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爷一言不发,任由她们戏谑。
突然,几只海鸥穿云而过,在红彤彤的落日下振翅飞翔。
陈三爷不由得赞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柳爽立马说道:“不吉利!不吉利!你这诗吟得一点也不吉利!预示着你要完蛋了!”
陈三爷一愣:“你嘴里还能说句人话不?”
柳爽一笑:“你听啊,落霞,晚上的太阳,要落山了,孤鹜,一只扑棱蛾子,又是秋天,还能蹦跶几天啊?三儿啊,万事万物,冥冥之中自有预兆,有时无意当中说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你的命运结局,就像三国时期曹操赤壁之战前赋诗,抖了一句‘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大凶之词啊,果然最后打输了,丢盔弃甲,80万军马,无枝可依,烧秃噜皮了!”
陈三爷怒道:“别让我骂你!”
“骂我也没用!就是不吉利!你刚才吟的这句诗,透着一股子孤独凄凉!你完犊子了!你这辈子注定孤独到老,妻离子散,你和沈心茹不可能团聚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哈哈哈哈!”
陈三爷目露凶光:“那也比你强!你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烂货有什么资格我说?妇科疾病一大堆吧,我估计你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再过几年,年老色衰,皮肤褶皱,牙齿脱落,吃个韭菜馅包子你都塞牙,打个嗝能熏死一头猪,放个屁能臭八里地,你这辈子完了!”
柳爽勃然大怒:“我草!”脱下鞋来扔过去。
陈三爷头一偏,躲了过去,也脱下自己的鞋扔过去。
柳爽侧身一躲,鞋子擦身而过。
“够了!”村上花子怒吼一声,“都消停着点!吃饭呢!”
柳爽起身,踮着脚走过去,把自己的鞋从陈三爷背后捡起来穿上。
陈三爷转头对郑小俊说:“去把我的鞋捡过来。”
郑小俊赶忙走过去,拎起陈三爷的鞋,和柳爽擦肩而过,两人瞬间交换了纸条。
甲板上恢复了平静,村上花子道:“你俩不要一碰面就吵架!耳朵都受不了了!”
柳爽闷闷地说:“怪他!他总是说话带刺,跟我杠!”
陈三爷微微一笑:“花子,你知道吗?人类一开始也是生活在海底,和蓝鲸、抹香鲸、虎鲸等鲸类生活在一起,后来被鲸类赶出来了,才来到岸上生活。”
村上花子一愣:“为什么?”
“因为人类是杠精!其它鲸类都受不了了!”
“咯咯咯咯。”村上花子大笑。
“其实……”陈三爷怅然说道,“每次坐船,我都害怕。”
“怕什么?”柳爽插话。
陈三爷白了她一眼:“怕船翻了。民国元年的泰坦尼克号,就翻了,两千多人泡在水里。”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村上花子喝止。
陈三爷不再言语了,往事如风,吹过胸口,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上一次下南洋的情景,那时还很年轻,乌黑头发、踌躇满志,刚刚击败了八国联军,满怀希望踏上征程。
路上有马夫、王莹、白如霜作伴,欢喜冤家,有说有笑。
还给如霜推背,疏通经络,还和王莹斗嘴,不亦乐乎。
天很蓝,海很阔,结识了阿泰、罗伯特,一路上吵吵闹闹很不错。
一到南洋就瘪犊子了,在冰室里发现了肥牛的脑袋和蓝月养父养母的尸体,进而就是血腥大战,一夜白头。
后来摆平巴松和周之春,穿过豆蔻山、路过柬埔寨,九死一生,总算回到中国。
从此就走下坡路了。
也许人生真的有命运,他的运气用完了,好运到头了。
回想这半生,说蹉跎,也忙碌,说忙碌,也蹉跎,唯一的过错就是不该涉赌,后来他一直在弥补。
但尽人事,莫问天命,对得起良心就行。
算命的说他寿不过四旬,命中无子,他今年37岁了,当年那个在杂技团表演的毛头小子早已历经世事沧桑,变得成熟,甚至古老。
他别无他愿,只愿沈心茹和孩子,平平安安。
他不惧怕死亡,甚至希望早点见到母亲。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出生时:娘,我来了!
死时:娘,我来了!
出生时:哭了。
死时:哭了。
出生时:原来这就是人间啊!
死时:原来这就是人间啊!
人生就是一场轮回,来时一无所有,走时两手空空。
唯有业力,伴随进入下一生。
“喂!想啥呢?”柳爽突然说。
“管得着吗,我爱想啥想啥!”陈三回怼。
柳爽一笑:“给你个活儿干,我们舱里的电扇坏了,光转圈儿,没有风,你能把它修好吗?”
“我不能!”陈三爷一瞪眼,“我的钱包还坏了呢,光有钱包,没有钱,你能把它修好吗?”
“滚!”柳爽骂了一句。
突然,村上花子抬手一指:“快看!到香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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