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染着魔气的手隔空抓向女童!枯枝败叶被无形之力卷起漩涡!
“小禾——!” 远处茅屋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千钧一发!
一道素白身影如雪刃劈开魔气!离阙挡在女童身前,霜华结界瞬间凝成冰壁!
栖梧的魔爪狠狠抓在冰壁上,刺耳的刮擦声令人牙酸!
“让开!” 栖梧熔金的眼瞳被血色吞没,声音扭曲如兽吼,“她砸我!”
“她砸的是魔!”
离阙寸步不让,冰壁在魔爪下绽开蛛网裂痕!
他染血的指尖并拢,一道凝练的霜气如针,直刺栖梧眉心识海!“醒!”
霜针触及额头的刹那,栖梧浑身剧震!锁魂烙印深处,离阙那孤注一掷的意志如同冰锥凿入!
眼前狰狞的魔影、尖叫的女童瞬间模糊,蚀骨泉底离阙霜染的鬓发、心口狰狞的爪痕、破庙里少年递出的霉饼…
无数碎片在识海轰然炸开!
“呃啊——!”
栖梧抱头跪倒!魔气如潮水般从七窍倒卷回缩!
他蜷缩在地,剧烈地抽搐,口中溢出黑血,熔金的眼瞳在血色与清明间疯狂闪烁。
冰壁碎裂。离阙踉跄一步,唇边溢出一缕血丝。他强压翻腾的气血,转身看向吓傻的女童小禾。
“别怕。”
离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指尖凝出一缕微弱的霜华,拂过小禾被碎石划破的额角。
冰凉触感让女孩瑟缩了一下,伤口却瞬间止血结痂。
小禾呆呆地看着离阙染血的唇角,又看看地上痛苦蜷缩、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栖梧,小脸上恐惧未退,却多了一丝懵懂的困惑:
“仙…仙人哥哥…他…疼吗?”
离阙冰蓝的眸子深深看了小禾一眼,没有回答。
他俯身,染血的手并未犹豫,径直按上栖梧剧烈起伏、魔纹未消的后心!霜华混着精血,再次强行灌入!
“呃!” 栖梧身体猛地弓起,一口黑血喷在离阙素白的衣摆!
心口冰蓝莲印爆发出刺目光芒,强行压制住翻腾的魔气!
“走…” 栖梧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的字眼,手指深深抠进泥地。
“带着她…滚!” 他不敢抬头,怕自己眼中残留的魔性和脆弱被离阙看穿。
离阙的手稳如磐石,持续输送着灵力。
他看着栖梧黑发间露出的、紧绷到颤抖的后颈,声音穿透夜风,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本座在。”
“魔不敢来。”
栖梧抠进泥土的手指骤然蜷紧!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
锁魂烙印深处,离阙那份磐石般的守护意志,比霜华更冰冷,比业火更灼烫,狠狠撞在他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陈伯的茅屋摇摇欲坠。离阙将昏迷的老人安置在唯一完好的草席上。
小禾蜷在娘亲怀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角落里沉默调息的离阙,和他身边那个靠墙而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玄衣“妖怪”。
栖梧闭着眼,魔气被强行压制后的虚弱感如潮水般袭来,心口冰蓝莲印随着离阙灵力的输入而微微发烫。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离阙的疲惫——霜华之力远不如平日凝练,甚至带着一丝紊乱。
锁魂烙印深处,那枯竭的脉象如同龟裂的旱地。
“逞强…” 栖梧闭着眼,声音嘶哑地打破死寂。
“您这破身子…还能榨出几滴血救人?”
离阙缓缓睁开冰蓝的眼眸,目光扫过茅屋角落瑟缩的母女,落在陈伯浑浊却残留一丝生机的眼瞳上,声音平淡无波:
“总强过…袖手旁观,任心火焚尽。”
“心火?” 栖梧猛地睁眼,熔金的眼底是未消的戾气与一丝自嘲。
“弟子这火…焚己也就罢了…您非要凑上来…烧个干净才甘心?”
他染着泥污的手无意识地抚上心口莲印,那里残留着离阙精血的冰寒触感。
离阙不再看他,指尖凝出一缕微弱的霜华,覆上陈伯溃烂的脚踝。
腐肉在霜气下凝结脱落,露出新生的嫩肉。老人昏睡中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焚尽…” 离阙的声音混在霜华微光里,轻得像叹息,“也比…永堕黑暗…强些。”
栖梧浑身一震!他熔金的眼瞳死死锁住离阙霜白的侧脸,想从那冰封般的表情里挖出一丝裂痕。
永堕黑暗?他在说谁?他自己?还是…
小禾娘挣扎着下床,端来一碗浑浊的井水,怯生生地捧到离阙面前:
“仙…仙长…清水镇…只剩这个了…” 碗沿缺了口,水浑浊得能看见沉淀的泥沙。
离阙垂眸看着那碗泥水,没有接。小禾娘的手开始发抖,脸上是深重的羞愧和绝望。
一只染着血污和泥泞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栖梧劈手夺过破碗!
“这玩意儿…” 他熔金的眼瞳扫过浑浊的水面,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喂狗都嫌!”
话音未落,他指尖业火红芒一闪!
嗤——!
碗中泥水瞬间沸腾!杂质在红莲业火下化为青烟!
不过瞬息,浑浊尽去,只剩一碗清澈见底、还氤氲着温热气息的净水!
栖梧将碗粗鲁地塞回目瞪口呆的小禾娘手中,转身靠回墙壁,闭目养神,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去一粒灰尘。
离阙冰蓝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重新闭上眼调息,霜白的睫羽在眼下投下浅淡的阴影。
锁魂烙印深处,栖梧那份被粗暴掩饰的、细微的灵力波动,清晰地传递过来——
为了净化这碗水,他动用了本已不稳的业火本源。
夜更深。冷风从茅屋破洞灌入。小禾冻得瑟瑟发抖,往娘亲怀里缩了又缩。
离阙解下素白的外袍。动作间,他心口爪痕附近的衣料洇开一小片新的暗红——
是方才强行动用灵力压制栖梧魔气牵动了旧伤。
栖梧熔金的眼瞳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他死死盯着那片碍眼的暗红,如同被烙铁烫到!
在离阙要将外袍递给小禾娘的刹那,一件带着体温和淡淡血腥气的玄色外袍劈头盖脸地甩了过去!
精准地罩住了小禾冻得发青的小身子!
“破袍子…赏你了。”栖梧的声音硬邦邦地响起,依旧闭着眼,仿佛只是丢弃一件垃圾。
离阙递出外袍的手停在半空。
他侧目看向栖梧,后者只穿着单薄的黑色中衣,抱臂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别扭的倔强。
锁魂烙印深处,那点因失血和动用业火而泛起的细微寒意,清晰可辨。
离阙收回手,将素白外袍默默披回自己肩上,掩住心口的暗红。
冰蓝的目光落在裹着玄袍、终于暖和过来沉沉睡去的小禾身上,又移回栖梧紧绷的侧脸。
“业火焚浊…”离阙的声音在寂静的茅屋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亦可…暖人。”
栖梧的呼吸骤然一窒!他猛地睁开眼,熔金的眼瞳在黑暗中灼灼燃烧,带着被看穿的恼怒和一丝更深的狼狈!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凶兽,恶狠狠地瞪向离阙:
“少自作多情!”他嘶声反驳,声音却因虚弱而少了几分戾气,“弟子只是…嫌她冻死在这儿…脏了我的眼!”
离阙不再言语。他闭上眼,霜华灵力在枯竭的经脉中艰难流转,修复着旧伤与新创。
黑暗中,只有三人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透过破洞照入茅屋时,离阙睁开了眼。
角落里,栖梧依旧保持着抱臂靠墙的姿势,似乎睡着了,熔金的眼睫在苍白脸上投下阴影。
小禾裹着那件宽大的玄袍,睡得正沉。小禾娘倚在床边,守着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的陈伯。
离阙的目光落在栖梧身上。晨光勾勒出他略显单薄的肩线,心口那冰蓝莲印在单薄中衣下若隐若现。
离阙指尖微动,一缕极淡的霜华气息,如同无形的薄毯,轻轻覆在栖梧身上,隔绝了破洞里钻入的晨寒。
栖梧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并未睁开眼,紧抿的唇角却似乎放松了毫厘。
离阙起身,无声地走向门口。他需要去寻些草药。
就在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时——
“离阙!”
栖梧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嘶哑!
离阙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晨光将他霜白的发染上浅金,也照亮了他素白外袍上,心口那片刺目的、已经干涸成暗褐色的血迹。
那是昨夜为压制栖梧魔气,旧伤崩裂留下的印记。
栖梧的视线如同被烫到,死死钉在那片暗褐上!
熔金的眼底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是暴怒?是痛恨?还是…一种灭顶般的、被灼伤的恐慌?
“您这身血…”栖梧的声音如同砂砾在喉管里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质问,“染在白衣上…”
“还洗得干净吗?!”
离阙的背影在晨光中凝滞了一瞬。
他缓缓侧过脸,冰蓝的眼眸在逆光中深不见底,只留下半句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话,消散在带着血腥味的晨风里:
“从替你挡下湮灭波那刻…”
“这身衣…”
“便注定…染血了。”
门扉轻合,隔绝了栖梧骤然收缩的瞳孔和他眼中翻涌的、几乎将他吞噬的猩红!
茅屋角落,小禾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上那件残留着栖梧体温和血腥气的玄色外袍。
屋外残破的院墙上,一只熔金色的魔瞳虚影无声浮现,贪婪地吸吮着空气中残留的、离阙伤口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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