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不死心,觉得可能是曲子太现代、太超前,伏羲琴这老古董欣赏不了。
她努力搜刮“轩辕月”的记忆碎片,回想这个世界流传最广、据说最能安神静心的《清心咒》的旋律,再次小心翼翼地尝试。
结果……
“哐!铛!嗡——噗!”(最后一声像是琴弦绷得太紧发出的怪异闷响)
噪音不仅没改善,反而升级了,更加刺耳难听。
打斗的节奏都被这持续的魔音打乱了,“住手!都住手!”一位离乔月较近的青衣护卫终于受不了了,连连后退几步,脸色发白地捂着心脏,颤巍巍地朝着轩辕慧喊道,“夫人!快让她停下!神女!求您了,停下吧!您这是要毁了神器,还是要逼疯我们啊?!”
轩辕慧也终于从这可怕的音波攻击中缓过神来,忍不住嗤笑出声,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凝成实质:“轩辕月,若是不会弹,便不要勉强了。伏羲琴乃上古圣物,岂容你如此……亵渎?”
她刻意拉长了“亵渎”二字,羞辱意味十足。
趁着敌人被魔音干扰、心神不宁的间隙,姜天辰眼神一厉,手中树枝如毒蛇出洞,疾点猛刺,瞬间又伤了好几个护卫,连轩辕慧也被逼得踉跄后退,颇为狼狈。
“哟呵?”乔月眨了眨眼,似乎发现了新大陆,“魔音也是音!看来效果拔群啊!”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再试图弹出旋律,而是低下头,凑近伏羲琴,用只有自己和琴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地、如同市井无赖般低声威胁道:
“喂!伏羲琴!听着!我知道你有灵性!你再不给我响个好听的!信不信我就一直这么弹下去!让你这堂堂神器‘身败名裂’,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魔琴’!以后永远没人敢弹你,最后被族里的人当成没用的劈柴,扔进灶膛里烧了熬汤喝!”
乔月一边低声诅咒,一边手指还在琴弦上胡乱拨弄,发出“滋啦滋啦”的噪音,加强威胁的效果。
旁人听不清乔月具体在嘟囔什么,只看到她似乎情绪激动地对着琴“自言自语”,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面目“狰狞”,纷纷暗自摇头叹息,觉得这轩辕月怕不是压力太大,真的摔坏了脑子,开始胡言乱语了。
然而,就在乔月这一连串恶毒又幼稚的诅咒伴随着最后一下噪音“砸”向伏羲琴的下一秒——
“嗡!!!!!”
伏羲琴周身猛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七彩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而浩大的神圣气息!
一股庞大而温和的力量以它为中心,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荡开的涟漪,又如同春日暖阳融化冰雪,迅速而柔和地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树林!
紧接着,一连串空灵、清澈、宛如雪山清泉流淌、九天仙乐轻鸣的音符,竟自行从琴弦上流淌而出!
它们不成固定的曲调,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安抚与神圣的力量,瞬间洗涤了在场所有人因噪音而备受折磨的心灵,连空气中的杀伐之气都被冲淡了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神圣景象和美妙音律,与方才那可怕的魔音形成了翻天覆地的对比!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原地,张大嘴巴,瞠目结舌,忘记了呼吸,更忘记了打杀!
就连轩辕慧和轩辕玉瑶,也满脸的不可思议与骇然!
乔月自己也有些懵,抱着突然发光的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姜天辰确实比她反应快上十倍!他虽也震惊,但求生本能和战斗素养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现在!走!”姜天辰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却异常坚定。
他毫不犹豫地扔掉那半截已是“伤痕累累”的树枝,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乔月,也顾不得她怀里还抱着个发光的“大灯泡”,顺势将她往肩上一甩,如同扛米袋般扛起,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身影如一道青烟,朝着火把光芒照不到的黑暗山林疾掠而去!
“哎哟!”乔月又被颠得七荤八素,却死死抱住怀里的伏羲琴,琴身上的七彩光芒在他们身后拖曳出一道梦幻的光尾。
直到两人的身影即将没入黑暗,身后才爆发出轩辕慧气急败坏、尖锐到破音的咆哮:
“追!都给我追!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然而,他们抬眉,眼前却只是黑漆漆一片,已经不见乔月和皇长孙的身影。
……
不说轩辕慧带着一群人在树林里搜索,只说乔月伏在姜天辰的肩上,在颠簸中抬起头。
“老大,我们这是要往哪儿跑?”乔月小声问道。
身后,是追兵的怒吼与零星射来的、徒劳地钉在树干上的箭矢。
“京城!”姜天辰脚步不停,声音沉稳而果决。
嗯,他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去京城。
“这样跑,到京城需要多少天?”风声在她耳边呼啸,乔月又问。
现在是初五,天亮就八月初六了,离八月二十,就十四天了,这到京城需要多少时间?
他掂了一下肩上的乔月,让她趴得更稳些,道:“骑快马,十天!”
话音未落,他的速度再次提升,如同暗夜中的孤狼,背负着所有的希望,义无反顾地冲向未知的前路。
姜天辰是在天色大亮时瘫软在山坡上的。
晨光刺破云层,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乔月跪在他身侧,手忙脚乱地翻出祁婆塞来的那个药瓶。
她抖着手倒出最后一粒八珍散,塞进他齿间。
药丸遇津即化,姜天辰喉结滚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终于平缓些许。
他眯着眼看向山坡下——马贵镇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他喘着气:“买到马就进京。”
乔月没作声,攥着瓶子,想着,这珍贵的药被姜天辰耗去大半,要不要向姜天辰要银两。
姜天辰瞧着乔月,轻笑一声,道:“等回到京城,找出害我父母的仇人,我补上所有你的亏欠!”
乔月瞟了姜天辰一眼,瞧着他不像撒谎,便道:“行!在这之前,我能助你,也尽力帮助!”
他们在山坡歇到日头偏西。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不是路陡,是太静了。
成片的田地荒着,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经过的村庄十室九空,偶尔从破败的土墙后钻出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眼神空洞得让人发寒。
有个蹲在路边的孩子突然伸手抓住乔月的衣角。
“有…有欢乐水吗?”孩子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个孩童。
乔月猛地抽回衣角,拽着姜天辰快步离开。走出很远,还能听见那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
越靠近马贵镇,这样的景象越多。
镇口的石碑上,“马贵镇”三个大字依旧遒劲,可石碑下蜷着的人却不停地用头撞着石基,额上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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