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原先的宁国府,如今只是一座无名的大宅。
牌匾被摘下后,那门楣上空荡荡的一块,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丑陋伤疤,时刻提醒着住在这里的人,他们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人人敬畏的国公府了。
堂屋内,死气沉沉。
尤氏手里捏着一本空空如也的账本,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爷,府里……又快见底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枯叶落在地上,没有半点分量。
一旁的贾蓉和他那续弦许氏,闻言皆是面色一白,头垂得更低了。
贾珍坐在主位上,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那张往日里还算体面的脸,此刻满是颓唐与不耐。
酒水辛辣,却浇不灭心头的焦躁。
“知道了。”
他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重重地把酒杯顿在桌上。
“哭丧着脸做什么!”
他忽然爆发,冲着一屋子人低吼。
“天还没塌下来!”
尤氏和贾蓉夫妇被他吼得身子一缩,连呼吸都放轻了。
贾珍烦躁地在堂内走了两圈,油腻的袍角在空中划过一道颓败的弧线。
他忽然站定,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算计与无耻的光。
“过两日,备一份礼。”
他沉声道。
“去一趟燕王府。”
贾蓉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
贾珍瞥了他一眼,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理所当然的得意。
“怎么?你惜春姑姑如今是王爷跟前得脸的宠妾,咱们是她娘家,是她嫡亲的兄长和侄儿。”
“王府家大业大,从那指头缝里漏出一点来,就够咱们家嚼用一年的。”
“他冯渊还能眼睁睁看着惜春的娘家哥哥,活活饿死不成?”
这番话说得是如此的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贾蓉的嘴巴微微张开。
众人知道贾珍无耻,却从未想过,竟能无耻到这般地步。
那可是燕王冯渊。
是那个谈笑间就让整个贾家分崩离析的活阎王。
尤氏垂着眼,藏在袖中的手,却早已冰凉。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位王爷,连他名义上的岳丈贾赦都能说弄死就弄死,如今坟头的草都快比人高了。
你贾珍,又算个什么东西。
可她不敢说。
她只是顺从地低下头。
“是,妾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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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
邢岫烟的卧房内,暖香浮动。
冯渊又宿在邢岫烟处。
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榻上,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
冯渊却只披着一件松垮的寝袍,赤着上身,精神抖擞地在房中踱步。
他走到桌边,随手拿起邢岫烟平日用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嗯,你这茶不错。”
他砸了咂嘴。
“是妙玉那儿拿的?”
邢岫烟靠在枕上,闻言,心尖微微一颤。
她嗯了一声。
“是。”
她看着那个男人健硕的背影,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心惊的话。
“爷……是不是也已经……”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冯渊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是。”
他回答得坦然至极,没有半分遮掩。
一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邢岫烟的心里。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原本还带着一丝红晕的脸颊,此刻只剩下失落。
冯渊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缓步走回床边,在榻上坐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不高兴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
邢岫烟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不说话,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冯渊轻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吃醋了?”
他看着她那双泛起水雾的清澈眸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傻丫头。”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
“你妙玉姐姐那种人,孤高自许,自以为是天上仙,不染凡尘。对付她,就要用最直接的法子,把她从云端上拽下来,踩进泥里,让她知道,她也只是个女人,没什么不同。”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洞悉人心的魔力。
“你真忍心你妙玉姐姐一辈子孤身一人?”
“………”
邢岫烟怔怔地看着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她觉得这番话处处都是歪理。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看着那里面清晰的、自己的倒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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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薛蝌的院子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他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椅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混账东西!”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满是狰狞的怒火。
他这几日一想到薛蟠就气不打一处来,发!
白天他那伯妈就在那里哭哭啼啼,要他去牢里看薛蟠,脑子都炸了。
“薛蟠!我薛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如今薛蟠那个蠢货被关在顺天府大牢里生死不知,整个薛家的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原本还指望着来神京能为宝琴弄好亲事,借着姻亲之力,挽回一些薛家如今的颓势。
可现在……
他无力地坐倒在地上,看着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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