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常茂三兄弟一样，因为父辈的关系，中山王府的势力更偏向燕王朱棣。
眼下！
其实连他们也分析不出。
这次明军改制的真正意图。
眼看一些将军朝他们看过来。
徐辉祖无奈地摇摇头，“快走吧，还是回去问问三妹。”
……、
“殿下不必如此忧虑，这件事对咱们其实是好事！”
此时。
东宫之中。
朱允炆请来了齐泰。
今天的事对他打击很大。
本以为消失的朱雄英，竟然又出现了！
这怎么能算是好事？
朱允炆心中怒吼，脸色阴沉。
齐泰见状微微一笑，“臣知道，殿下是因为皇长孙的事而烦恼？”
朱允炆点头。
齐泰笑道：“殿下亲眼见到皇长孙了吗？”
朱允炆不解：“什么意思？”
齐泰道：“谁说送海东青传信的一定是皇长孙？”
“再说了，殿下今天也看到了，哪有皇长孙会对自己人下手的？”
“搞什么大军改制。”
“这其实是殿下您的机会啊。”
“这一次！”
“对殿下来说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臣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好。”
齐泰满脸喜色。
见朱允炆更加困惑，他继续解释。
“第一，就算真是皇长孙，他这次的行为也只是小孩子胡闹。大明开国才二十五年，如今最得势的淮西勋贵，毫不客气地说，以蓝玉、常府为首，都是他的人！”
“可他今天这么做，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朱允炆神色一动，似乎有些明白。
齐泰接着说道。
“第二，如果不是皇长孙，而是有人冒充呢？”
“殿下无需过虑。皇长孙并未现身，而此次军队改制意在削弱武将势力……这对殿下而言，实则是个良机。”
齐泰笑声爽朗，神情愉悦。
“不瞒殿下……”
“臣已为您谋划好新策！”
“甚至连皇上的深意，臣都已揣摩透彻！”
“这次正是殿下扭转局面、甚至收服武将的……绝佳时机！！”
“请齐先生明言！”
朱允炆亲自为这位先生斟上茶水。
齐泰颇感受宠若惊，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殿下！”
“有备无患！”
“您……该着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朱允炆闻言，心中不由一怔。
“齐先生以真心待我，我必以真心相报！”
齐泰微微拱手，转入正题。
“先前财政三策获皇上全力推行时，殿下未能把握良机。”
“例如……那赵茂的旧部，殿下本可招揽麾下。”
“赵茂生前官至礼部尚书。国子监及朝中众多举人、进士出身的官员，多曾受其恩惠。”
“如今赵茂虽已赴死，但因皇上此前将他流放，他仍是戴罪之身。”
“因此，这些人如今群龙无首，彷徨无依。”
“殿下，这正是您的机会——为他求情。”
朱允炆若有所思，“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若为赵茂求情，那些曾受他恩惠的臣子便会感念我的恩情？”
“殿下聪慧！”
齐泰赞道。
“文臣既已谈罢，接下来便是武将。”
“而武将，正是此次的关键！”
齐泰终于切入核心。
“殿下，方才已提及军队改制的迹象既已显露。”
“那么无论如何……殿下都应借此机会，以巧力破局！”
“想必如今朝中一众勋贵，因先前财政三策而心神不宁。”
“此时，正需殿下前去安抚！”
朱允炆再度忆起柳泷玉昔日之言。
刹那间，两人的想法似乎再次不谋而合。
“齐先生所言极是，这确是我的良机。”
齐泰继续道。
“此外，殿下应淡化朱雄英的存在。”
朱允炆面露不解。
齐泰语重心长，“殿下的身份，终究存在天然弱势。”
“既然上次那位异国祭祀已断言皇长孙气数已尽。”
“殿下要做的，便是将此言落实得更为彻底！”
“同时，亦是臣此前所提之言。”
“殿下该为自身前程考量。”
“必要时，必须施展一些制衡手段！”
闻听此言，朱允炆眼眶微红，心知此为齐泰肺腑之言。
然而。
朱允炆心中却一片黯然。
齐先生啊齐先生！
你可知！
若那常氏当真未死，你我今日所谋的这些，不过是孩童把戏。
徒劳无功啊！
若母妃失了太子妃之位。
那我朱允炆，在满朝文武皆不扶持的情形下。
还能得到你们的拥戴吗？
不会！
定然不会了！
……
齐泰告辞离去。
朱允炆 院中。
他没有透露常氏的消息，只因害怕——害怕那些眼下还支持自己的人，在发觉他已站在悬崖边缘时，会转身离去。
该放弃吗？
他缓缓直起身，望向母亲的屋子，拳头攥得死紧。
心中不断闪过近来种种变故：常氏尚存的一线生机，北境的动荡，朱雄英的意外复起，还有那所谓的“明军改制”。
放弃？
怎能甘心放弃！
不如放手一搏！
朱允炆没有听从齐泰的建议先去拜访武将，而是悄然出宫，踏进一座私宅。
面对齐泰，他并未说出那个最深的秘密。
可当他见到那女子时，却不由自主地开口：“常氏可能……还活着。”
软榻上，女子手捧书卷，闻言指尖一停。
“原来的太子妃？”
朱允炆点头，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有趣……”
“高丽发兵，却被一只海东青传信料中其会反叛？”
“高丽王朝要覆灭了？”
“还提出明军改制？”
就连柳泷玉也难掩惊讶：“是朱雄英的手笔？”
朱允炆脸色阴沉：“你们不是说他气数已尽吗？”
柳泷玉盈盈跪坐起身，妩媚一笑，却不答反问：
“看来二皇孙是决定与我合作了？”
见他沉默，她又道：“听说这几日，朝中官员都在寻找一位蜉蝣道人。”
朱允炆眼神微动：“你是说，又是他？”
“不然还有谁？”
柳泷玉重回正题：“殿下既不出声，妾身便当您默许了。”
她直言不讳：“殿下当前该争取的，是与洪武皇帝自幼相识的江夏候——周德兴。”
“他虽出身淮西，却与蓝玉等淮西将领不睦。其子周骥原是禁军统领，现调任兵部军器监。”
“殿下应先掌握禁军，以图自保，立于不败之地。”
朱允炆闻言神色大变，未料她竟提出这般建议。
“事急从权，”柳泷玉语气转冷，妩媚尽褪，却更显慑人，“若等到常氏真的现身，不论朱雄英是否还在，殿下还有机会吗？”
朱允炆反问：“区区禁军，能做什么？”
“眼下自然不够，”柳泷玉淡声道，“但将来未必。”
“我收到师父消息，师兄师姐们已陆续潜入安南、交趾诸国。”
“这次高丽出兵……若朝廷决定北伐，他日四方战事并起。”
“如今是燕王返北，下一次，离京的会不会就是蓝玉？”
“下一次，会不会轮到傅友德离开京城？”
“还有常茂三兄弟和中山王府……会不会也被派出去？”
“那么到时候的大明，恐怕……”
朱允熥听着这些话，不由得心神震动，仿佛看到了几乎不敢设想的未来。
与此同时，
柳泷玉缓步走近，轻轻依偎在朱允炆身旁。
“将来殿下手中若有江夏候这样的武将支持……”
“朝中又有一批文官势力……”
“洪武皇帝年事已高，听说殿下的父亲身体也不太好……”
“万一……”
“将来朝中需要殿下主持大局……”
“可殿下手中没有实权，那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些近乎煽动的话语，
加上身边女子吐息温柔，
朱允炆心头一阵滚烫，
连思绪也一时乱了！
啪！
突然，
朱允炆猛地将身边女子推开，
一巴掌打了过去！
“妖女！”
“你大胆！”
“竟敢蛊惑人心，扰乱我心！”
“你……你……”
“咯咯咯~~”不料，挨了一巴掌的柳泷玉却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再次靠了过来。
“殿下啊殿下……”
“昔日唐太宗，也曾发动玄武门之变！”
“宋太祖赵匡胤，也敢在陈桥起兵！”
“想要成就大业……”
她的手轻轻抚上朱允炆的胸口，
眼神 ，
吐气轻柔。
“怎能心慈手软呢？”
“妾身刚才所说的话……”
“殿下只能在心里想想。”
“但妾身，确实可以帮助殿下实现。”
“前提是……”
“殿下也有这份心啊。”
见朱允炆依旧沉默不语，
“哐当！”
柳泷玉一把将朱允炆推倒，
身后的木桌应声倒地。
“不谋一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殿下如果觉得妾身的话太过惊世骇俗……”
“那不如……”
“从温和一些的步骤开始？”
“比如……”
柳泷玉声音一顿，
再次贴近朱允炆。
“就从殿下想要的开始……”
“让贤德之名，传遍京城。”
“让勋贵武将，纷纷归附。”
……
东宫之中，
夜色已深。
朱允熥手中握着一束头发，那是他离开时父亲交给他的。
这束发丝，与他有何关联？
朱允炆心神不宁。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
关于她的容貌、声音、性情，他一无所知。
今日午朝之上，
朱允熥其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今年……快十五岁了！
生日也即将到来。
朱允熥抬起头，望向天上的星光。
他出生不到一个月，
娘亲便离世了。
四岁刚懂事时，大哥走了，祖母也走了。
爷爷和父亲过去十年里陪伴他的时光，
还不如这段时间来得多！
因此，
他一直都是孤独的。
他最熟悉的，
不是父亲，也不是爷爷……
而是东宫这偏僻的一角。
朱允熥 于假山之巅。
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母亲旧日寝宫前并肩生长的两棵树木。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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