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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先生之赊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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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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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珊珊的呼喊声又让我回到了现实。

李珊珊笑着对我说:“我已经拜易师伯为师父,不过我是女孩子,我可不去走街串巷的赊刀。但是你也要叫我一声师姐。“

“好,以后我就叫你师姐了,和小姐姐也就一字之差嘛。”我说到。

吃晚饭,师父和易师伯就走了,他们说这次时真的去关外收刀钱去了,大约半年后才会回来,李珊珊也辞别了我,说什么要去南方旅游。

此时就剩我一个人了,现在已经是深夜,现在又是郊区,我想一个人走走。

不知不觉我已经出了市郊,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远处还能依稀的看到灯火。

突然间,我眼前一黑,发现远处的灯火也不见了。我看到我左边竟然是一座坟地。

“我怎么不知不觉走到坟地这了?刚才咋没看到呢?”我自言自语到。

我试着走了一会,发现还是在原地打转。

我冷笑到:“孽畜,竟然敢调戏你道爷!”

我往腰间摸了摸,师父临走时塞给我的那枚黄铜八卦镜还在,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让我纷乱的心绪定了定。这镜子是师父年轻时走江湖用的,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面打磨得光可鉴人,据说能照破虚妄。

夜风突然转了向,卷着坟头纸的碎屑往我脖颈里钻,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指在挠。我反手将八卦镜举到眼前,镜面里映出的景象让我后槽牙一酸——原本空荡荡的坟地里,竟密密麻麻站满了影影绰绰的人形,都低着头,看不清脸,只有坟头那几棵歪脖子柳树的影子在镜中扭曲成了鬼爪的形状。

“装神弄鬼的把戏。”我冷哼一声,左手捏了个三清指诀。这是师父教我的入门功夫,说是遇到邪祟先亮架势,能镇住三成的小鬼。指诀刚捏稳,脚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像是踩碎了什么脆物。低头一看,竟是半截没烧透的纸人胳膊,红漆画的指甲沾在我鞋底子上,黏糊糊的。

“道爷年纪轻,可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往后退了半步,脚尖在地上碾出个浅坑。师父说过,遇到鬼打墙,要么找活物引路,要么破掉对方的阵眼。这荒坟野地的,活物怕是早就被吓跑了,只能寻阵眼。

我眯着眼打量四周,坟包大多是新土,只有最北边那座孤零零的坟堆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坟前立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的字被雨水泡得模糊,只能认出个“李”字。奇怪的是,别的坟头都插着烧剩的香烛,唯独这座坟前干干净净,连片纸钱都没有。

“就是你了。”我咬着牙往那座孤坟走,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就沉下去一分,像是踩在棉花上。风里开始夹杂着女人的哭声,细细碎碎的,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别嚎了,有冤屈说出来,道爷要是能管,就替你管管。”我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坟地里荡开,惊起几只夜鸟,扑棱棱地撞在柳树枝上。

哭声戛然而止。

我已经走到孤坟前,蹲下身去看那块木牌。借着天边偶尔漏下来的月光,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亡妻李秀娥之墓,夫王二狗立”。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烧火棍划上去的。

“李秀娥?”我摸着下巴琢磨,“听着不像横死的,怎么怨气这么重?”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香粉味。这味道很怪,像是廉价胭脂混着坟土的腥气。我猛地回头,八卦镜的光正照在一个穿蓝布褂子的女人身上。她梳着发髻,脸上白白净净的,就是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瞳仁。

“小师父,你看我好看吗?”女人咧开嘴笑,嘴角一直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黑黄的牙齿。

我捏着指诀的手紧了紧,掌心全是汗:“不好看,粉底太厚,像糊了层墙皮。”

女人的笑容僵在脸上,黑洞洞的眼睛里突然渗出黑血:“他们都嫌我丑……我死的时候,血糊了一脸,王二狗连块像样的棺材板都不给我买……”

“所以你就拦着路人不让走?”我往后挪了挪,脚边的蒿草突然缠住了我的脚踝,冰冷刺骨。

“我不是故意的……”女人突然哭了起来,黑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人见过我的娃……他生下来就没了,王二狗说扔去乱葬岗了,我想找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师父说过,枉死的女人最忌执念,尤其是产妇,若是死时带着怨气,再加上思子心切,很容易化成“抱山鬼”,困在坟地附近不肯离去。

“你的娃什么样?”我尽量让语气缓和些,悄悄用脚尖踢开缠在脚踝上的蒿草。

“白白胖胖的,左手有个红痣……”女人说着,突然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小师父,你帮我找找他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有道行的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周围的坟头突然“簌簌”作响,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形开始往这边聚拢,离得近了,我才看清他们大多缺胳膊少腿,有的脑袋歪在肩膀上,有的肚子上破着个大洞。

“不好!”我心里暗叫糟糕。这李秀娥的怨气引来了周围的孤魂野鬼,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事。我赶紧从怀里掏出师父给的黄符,这符是用朱砂混着雄鸡血画的,对付一般的邪祟绰绰有余。

“李秀娥,我知道你可怜,但强留路人可不是正道。”我捏着黄符往空中一甩,同时念起师父教的清心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黄符在空中燃起来,发出“噼啪”的响声,金色的火苗照亮了周围的鬼影。那些孤魂野鬼像是怕火,纷纷往后退。可李秀娥却纹丝不动,黑血淋漓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小师父,你帮我找娃,我就让你走……不然,你就留下来陪我吧!”

她说着,突然朝我扑了过来,蓝布褂子下伸出的手变成了枯树枝的模样,指甲又尖又长,闪着绿光。

我赶紧将八卦镜挡在身前,镜面“嗡”的一声发出白光,正照在李秀娥脸上。她惨叫一声,被弹出去好几步,撞在坟头上,坟头的蒿草瞬间枯死了一片。

“孽障!给脸不要脸!”我这才真的动了气。原本还想好好超度她,没想到她竟然不知好歹。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八卦镜上,镜面顿时金光暴涨,那些聚拢过来的鬼影被金光一照,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了。

李秀娥瘫在地上,身上的蓝布褂子变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干瘪的皮肉。她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凶狠,而是绝望:“为什么……连你也要欺负我……”

我心里软了软,但还是板着脸:“谁欺负你了?是你自己执迷不悟。你想想,就算找到你娃的骨头又能怎样?他早就投胎去了,你困在这里,只会让他在轮回路上不安生。”

“投胎?”李秀娥喃喃自语,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这次是真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那么小,怎么会投胎……王二狗说他是个孽种,生下来就该扔……”

“王二狗是谁?你男人?”我皱起眉头。这男人听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是……”李秀娥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嫌我生不出儿子,在我生娃的时候故意找了个笨郎中,我大出血……他就站在门外抽烟,眼睁睁看着我死……”

我听得心头火起。这种男人简直猪狗不如。我蹲下身,看着李秀娥说:“你听着,我可以帮你两件事。第一,我天亮就去镇上打听王二狗的下落,让他给你重修坟茔,再把你娃的尸骨找回来,好好安葬。第二,我帮你念往生咒,让你能安心去投胎,若是有缘,说不定还能再见到你娃。”

李秀娥愣愣地看着我,黑洞洞的眼睛里慢慢有了点神采:“你……你说的是真的?”

“道爷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我拍了拍胸脯,“不过你得先让我出去,不然我怎么帮你办事?”

李秀娥犹豫了一下,慢慢站起身,对着周围挥了挥手。那些原本挡住去路的鬼影和雾气渐渐散去,远处的灯火重新亮了起来,我甚至能听到几声狗叫。

“谢谢小师父……”李秀娥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我叫李秀娥,死的时候才22岁……”

“知道了。”我点头,“你先等着,我天亮就去办。”

李秀娥最后看了我一眼,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坟头里。周围的蒿草慢慢直起腰,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有那座孤坟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束野菊花。

我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对付邪祟,刚才真是捏了把汗。

夜风变得清爽起来,带着泥土的腥气。我抬头看了看天,星星密密麻麻的,月亮也露出了半张脸。远处的灯火越来越亮,我知道,鬼打墙破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往回走。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师父说过,遇到孤魂野鬼求助,若是答应了,就一定要办到,不然会被鬼魂一直记上,也会沾惹上因果。

“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我对着孤坟的方向说了一句,转身大踏步地往市郊走去。

路上,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李秀娥的事。她在八十年代初就死去了,算下来她死的时候也就二十来岁,真是可怜。还有那个王二狗,必须找到他,让他给李秀娥赔罪,但是不知道这王二狗还在不在人世,即使在,也是古稀老人了。

走到市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路边的早点摊开始冒烟,卖豆浆的老汉支起了摊子,看到我,笑着打招呼:“小伙子,起这么早?”

“大爷,问您个事。”我走过去,“您知道这附近有个叫王二狗的人吗?年纪大概……七十多了吧。”

老汉挠了挠头:“王二狗?这名字倒是耳熟……哦,是不是前几年在镇东头捡破烂的那个?听说他年轻时不学好,第一个媳妇死了,又打跑了娶的第二个媳妇,自己一个人过,去年冬天出去捡破烂,冻死在桥洞底下了。”

我愣住了:“冻死了?”

“是啊。”老汉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老了没人管。”

我心里五味杂陈。王二狗死了,那谁来给李秀娥修坟?谁来找回她娃的尸骨?

“那您知道他第一个媳妇的事吗?就是……八三年左右死的,叫李秀娥。”

老汉眼睛一亮:“你说的那个李秀娥。我听我爹说过!那女人可惨了,生娃的时候大出血,男人不给请好郎中,就那么死了。听说她死的那天晚上,电闪雷鸣的,好多人都听到坟地里有哭声。”

“那她的娃呢?”

“娃?”老汉摇摇头,“听说是个死胎,生下来就没气了,被王二狗用草席裹着扔去乱葬岗了。那乱葬岗早就平了,后来又盖了供销社。”

我心里沉了下去。王二狗死了,娃的尸骨也找不到了,我答应李秀娥的事,怎么兑现?

“小伙子,你问这些干啥?”老汉好奇地看着我。

“没啥,听我师父提起过,随便问问。”我勉强笑了笑,买了碗豆浆,转身往住处走。

回到县城住处,还是之前刘涛给我订的宾馆,他得知我还会在城里待段时间,就给前台说,什么时候我走了再结账。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掏出师父给的八卦镜,镜面里映出我愁眉苦脸的样子。

“师父,这事儿该咋办啊?”我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突然,镜面里闪过一道光,浮现出几个字:“心诚则灵,善念通天。”

我愣了一下,这是师父常说的话。对啊,王二狗死了,但我可以自己动手给李秀娥修坟。娃的尸骨找不到,但我买点婴儿衣服,可以给她立个名义上的衣冠冢,让她有个念想。

想到这里,我赶紧起身,去五金店买了工具箱,里面有锤子、钉子、木板,我又去市场买了些香烛纸钱,还有一块像样的木牌,用红漆重新写上“亡妻李秀娥之墓”,这次的字迹工工整整的。

等我赶到那座孤坟时,已经是中午了。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坟地里没了昨晚的阴森,只有几只蝴蝶在蒿草间飞。

我先把那块歪歪扭扭的旧木牌拔了,换上新的。然后用锤子把松动的坟头拍实,又清理了周围的杂草,在她的墓的旁边,又立了个李秀娥孩子之墓。最后,我点燃香烛,把纸钱烧了,一边烧一边念往生咒。

“李秀娥,王二狗已经死了,算是遭了报应。你的娃……我找不到,但我给你立了新碑,给你的娃做了个名义上的墓,以后逢年过节,我来给你烧纸。”我对着坟头说,“你就别再惦记了,安心去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烧完的纸钱化作纸灰,被风吹向天空,像是一群白色的蝴蝶。我看到坟头的野菊花突然开得更艳了,黄色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就在这时,我仿佛听到了一声轻轻的道谢,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对着坟头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觉得浑身轻快了不少。虽然没能完全兑现承诺,但我已经尽力了。师父说过,修道之人,讲究一个“心”字,只要心是诚的,老天爷都能看得到。

回到住处,我倒头就睡,这一夜折腾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梦里,我好像看到一个穿蓝布褂子的女人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对着我笑。那婴儿左手有个红痣,笑得咯咯响。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摸了摸腰间的八卦镜,还是冰凉的,但心里却暖暖的。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半吊子赊刀人了,我通过了赊刀人考验,我真正明白了,师父教我的不仅是法术,更是做人的道理。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师父留下的赊刀账本。我翻开账本,第一页写着:“赊刀人,赊的是刀,欠的是情,收的是心。”

以前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拿起账本,吹了吹上面的灰,心里暗暗发誓:等师父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他的徒弟长大了。

至于关外的刀钱,半年后师父回来,我跟他一起去收。我倒要看看,那些当年赊了刀的人,欠的到底是钱,还是别的什么。

夜风吹过窗户,带着远处的虫鸣。我知道,我的江湖赊刀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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