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恐怖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碾压过虚空每一个角落。暗金色的星辰碎片在这威压下发出不堪重重的“嘎吱”声,表面符文的光芒急剧闪烁,明灭不定。束缚着墨渊的阴影锁链仿佛受到了刺激,蠕动收紧,让昏迷中的墨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云芷心脏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周身混沌之气汹涌而出,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灰色光障。那气息撞在光障之上,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声响,光障剧烈波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这“噬界兽”尚未真正现身,仅凭弥漫的威势,就让她这已臻本源境巅峰的混沌道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其实力,绝对超越了化神,达到了一个她目前难以企及的层次——或是炼虚,甚至更高!
不能硬抗!
云芷瞬间做出判断。她的目光飞快扫过被禁锢的墨渊和那即将消散的模糊灵体。救墨渊,弄清真相,必须争分夺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模糊的灵体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它那几乎透明的“手掌”猛地按在了暗金色碎片的表面。一道纯净至极、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混沌之光自它掌心注入碎片。
嗡——!
暗金色碎片剧烈一震,表面那些古老符文骤然亮起,不再是微光,而是爆发出如同太阳般炽烈耀眼的光芒!一道凝实的、带着坚不可摧意境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暂时将那弥漫的恐怖气息冲开了一道缺口。
“继承者……快……触碰碎片……接受印记……它能帮你……暂时隔绝……噬界兽的感知……”
灵体的意念断断续续,比之前更加微弱,其形体已经淡得如同青烟,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入虚空。
云芷没有丝毫犹豫。这灵体散发出的同源气息让她选择相信。青光一闪,她已出现在暗金色碎片之上,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了那炽热的符文光芒之中!
就在她手掌接触碎片的刹那——
轰!
一股庞大无比、古老苍茫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地涌入她的识海!那不是语言,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一段段法则的烙印,一种源自混沌本源的感悟!
她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混沌海中,孕育着无数世界的雏形;看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或是某种存在)手持巨斧,开天辟地,清气上升,浊气下沉;看到了最初的生命如何在混沌中诞生,演化出万千种族;也看到了……一场席卷诸天万界的恐怖大战,无数世界崩灭,星辰陨落,那开天的巨人喋血虚空,其血肉化作山河,其脊梁化作了……一条贯穿无数世界的、无形的“法则之脉”?
而这暗金色碎片,似乎就是那“巨人”某件武器或身躯的一部分所化!
与此同时,一个清晰的、复杂的、由混沌能量构成的特殊印记,正迅速在她识海中凝聚成形。这印记玄奥无比,仿佛蕴含着空间隔绝、气息模拟、乃至一丝时间延滞的至高道理。
“此为……‘混沌隐踪印’……可助你……藏匿行迹……于混沌……快……”
灵体的意念到此,彻底中断。它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完全消失了。但在消失的最后一刻,云芷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释然与托付的情绪。
来不及为这陌生灵体的消散感到悲伤,云芷强忍着识海被信息冲击的胀痛,全力引导那刚刚成型的“混沌隐踪印”。
嗡!
一层微不可查的灰色波纹以她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将她自身、脚下的暗金色碎片,以及被锁链束缚的墨渊一同笼罩在内。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如同跗骨之蛆般锁定着她的、充满贪婪与毁灭的恐怖气息,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目标!它变得有些混乱,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扫荡、冲击,却仿佛忽略了这片区域的存在。金色光柱也适时收敛,碎片的光芒恢复之前的微亮状态。
成功了!这混沌隐踪印果然神妙,暂时屏蔽了噬界兽的感知!
云芷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这印记能维持多久?那噬界兽的本体究竟在何处?
她立刻俯身,查看墨渊的情况。那些阴影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一种极其阴冷污秽的能量构成,不仅禁锢肉身,更在不断侵蚀神魂和生命力。
“墨渊!”云芷低声呼唤,同时运转混沌之力,尝试化解锁链。
混沌之力不愧是万法之源,对那阴冷能量有着明显的克制效果。灰色的气流缠绕上锁链,发出“嗤嗤”的声响,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松动。
然而,就在云芷即将解开最后几条锁链时——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充满了暴怒与饥饿的咆哮,猛地从这块巨大碎片的底部深处传来!整个碎片开始天翻地覆般的剧烈震动、翻滚!
云芷脸色大变,立刻稳住身形,同时一把抓住刚刚摆脱锁链、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墨渊,脚下青光喷涌,就要强行脱离这块碎片!
她低头看向碎片底部,只见那原本是坚硬岩石结构的地方,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缝隙。缝隙之中,并非黑暗,而是两只巨大无比、猩红如血月般的眼睛!那眼睛中没有任何理智,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吞噬欲望!
原来,这所谓的“星辰核心碎片”,根本就是这头“噬界兽”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它用来诱捕猎物的伪装!它一直就在这里沉睡,直到被云芷和那灵体的力量惊醒!
刚才的混沌隐踪印,只是暂时让它“丢失”了目标,而云芷破解锁链时泄露的能量波动,以及墨渊脱困瞬间的生命气息,再次暴露了他们!
此刻,噬界兽彻底苏醒了!
那裂缝猛地扩张,形成了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恐怖的吸力从中爆发出来!周围的虚空乱流、较小的星辰碎片,甚至光线,都如同百川归海般被那张巨口吞噬!
云芷感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她和墨渊,朝着那深渊巨口坠去!她全力催动遁光,甚至动用了混沌源丹和天道核心的力量,也仅仅是减缓了下坠的速度,根本无法挣脱!
眼看距离那猩红的巨口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其中散发出的、毁灭了无数世界的腐朽气息……
云芷眼神一厉,左手紧紧抓住墨渊,右手指尖光芒一闪,那枚谢无妄赠予的剑意玉符已然出现在手中。
难道刚离开九霄灵界,就要被迫动用师父留下的保命底牌了吗?
就在她准备捏碎玉符的瞬间——
异变再起!
一直昏迷的墨渊,似乎被这极致的危险刺激,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不再是平日的深邃,而是变成了纯粹的金色竖瞳,一股远比他自己全盛时期更加古老、更加威严、仿佛源自血脉源头的洪荒龙威,轰然爆发!
他挣脱了云芷的手(力量之大让云芷愕然),转身面对那吞噬而来的巨口,发出一声震彻虚空的龙吟!
这龙吟不再是蛟鸣,而是真真正正、仿佛能号令万灵的无上龙吟!
随着龙吟响起,墨渊的额头,一道复杂而神圣的金色龙纹骤然亮起,他周身伤势在金光中飞速愈合,气息节节攀升,竟隐隐有突破化神,触及炼虚门槛的迹象!
他回头看了云芷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决绝、歉意,以及一丝云芷看不懂的、仿佛沉睡了万古终于苏醒的茫然。
“走!”
他只吐出一个字,随即猛地将云芷向后推开一股柔和的巨力传来,同时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噬界兽的巨口!
金光在途中急剧膨胀,隐约显露出一条威严神圣、五爪毕现的金色龙影!
“墨渊!”
云芷惊呼,但那股推送之力极其强大,带着她瞬间脱离了噬界兽吞噬之力的核心范围。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金色龙影,与噬界兽猩红的巨口轰然相撞!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爆炸光芒与能量风暴在虚空中肆虐开来,将那片区域彻底化为毁灭的禁区。强烈的冲击波 even 将远处的云芷都推得气血翻涌。
光芒渐渐散去,噬界兽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与暴怒的嘶吼,那张巨口似乎受创,暂时闭合了起来。而墨渊所化的金色龙影,却已消失不见……
虚空之中,只留下一片混乱的能量余波,以及一块缓缓漂浮的、黯淡了许多的暗金色碎片。
云芷悬浮在远处,怔怔地看着那片空寂的虚空,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尚未动用的剑意玉符。
墨渊……是生是死?他最后爆发的那股力量,那真龙之威,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噬界兽受了多重的伤?它是否会再次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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