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的雪粒子还凝在鎏金檐角,鸿胪寺的青铜云板已擂得山响。蒙古瓦剌部使团踏着碎琼乱玉入午门,为首的台吉策·巴图尔身披玄狐大氅,肩头落满雪霰,腰间金狼头刀撞在嵌宝石的刀鞘上,铿锵声惊飞檐下寒鸦:“我汗王特献九白之贡——白驼、白马、白羊各九匹!更有十二岁小王子巴图随行,他乃草原苍狼血脉,未来要执掌十万铁骑!”
使团驻跸鸿胪寺第三日,午夜急报撞开乾清宫门。
“巴图王子……呕血昏迷!”太医院首座刘院使踉跄闯入,貂皮帽歪在鬓角,攥着的脉案被冷汗浸透,“腹胀如巨瓮,水米不进三日!老臣依《伤寒论》开理中汤温中健脾,岂料药汁入喉便喷涌黑血!”
朱元璋正悬腕临摹《兰亭序》,狼毫猝然戳破澄心堂纸,墨点如血溅在“惠风和畅”四字上。他霍然起身,龙袍带翻青玉笔山:“传凌云!”
雪夜的太医院浸在药气与血腥的漩涡里。凌云踏过结霜的甬道,见刘院使的徒弟正对着巴图的锦被磕头:“小公子定是途中误食生冷,伤了脾胃根基……”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少年身上散发的腐甜腥气。巴图蜷在百子被里,小小的身躯弓成濒死的虾米,月光透过茜纱窗棂,在他隆起的腹部投下粼粼波光——那里随着急促呼吸起伏,宛若口沸腾的铜钟。
“退下。”凌云拂开围观医官,玄色官袍扫落案上参须。他搭上少年腕脉,指尖触到细密如乱弦的震颤。撩开锦被刹那,连侍立的小宦官都惊呼出声:少年腹皮透亮得能映出烛火,青紫色的血管如蛛网盘踞其上。
“触诊。”凌云声音冷硬如铁。随侍医官持银匙缓缓压入腹部,传来明显波动感。“移动性浊音阳性。”他转身,官袍下摆扫过沸腾的药炉,“此非脾胃虚寒,乃腹腔积液压迫脏腑,气机逆乱!”
“放肆!”刘院使拍案震落茶盏,“《金匮要略》明言:腹水者,脏腑衰败之兆!你敢断言能救?”他盯着凌云腰间新悬的太医院院使金印,眼底燃着妒火。
凌云目光如刃钉在少年青灰的唇瓣:“我能。”他解下腰间牛皮药囊,取出三寸银针与犀角弯刀,“但需行新法——腹腔穿刺引流,泄其水毒。”
“穿刺?!”瓦剌台吉的咆哮震得窗纸簌簌,“我草原巫医用银针刺穴,尚不敢破肤见脏!尔等汉医要剜开我儿肚腹?!”他腰间金狼刀铿然出鞘半尺,寒光映得凌云眉发皆白。
殿内死寂如冰窟。刘院使捻须冷笑:“你那针,可曾蒸煮消毒?腹破染脓,算你医术还是算妖法?”
凌云打开第二重药箱,取出密封的桑皮纸包:“术前以汾酒浸针具半个时辰,术区艾绒熏烤一刻。”他拈起银针在烛火上烤得发红,“臣在格物斋试刀三十次,活犬引流积液,七日即愈。”
“试刀?”瓦剌台吉刀尖逼近凌云咽喉,“我儿的命,经不起尔等试错!”
“那就赌。”凌云迎上他血红的眼,“赌草原的雄鹰,不该折在腹水的泥沼里。”
朱元璋突然将朱笔拍在龙案:“准!”他盯着凌云沾着药渍的指尖,“朕信你能把这只鹰,带回它的草原。”
暗夜备刀
子时,格物斋灯火通明。
凌云将银针浸入汾酒,看着琥珀色液体沿针身爬行。李文轩捧来新锻的犀角弯刀:“大人,刀身淬了西域蛇莓汁,可辟毒。”
“不必。”凌云将针具悬在烛火上,“蒙古人信长生天,我要他们看见——这针,是长生天借我手送来的生机。”
他铺开羊皮地图,指尖划过瓦剌部牧场:“巴图王子积的是‘悬饮’,水停胁下。引流之后,再以针灸通三焦……”
窗外忽起狂风,卷着雪粒扑打窗纸。凌云望着地图上蜿蜒的克鲁伦河,喃喃道:“这针下去,放出的不是水,是草原的未来。”
金殿对峙
次日卯时,乾清宫地龙烧得暖意融融。
巴图躺在紫檀木榻,凌云立于榻前,银针与弯刀并置锦盒。瓦剌台吉的刀始终抵在他背心:“若我儿有三长两短……”
“届时臣提头来见。”凌云截断话音,撩开少年衣袍。
银针刺入脐上三寸水分穴的刹那,巴图发出幼兽般的哀鸣。琥珀色积液顺着针尾汩汩涌出,瞬时在玉盘中积起半寸深。
“呕——!”少年猛然干呕,黑血裹着絮状物喷溅锦被。
“积瘀排出!”凌云早有准备,递过温盐水,“吐尽瘀毒,脾胃方得新生。”
三日后晨光熹微,巴图倚在软枕喝羊肉粥。他抚着平坦的小腹,眼睛亮如星子:“凌大人,我能骑‘雪蹄’了!”
瓦剌台吉的弯刀轰然插入地面,对着凌云单膝跪地,金狼头在晨光中震颤:“大明神医!胜我草原十部巫医!”
消息传入太医院时,刘院使正对着新颁的《腹腔引流图谱》发抖。凌云将朱笔御赐的“破局之刃”金印按在他案头:“从认‘水分穴’开始。”
雪霁天晴。凌云推开医舍窗,寒风卷着新印的《水臌防治手册》扑入。书页哗啦啦翻飞,停在那阕民谣:
“银针破腹水,焦脉通四方;旧弊如腐草,新医沐朝阳。”
他望着宫墙外飘起的药香,知道真正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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