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珏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将那片被压扁的金箔捻起来，收进怀里。
然后，他用那把小巧的匕首，将青石板上残留的痕迹刮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今晚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站起身，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凝重。
“我明白。”程之韵点了点头，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这不是普通的鸡，这是会下金蛋……不，是会拉金屎的鸡！
这秘密要是泄露出去，别说洛水村，怕是整个顾家都要被人连根拔起，拆骨入腹。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像往常一样，清理完鸡舍，添了炭火，各自回房。
可这一夜，谁都没能睡着。
程之韵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她立刻沉入系统。
【金羽鸡（幼雏期）】
【介绍：由上古灵禽血脉退化而来，体内蕴含微量灵气，可净化食用者的身体杂质。食五谷，可转化体内微量金属元素，排出体外。】
【成长周期：120天】
【目前状态：健康】
原来介绍里那句“转化微量金属元素”是这个意思。
她之前还以为是能增强体质什么的，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字面意思。
这哪里是鸡，这分明是十台小型的生物炼金机器。
第二天，程之韵和顾文珏的举动就变得有些奇怪。
两人不再将鸡粪和废稻草混在一起当肥料，而是单独准备了一个带盖的木桶，每天清理出来的鸡粪，都小心翼翼地收进桶里。
林颂宜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之韵，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鸡粪不沤肥，留着做什么？”她看着那只被顾文珏宝贝似的搬到角落里的木桶，满脸不解。
程之韵早就想好了说辞：“嫂嫂，我发现这金羽鸡的粪便好像跟普通鸡粪不一样，我想单独攒起来，看看做出来的肥料效果会不会更好。”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林颂宜也没多想，只是叮嘱道：“那你可得盖严实了，别熏着孩子。”
顾南舟和顾明珠两个小家伙倒是对这个新“宝贝”很感兴趣，总想凑过去看看。
“二叔，二婶婶，桶里装了什么好吃的吗？”顾明珠眨巴着大眼睛问。
程之韵哭笑不得，只能板起脸：“那可不是好吃的，是臭臭，小孩子不许碰。”
又过了三天，那个木桶已经装了小半桶。
这天夜里，等孩子们都睡熟了，顾文珏将林颂宜也请到了程之韵的房间。
林颂宜看他们夫妻俩神情严肃，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程之韵反手将房门闩上，然后，顾文珏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躺着的，正是三天前被他压成薄片的那点金箔。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那点金色依旧耀眼。
林颂宜的呼吸一滞，她出身尚书府，这点东西自然是认得的。
“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第一反应是顾文珏做了什么冒险的事情。
顾文珏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程之韵。
程之韵深吸一口气，将金羽鸡的秘密，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当听到这金子是从鸡粪里淘出来的时候，林颂宜整个人都傻了，她张着嘴，半天没能发出声音，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震惊，茫然，不可思议，最后化为深深的担忧。
“这……这太……太骇人听闻了！”她压低了声音，抓着程之韵的手都有些用力，“之韵，这东西太招祸了，咱们……咱们还是别要了，把鸡处理了吧！”
她被抄家流放吓怕了，任何一点可能招来灾祸的东西，都让她心惊胆战。
“嫂嫂，你先别急。”程之韵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富贵险中求。我们现在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文珏要查清当年的案子，南舟和明珠要读书，要过好日子，这些都离不开钱。”
她顿了顿，继续说：“这十只鸡就是我们的底气。只要我们自己不说出去，谁能想到，一群鸡的粪便里，能藏着金子？”
顾文珏也开口了：“嫂嫂放心，我们都晓得。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看着两人坚决的样子，林颂宜心里的惊惧才慢慢平复下来，转化成一种奇异的，混杂着不安与期待的复杂情绪。
说服了林颂宜，三人立刻开始行动。
顾文珏提着那半桶鸡粪，三人一起去了后院最偏僻的角落。
程之韵打来一盆清水，顾文珏将木桶里的东西小心地倒进一个大木盆里，用水冲洗，搅拌。
一股难言的气味立刻散开，林颂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忍着没有走开。
第一遍冲洗，污水混着杂草被倒掉。
第二遍，第三遍……
随着一遍遍的淘洗，盆里的东西越来越少，颜色也越来越清。
最后，当盆底只剩下一些细小的沙石时，三双眼睛，都紧紧地盯了过去。
在那些暗淡的沙砾之间，一点点，一星星的金色光芒，在水波的晃动下，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
比三天前发现的那一粒，要多得多。
虽然加起来也不过黄豆大小的一撮，但那灿烂的颜色，足以证明这不是幻觉。
金羽鸡，真的能生产金子！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程之韵小心翼翼地将盆里最后一点水滗干，然后用一根干净的羽毛，将那些比沙子还细的金沙，一点点扫到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油纸上。
“太碎了。”顾文珏看着那堆金沙，眉头微蹙，“这样子，根本没法拿出去换钱。”
谁家会用一堆来历不明的金沙去买东西？一旦被人盯上，后患无穷。
“我知道。”程之韵将油纸包好，“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把它变成能见光的东西。”
她的意识，再次沉入系统商城。
有了1080积分，她能兑换的东西多了不少。
她飞快地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中翻找着。
【初级土壤改良剂：100积分\/包】
【抗病虫害喷剂：150积分\/瓶】
【家畜体质增强液（初级）：300积分\/支】
这些东西都很好，但都不是她眼下最急需的。
她的手指一路划到底部，在一个新解锁的“工具区”停了下来。
【便携式测温针：50积分】（已拥有，孵蛋时系统赠送）
【多功能工兵铲：200积分】
【小型手动鼓风机：400积分】
【新手炼金熔炉（附赠石墨坩埚及基础助熔剂）：1000积分】
就是这个！
程之韵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一千积分，正好是她上次和望春酒楼签约后，系统奖励的全部积分。
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我有办法。”程之韵睁开眼，对上顾文珏和林颂宜询问的视线。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以前看过一本杂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土法炼金的法子。需要用特殊的耐火土，混合草木灰，制作一个坩埚，再做一个小型的炉子，利用风箱持续吹风加热，就能把金沙熔成金块。”
这套说辞半真半假，顾文珏和林颂宜虽然觉得神奇，但联想到程之韵层出不穷的本事，竟也信了七八分。
“只是，”程之韵话锋一转，面露难色，“这耐火土和炉子的建造，都极其讲究，我只记得个大概，怕是没那么容易成功。”
她这是在为凭空拿出熔炉做铺垫。
顾文珏沉吟片刻：“图纸你能画出来吗？”
“可以试试。”
“那就行。”顾文珏当即拍板，“你画图，我来找材料，建造的事情我亲自来。”
他行动力极强，第二天一早，就借口要去山里给孩子们做个弹弓，独自一人出了村。
直到傍晚，他才回来，带回来的不是木头，而是一筐看起来和普通泥土没什么区别的，颜色偏黄的黏土。
“我问过村里的老人，东山那边的山坳里，有一种‘胶泥’，以前村里人做陶碗都用那个，极其耐烧。”
程之韵看着那筐土，心里对顾文珏的办事能力又高看了一眼。
她当晚就熬夜画出了一张结构简单，却又暗藏玄机的熔炉图纸，交给了顾文珏。
接下来的几天，顾家小院里又开始叮叮当当地忙碌起来。
顾文珏借口要给院子砌个新的花坛，在后院最不起眼的角落，用青砖和东山拉回来的胶泥，开始搭建那个小小的熔炉。
而县丞那边，果然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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