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中军大帐外的号角声便刺破了晨雾。天宇站在帐前的高台上，望着下方整齐列队的士兵，甲胄上的霜花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像覆着一层碎钻。昨夜议定的战略在他心中反复推演，每一个细节都已打磨妥当，此刻只需一声令下，便要如精密的齿轮般转动起来。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透过晨雾传向队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樊哙、周勃出列！”
两名虎将应声上前，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樊哙抱拳朗声道：“末将在！”周勃亦沉声应和，目光坚毅。
天宇走下高台，手中令旗指向垓下方向：“你二人率三万步兵留守垓下，职司有三。其一，彻底清扫战场残敌，凡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降兵需登记造册，甄别后分营看管——尤其注意楚军旧部中的校尉以上将官，不可让其串联生事。”
“其二，收缴所有粮草器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粮仓需派亲兵看守，每一笔支出都要记账；兵刃甲胄分类检修，完好者入军械库，破损的交由工匠修补，不可浪费一针一线。”
周勃抬头道：“请将军放心，末将带过辎重营，保管账目分明。”樊哙也跟着点头：“清扫残敌的事交给我，保证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天宇颔首，继续道：“其三，安抚百姓。垓下周边村落受战火波及甚广，你们要派小队巡查，遇有缺粮者发放赈济粮，遇有伤者交由医营诊治。告诉百姓，沛公已平定此地，往后再无兵戈之患。”
“末将领命！”二人齐声应道，声音震得地面都似在发颤。
待樊哙与周勃领命退下，天宇转身面对韩信、英布等将领，语气陡然转急：“主力随我轻装疾进！除随身兵刃与三日干粮，其余辎重全部留下，由留守部队随后转运。”
韩信皱眉道：“将军，轻装虽快，可若遇硬仗，缺少攻城器械怕是……”
“不必担忧。”天宇打断他，指节叩着腰间的舆图卷，“项羽此刻比我们更急着渡淮水，他的残部早已是强弩之末，咱们要的不是攻城拔寨，是咬住他的尾巴，拖到他筋疲力尽。”
英布舔了舔唇角，眼中闪着好战的光：“将军是说，咱们只追不打？”
“非也。”天宇冷笑一声，“要打，但得选时机。待他渡淮水时半渡而击，或在他寻找渡船时袭扰，让他不得安宁。记住，咱们带的干粮不多，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被拖入僵持。”
他抬手点向南方：“韩信率五千轻骑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务必保证主力行军无阻；英布领三千锐士为侧翼，提防楚军绕后偷袭；其余人随我居中，保持一日百里的速度，日落前必须赶到淮水北岸的柳林渡！”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转身去整顿兵马。
不到半个时辰，留守部队已开始在垓下营地划分区域：降兵营被圈在西侧，用木栅栏与主力营地隔开，每个帐篷外都有哨兵看守；医营的帐篷前，百姓排着队领取伤药，周勃正带着文书挨个登记姓名籍贯；樊哙则提着大刀，亲自带队搜查战场角落，连断壁残垣后的暗洞都没放过，果然在一处枯井里揪出了十几个藏着的楚军散兵。
而轻装的主力部队已踏上征途。韩信的先锋骑兵如离弦之箭，马蹄卷起的尘土在晨光中连成一线，遇到狭窄的山道便下马开辟，遇到浅滩便率先蹚水探路。英布的侧翼部队则钻进了路边的密林，偶尔有受惊的飞鸟掠过树梢，他们的身影却始终与主力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像潜伏的猎豹。
天宇骑马走在中军，手中马鞭轻轻敲击着靴筒。他回头望了眼垓下的方向，那里炊烟渐起，已显露出安定的气象——有樊哙与周勃镇着后方，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往前冲。
“将军，”亲兵递来水囊，“前面就是落马坡，坡下有溪水可饮马。”
天宇接过水囊，却没喝，只是望着坡下潺潺的溪流：“让部队在此歇脚半个时辰，饮马补水，然后加快速度。探子回报，项羽的先头部队已到淮水渡口了。”
阳光穿过树梢落在他身上，甲胄的冷光与溪涧的水汽交融，映得他眼底的锋芒愈发锐利。后方的炊烟与前方的尘烟在天地间连成一线，像一条绷紧的弓弦，只待在淮水之畔射出致命一箭。
半个时辰后，韩信的先锋骑兵已冲上落马坡顶，扬旗示意前路通畅。天宇一夹马腹，黑马踏着溪流溅起水花，主力部队紧随其后，蹄声与脚步声在山谷间回荡，朝着淮水的方向疾行而去。
而此时的垓下营地，周勃正核对完最后一本粮草账册，抬头望见樊哙押着一串捆着的楚军散兵从营外走过，远处的田埂上，几个百姓正弯腰捡拾散落的谷穗，晨雾散尽的田野里，终于有了几分太平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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