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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切切切当上太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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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跟我一起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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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静紧紧抓住桑落:“公子留了暗卫。想来桑老爷和柯老四应是无恙!”

桑落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下来,赤红的眼睛聚焦在风静脸上。

风静迎着她的目光,重重点头:“公子让知树留了十二个人,这点火伤不了他们。”

桑落的头,嗡嗡作响。

有十二名暗卫,怎么会让丹溪堂烧起来?

但她已经没有想要冲进火场救人的冲动了。

十二名暗卫,要么早救出了人,要么……

她怔怔地望着那冲天的火光。

看着那火舌贪婪地舔舐一切可燃之物,连道路旁的杨树林也未能幸免。

看着院墙边的几棵老杨树,树干被烤得焦黑,枝叶早已化作飞灰,只剩下光秃秃、扭曲的枝桠指向被浓烟染污的天空,如同绝望伸向天空的枯骨。

看着一桶又一桶漠湖水倾注到肆虐的火焰之中。

再看着最后一缕白烟消散在灰蒙蒙的夕阳之下,只留下遍地冒着青烟的余烬和滚烫的残骸。

桑落推开搀扶她的倪芳芳,踉跄着,一步一步,踏进那片灼人的废墟。

断壁残垣如同巨兽嶙峋的骸骨,焦黑的木梁扭曲变形,断裂的砖石散落一地。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呛人的焦糊和烟尘气息。

脚下是厚厚的、湿漉漉的灰烬和焦炭,踩上去发出“嗤嗤”声,热气透过鞋底灼烧着脚心。

“顾首座,赵大人,”桑落缓缓开口,嗓音暗哑,“请替我找一下——尸体......”

“桑大夫,你先别急,兴许他蒙都不在,出、出蒙去了。”赵云福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烧成这样,任何安慰都有些苍白。

赵云福指挥着手下衙役和巡防,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残骸,翻找着可能的生还者……或者尸体。

“找到了!这……这里有人!”

桑落的心猛地一沉,几乎停止了跳动。

几个衙役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堆倒塌的药柜残骸下,抬出几具焦黑的躯体。尸体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倪芳芳只看了一眼,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瘫软在地。李小川和夏景程脸色惨白如纸。

桑落一步一步,走到那几具焦尸前。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具体型较小的尸体上——那僵直的防御姿态,依稀是少年人……

风静无声地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那几具焦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公子留下的暗卫。”

轰——

桑落眼前猛地一黑,踉跄着倒退一步,被风静一把扶住才没倒下。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郁的铁锈味。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暴戾,在她空洞的眼底深处疯狂滋长。

顾映兰蹲下来,仔细查看尸首:“六尺七寸,男子,习武,右臂有骨折痕迹,约二十岁年纪,口鼻内中无烟,应是死后被焚......”

“又翻到一具——”

“这里也有——”

“这里有两具——”

......

很快就翻到十几具焦尸。无一例外,皆是年轻人,死后被焚。

没有桑陆生和柯老四。

桑落站在院中,目光扫过面目全非的院子,石榴树已成了焦木,前堂、后堂、药柜、灶屋、药棚都彻底化为了灰烬。

目光最终停留在柯老四那间小屋的方位。那里几乎被坍塌的屋顶完全掩埋,堆积着最高、最厚的瓦砾和焦木。

顾映兰上前来,脚下踩着炽热的废墟,紧紧扣着桑落的手腕:“桑落......”

桑落抬起头看他。

眼神无光。

顾映兰从不曾见过她这样,不由心中大恸,将她揽入怀中:“别急,我一定替你找到他们!”

桑落只是轻轻推开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我自己找。”

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那间密室,发现颜如玉的秘密。走到那片最高的废墟前,从衣裳上撕下两片布,裹在手掌上,开始清理。

“桑落,我陪你。”顾映兰几步上来,站在她身边,靛青的官袍下摆沾满了黑灰泥泞,“你要找桑伯父和柯老四,我陪你找!”

“不必。”桑落继续刨着焦木和瓦砾,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风静,送顾首座离开。”

风静立刻对顾映兰做了个“请”的手势:“顾首座,请。”

“桑落!”顾映兰试图再次抓住她的手腕,“你……”

“顾首座!”风静横插一步,挡在顾映兰面前,面无表情,“桑大夫不需要任何人陪。”

顾映兰目光沉沉地看向桑落那挺得笔直、却透着无尽孤绝的背影,袖中的手指捏了捏,站在原地,不再上前。

桑落再次走向柯老四小屋的废墟,一点一点清理。终于,在暮色降临之时,扒开了密室入口处的那块沉重的石板。

入口暴露出来。

桑落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点燃一支火折子,毫不犹豫地跨了进去。

密室里灌满了烟尘和灰烬,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了那张供桌。

桌上,空空如也。

颜氏夫妇的牌位,昭懿公主、晏皇后,以及广阳城八千冤魂的牌位……全都不见了!

桌沿和桌面上,还有无数道新留下的打斗剑痕。

桑落站在空荡荡的密室中央,手中火折子微弱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愤怒、悲痛、恨意……无数情绪在她胸中翻江倒海,几乎要将她撕裂。

果然是她!昭懿公主!

也只有鹤喙楼的人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杀了留守在丹溪堂的暗卫。

爹和柯老四很可能在昭懿公主手中!还有那些牌位,就是要牵制自己和颜如玉。

至少,还活着。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焦灼的喊声:

“大将军——出事了!”

顾映兰眼神一沉:“究竟发生了何事?”

来人是大将军府的王管事:“大将军他突然浑身血脉爆裂,流血不止。太医令吴大人带着太医局所有人都去了!万太医说要请桑大夫去!”

桑大夫。

顾映兰沉默不语。

王管事话说完,才发现丹溪堂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

“顾大人,桑大夫呢?这——”

“不去。”

桑落撑着风静的手,从密室中爬出来,满身满手的黢黑焦炭。

顾映兰突然发现,只这么一会,桑落神情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了。

王管事急急慌慌地说:“桑大夫,大将军危在旦夕,万太医说,只有您能够缝那样的伤。恳请你亲自前去。”

“不去。”桑落冷冷地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桑落不过是个市井大夫,只怕医不起大将军这么金贵的命。前一阵,只不过让老将军病情反复了一次,都能将我赶出来,我何德何能再去替大将军医治。”

“桑大夫!求您了!大将军他血流不止,太医局束手无策,只有您能救啊!”王管事扑通跪在桑落面前,额头重重磕在滚烫的焦土上,溅起黑灰,“过去小人确有轻慢之处,您要打要罚都可以,只求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妃一向器重您!您若救了大将军,便是天大的功劳!重回太医局,圣人褒奖,指日可待啊!”

桑落满身狼藉,双手裹着焦黑的布条,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管事那张涕泪横流、写满哀求的脸,又缓缓移向身后那片仍在冒烟的焦黑废墟。

“功劳?”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冰冷的疲惫,像被烟熏坏的喉咙,“你看不见吗?这里,刚烧死了十几条人命。”

她抬手指着那十几具被白布草草覆盖的焦尸轮廓,“我爹,柯老四,生死未卜。你告诉我,圣人的褒奖,太妃的器重,能换回他们的命?”

她往前踏了一步,鞋底踩在灰烬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俯视着地上的管事:“孝字大如天。我父下落不明,便是圣人与太妃亲临,也断无让我弃父寻踪、离此一步的道理!滚回去!”

王管事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触到桑落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压抑风暴的黑眸,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顾映兰对那管事道:“你也看到了,桑大夫遭此大难,心神俱伤,实在无法抽身。”

管事看了看桑落毫无转圜余地的冰冷侧脸,最终只得哭丧着脸爬起来,朝大将军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顾映兰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对桑落道:“火候已到,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一趟大将军府。”

桑落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目光依旧钉在眼前的废墟上。

顾映兰目光扫过风静:“护好她。”

说罢不再耽搁,翻身上马,带着几名银台司护卫,风驰电掣般赶往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内,一片慌乱。

吕蒙魁梧的身躯被安置在巨大的床榻上,身下的锦被已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浸透。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无论新旧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绽开!深可见骨的旧疤如同被无形的手撕扯开,不断向外喷涌着温热的血液。

“呃——啊——!”吕蒙双目圆睁,眼白上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痛苦的低吼。每一次挣扎,都带出更多的血沫喷溅在床帷和周围人的身上。

太医令吴奇峰满头大汗,双手沾满了粘稠的血液,徒劳地试图用手按压住一处崩裂的肩胛旧伤。

可那伤口像是有生命般,在他指缝下倔强地崩开更大的口子,温热的血液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官袍前襟。

“按住!快按住他!”

几名太医死死压住吕蒙剧烈抽搐的四肢,却无法阻止那些伤口诡异的崩裂。

“没用的!这、这根本不是寻常的伤势!”一名太医颤声叫道,他尝试用金针封穴止血,金针刚一刺入,针孔处立刻涌出更多的血珠,顺着针身流淌,“血脉贲张,逆行倒施!这是……这是中了剧毒引发的血脉崩解之症啊!”

“桑落呢?!桑落为何还不来!”吕蒙的夫人方氏的声音因为恐惧嘶哑变形。

就在这时,王管事跑了进来:“桑落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不过是之前怠慢了些,她就坚决不肯来了!”

“莫要胡说!”顾映兰大步跨入血腥弥漫的室内,沉声道:“丹溪堂被焚,其父与管家生死未卜,桑大夫遭逢巨变,悲痛过度,无法前来。”

吴奇峰却冷笑了起来,指着被两名禁卫死死按在墙角、抖如筛糠的桑子楠,厉声高喝:

“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刚审出来,这个木大夫本姓桑,就是桑落的堂兄,依我看,桑落不来是她心虚了!她定是与其堂兄桑子楠串通一气,蓄谋已久!”

被按在墙角的桑子楠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和血污混杂,嘶声力竭地反驳:“不!不是桑落!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这药……这药原本是治病的!不是毒!桑落她不知道药的事!”

“闭嘴!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攀咬!”吴奇峰根本不信,“来人!快去丹溪堂将桑落抓了来!”

“吴大人!大将军危在旦夕,抓人罚人,有什么着急的?你若治不了,不如让我试试!”

万太医冲到床边,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桑落特制的弯针和蚕丝线,又从一个瓷瓶里倒出烈酒浇在双手和针线上消毒。

他挤开吴奇峰,迅捷地将弯针刺入一处崩裂最严重的腹部伤口边缘,手腕翻飞,开始缝合!针在翻卷的血肉间穿梭,试图强行将那可怕的裂口拉拢。

奇迹般的,那处被缝合的伤口,涌出的鲜血似乎真的减缓了一些。

然而,这微弱的希望只持续了片刻。

“噗”的一声轻响,就在万太医刚刚打好线结的旁边半寸,另一处完好的皮肤毫无征兆地崩开一道寸许长的裂口!鲜血如同被挤压的浆果汁液,喷射出来,溅了万太医满头满脸!

紧接着,更多的地方开始崩裂!

新的创口不断出现,旧的缝合线在巨大的压力下寸寸崩断!鲜血如同失控的溪流,从各处伤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汇聚在锦被上。

万太医握着弯针的手僵在半空,眼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光,彻底熄灭了。他颓然地看着吕蒙身上那些不断绽开的、狰狞的血口,仿佛看到了死神狞笑的镰刀。

“嗬……嗬……”吕蒙的嘶吼变成了破风箱般的喘息,“你们都......出去......让我爹......来......”

众人不肯。

“去......”吕蒙咬着牙说道。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老将军依旧穿着中衣,提着银枪,恍恍惚惚地跑了进来。将门砰砰关上。

众人守在门外,陷入一片死寂。

也不知是血还是水,不住滴着,嗒…嗒…嗒…清晰得刺耳。

没多久,屋内传来老将军的哀嚎声:“儿啊——快起来——跟我一起杀将过去——”

“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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