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锐站在薛远一边,他的目光却粘在了脸色憔悴不堪的程嘉树身上。
脸色阴沉地可怕。
但是当他看清绑架者时,脸色瞬间惊疑。
“周叔?你疯了吗?”
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嘉树是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要绑架他?”
“哈哈哈,我不绑他怎么引你出来呢?”
周管家的目光直直射向薛远和周锐,突然大笑起来。
“周御,周锐两位少爷,是不是看见真凶是我,是不是出乎意料,难以置信啊?”
“我怎么可能疯了?我现在冷静的可怕,也高兴地可怕!”
“为了等这一刻,我足足蛰伏谋划了二十多年,我忍着仇恨给你们周家端茶倒水、当牛做马二十多年,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一天都在想让你们周家倒台,让你们周家人都遭到报复!”
周管家放肆大笑,那张平日里和蔼的脸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周锐脸上划过一丝被对方摆了一道的愤怒,质问:“周家待你一向不薄,哪里对不起你了?竟然让你如此恨之入骨?”
“待我不薄?简直就是笑话!”
周管家眼神阴鸷,随即浮上一丝追忆:“周锐少爷,你可记得你小时候有一位叫‘英姨’的保姆,你吃的第一口奶就是她,她当时除了自己的孩子,最疼的就是你了。”
周锐思索良久:“……你提她做什么?”
英姨这个保姆,他确实有点印象。
盛繁枝只负责生他,根本就不负责照顾他。
当时周家聘用了一个年轻的已婚保姆来照顾他,不过只照顾了他一年,就走了,听说是对方家里出了事。
由于这是他两岁以前的记忆,如果不是周管家突然提及,周锐根本想不起来这个女人。
“她死了!”
周锐神色莫名:“她死了关周家什么事,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的妻子!”
周管家声音颤抖:“二十多年前,我们本是幸福团圆的一家子,我和她青梅竹马,也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我最初也不是周家的管家,只是周家一个小司机,小英生产后,我介绍她来周家当保姆,想着也有个照应,但是这却是让我家破人亡的开始。”
周冠家神色癫狂,声音悲怆,“周兴怀这个老不死的,你别看他晚年装得古板正直,但是早年间确实是个强取豪夺的畜牲。”
“这个老畜牲贪图小英美貌,竟然兽性大发,强迫糟蹋了她,小英一时之间受不了,竟然抱着儿子跳楼自杀了,我老婆当场死亡,本来我儿子还是有救的,但是医院血库告急,我跪着求周兴怀这个强奸犯用私人飞机调血,可他竟然说——”
“‘一个司机和小保姆的儿子,死了就死了,贱命一条,不值得浪费资源……’”
周管家突然哽咽,眼泪飞溅:“哈哈哈哈然后我老婆死后第二晚,我儿子也死了!我最后也被那老东西打断一条腿丢出了周家!求助无门!”
“我家破人亡,而你们周家人呢?高高在上,活的逍遥快活!”
在场众人猝然闻言,神色各异。
谢时微神色惊诧。
薛远眉头紧锁。
程嘉树瞪大了眼睛。
周锐脸色又青又白。
他们没有想到这起绑架案竟然还牵扯到了这样一桩陈年往事。
薛远突然接话,眼神冷沉:“所以……你要报复周家?”
“没错!我要报仇!”
周管家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然后我改头换面,重新蛰伏在周家,我要周家灭亡,我要周家断子绝孙!”
薛远神情骤变,复杂问:“难道当年周斯年的空难也和你有关?”
“你猜对了,周兴怀那老畜牲害死我儿子,我当然要他儿子来偿命,所以我在他的私人飞机上动了手脚!”
周管家嘶吼大笑,“当然那老畜牲我也没有放过,前不久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脸都气青了,当场就气死了,痛快,太痛快了!”
薛远冷峻的脸满是沉重:“你就算恨周家人,绑架和周家无关的人做什么?要绑架就冲着真正的周家人来。”
只是因为一个姓,他竟然又让他的爱人遭遇到了危险和灾难。
周管家的眼神逐渐扭曲:“可是那样太便宜你们了,我也要让你们也尝尝失去挚爱,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滋味……”
说罢,他猛地拽起谢时微和程嘉树,枪口在两人的太阳穴来回移动,“周御,周锐,你们说,我该先杀谁呢?”
“要不先杀这个?”
周管家把枪停在谢时微脑后。
他这一举动,立即让薛远慌了神。
他急声大喊:“你别冲动!我拿我的命和你换,求你别伤害他!”
周锐也陷入了焦灼不安,要是谢时微现在死了,下一个就该轮到程嘉树了。
于是他也咬牙帮着他一贯不喜的薛远劝说:“周叔,你先冷静一下,咱们好好说。”
程家树则担惊受怕地抬了一下脑袋,虽然枪此时没有指在他脑门上。
但是也大差不差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啊?
抓他的理由他想过千种万种,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不搭边的一种。
谢时微是薛远的挚爱和重要之人。周管家拿他来威胁薛远,薛远肯定屈服就范。
但是他顶多就是周锐曾经的一个小跟班,不是要抓挚爱和最重要的人吗,他搭那条关系了?
程嘉树内心爆哭:我要完了?老登我对不起你,咱们老程家也要断子绝孙了。呜呜呜。
而现在处境最危险的人莫过于谢时微。
他的脑门被冰冷的枪顶着,虽然后背已经濡湿了一片,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强制让他稳住心神。
他目光在周管家和薛远周锐两边来回逡巡,如果绑架案背后的真相真的如此触目惊心。
那么他们今天是真的很难脱险。
可是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谢时微咽了咽喉咙,艰涩缓声开口:“周管家,我理解你的痛苦,二十多年的仇恨换作是谁都放不下……你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丈夫和父亲,蛰伏这么多年只为给妻儿报仇……”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现在罪魁祸首周兴怀已经死了,连他的儿子周斯年也遭到了……报应,其实你妻子和孩子的仇已经报完了,周兴怀父子两人的死在明面上都和你无关,你大可立马收手,拿着五亿的赎金出国,埋名安度晚年……”
“如果你今天杀了我们,警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难道你等了二十多年,就是为了同归于尽的吗?如果英姨在世,她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吧……”
谢时微虽然看不见身后周管家的表情,却能清晰注意到身旁绑匪们闪烁动摇的眼神。
他们握着刀的手松了又紧,脚底焦躁地磨蹭着砂石地面。
“周管家……”他声音放得更轻,像在哄一个失控的孩子,“您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跟着您的兄弟下属们想想,他们其中没准就有家人孩子吧?多给他们留条退路吧……”
这句话像火星子溅进油桶。
刀疤脸最先绷不住:“英叔!当初说好只绑人勒索不害命的!现在突然要见血,我可不想背上人命!”
“就是!”旁边的矮个子啐了一口,“老子家里还有八十岁老娘要养!要是吃了人命官司,我有钱拿也没命花,谁给我老娘送终啊!”
“老英,老子钱都还没见到,你他妈想拉着我们一起陪葬?这事我可不干!”
肉痣脸突然啐了一口,神色不悦,“要杀也得等分了钱再说……”
七嘴八舌的抱怨声中,周管家脸色越来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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