄冷哼:“我只是好奇,他在可园杀人,为什么要把我引过去。”
“自然是让你做替死鬼。”明居正说:“是我的主意,但我并没想害你,只是不想让你搅和进天遗族的事。只是没想到,纳兰雪对你那么信任,丝毫没有为难。我只要拖你一阵,便能错开皇宫的麻烦。”
“信任我的人很多,可惜没有你。”徐骄说:“我想不通,杀南天怎会听你安排。”
“因为,我能给他们希望。”明居正说:“就像那些贱籍一样,杀门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以杀人为生,我给他们找一个杀人无罪的职业。”
徐骄冷笑:“难怪。可我还是想不通,坏了我们的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没坏你的事,那晚的计划,你本就不在其中。一样的没想到,你竟然会突然出现。”明居正说:“只有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我才能说服明中岳,说服明帝,才会有这个锦衣卫。徐骄,我们不能活在别人旗帜下。得有自己的路,自己的势力……”
徐骄指着门口的牌匾:“这就是你出卖朋友,得到的东西?”
“我没有出卖朋友。”明居正说:“至少没有出卖你。夭夭的身份,与你不合适。我是担心她把你卖了,你还在数钱。你想,为了一个失踪的干王妃,她们甘冒奇险,不惜纠集杀谍两门,也要闯宫救人。是不是有点太过玩笑了……”
徐骄也想过这个问题,可他没有在乎过。
明居正说:“他们必然有更大的阴谋,你不过是颗棋子。我知道劝你一定不行。你还是那样,总是被女人骗。不然,也不会蠢的和夭夭成亲,让她以成亲为名,制造机会……”
徐骄无语,听起来倒真是为他好。
“那你现在满意了。”徐骄说:“官居三品,算是正部级了吧。这搁在以前,你就是年年一等功,退休都混不到这个级别。”
明居正一笑:“要做一个好人,不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就可以的。你得有权,有权力才有能力,有能力才能做好事。我若是籍籍无名,或者只是个大理寺少卿,废除贱籍这种事,你觉得明帝会同意么?”
“他们一定会同意。”徐骄说:“不废什么功夫,就能削弱天遗族,天涯海,修罗山。更悲催的是三江源,那里本来过半人都是贱籍,如今你来了这么一手,恐怕感激朝廷的,要胜过感激三江王的了。这本来就是个好办法,只是明中岳他们想不到。因为在他们心里,人,天生就该有贵贱之分。”
明居正沉声道:“是呀,这不是时代的问题,是命运的问题。苍鹰生来就有一双翅膀,可以翱翔蓝天。你我皆猛虎,百兽之王。却还要抬头望着他们,高不可及……”
徐骄摇头,他们要的终究不同。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徐骄——”明居正叫住他:“难道你就不想,把这个世界,变成我们以前想要的模样?”
徐骄回头说:“你或者我,都不是英雄。一个人,得付出多大努力,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要改变世界,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很多人的事。”
明居正说:“可以的,从废除贱籍开始,已经迈出了关键一步。当告诉人们:你们是平等的,不该有贵贱之分。就能让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也可以是公正的……”
徐骄不想听下去:“你他妈就像漂亮国,想搞颜色革命呀。无聊,走了!”
明居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息说:“徐骄呀徐骄,你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我们应该是不一样的人。上帝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就该成神。”
过了片刻,喊了声:“他走了……”
身后大殿里,慢慢探出一张俏丽的脸。笑笑跑出来,喘气说:“吓死人了,我哥来干嘛?”
“问我废除贱籍的事,觉得我又在玩阴谋。”
笑笑说:“大哥真是的,他好像忘了,我这个妹妹也是贱籍。”
“他不是忘了,只是和我一样,本就不觉得,人应该有贵贱。”明居正说:“走到这一步,答应你的事,终于可以开始着手实施。杀你父亲的人,我一定能查得出来。”
笑笑感激点头。
大街上,四个捕快,正把一个商人模样的按在地上。
商人叫道:“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
“当街打人还不犯法。”
“他只是个贱籍……”
“去你妈的,早就没有贱籍了……”
“我给他钱,把我放开。”
被打的人说:“有钱了不起,老子就让你坐牢。”
三猫看到这一幕,说道:“瞧瞧,这才是男人。”
徐骄说:“他们很快就会明白。人要活着,尊严,是个很大的障碍。”
小山不明白:“大哥,人无分贵贱,这难道不对么?我和三猫自小听山主教导:天生万物,无分贵贱。地养万物,不分善恶。人,本来就该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尊贵,也没有谁比谁更下贱。”
徐骄叹息一声:“事实是,人生而不同。明居正懂得这个道理,他不是个理想主义者。废除贱籍,一定有别的用意。可这与我们无关,我现在头大的,是笑笑怎么办?羽蛇胆被黑甲神秘人抢走,我们凭什么抢回来……”
三人都沉默了。
徐骄不去想明居正的事,因为脑袋里有太多疑问。
第一:花卿是被黑甲人关在宫中的,为了什么九幽真气。这是二十一年前的事,那时海后还不是海后,明帝也不是明帝。
也就是说,黑甲人未必是明帝手下。他那般修为,还会当狗么?如果自己也如黑甲人那般厉害,早就把帝都的桌子全都掀了。
第二:当年胜王等二十三人命案,黑甲人是凶手之一。如果他和明居正的猜测是对的,那么黑甲人和天极阁主之所以杀人,目的是让明帝完全执政。
这个猜测就和第一有了冲突。
若明帝和黑甲人没有关系,黑甲人又怎会相助。还有天极阁主,过了这么些天,谍门,内卫,风灵卫,没有她半点消息。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除非她已离开帝都,否则多少都要露出些踪迹来。
第三:黑甲人把花卿关在皇宫,还是在奉天殿下,难道这么多年就没人发现,察觉?有点不可思议……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过来也一样成立,最安全的地方,一样也最危险。
综上所述:他可以大胆猜测。黑甲人未必是明帝的狗,但和明帝绝对有关系。还有天极阁主,应该也是听从明帝行事。
这起码能解释:为什么黑甲人把花卿关在奉天殿,这么多年却没人察觉?天极阁主重伤,帝都几大势力却查不到她踪迹?
原因很简单,他们藏在皇宫。
谁会想到,要找的凶手,会躲在皇宫呢?
就像没人会相信,失踪多年的干王妃,会被困在奉天殿暗道一样。
徐骄忽然想到安慕海的话:你永远找不到她。
是呀,如果天极阁主在皇宫,他要怎么找呢?
还有另一个疑问:羽蛇胆到达津门,黑甲人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全是问号,看似能把某些人某些事关联在一起,却好似又很矛盾。
明帝,黑甲人,天极阁主,安慕海,海后。他们之间仿佛是在一条线上,却又好像并行。
安慕海绝不会忠诚于明帝,但他也不会害花卿。
海后连胜王命案的事都能告诉安慕海,又怎会瞒着花卿被困的秘密。除非她不知道……
但胜王血案,是黑甲人和天极阁主所为。这个秘密,远比花卿被困宫中,更严重,更惊人。可海后知道前者,却不知道后者……
除非,她知道而没有说……
“去他妈的。”徐骄骂一句:“不想了,黑甲人是厉害,但不是无敌,我想一定很多人在找他。羽蛇胆能不能夺回来,怎么夺,前提都要先查出黑甲人的真实身份……”
小山问:“怎么查?”
徐骄说:“你们回去三娘那里,问问谍门有什么线索。我去找纳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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