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愣了一下,筷子停在半空。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事,自结婚以来,他很少接送她。
即便有时间也多是沉默地骑车出门,不会特意提及。
这突如其来的体贴,反而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她还是点点头,轻声回应。
“好啊。”
刘芮英一听儿子要送儿媳妇出门,乐得合不拢嘴。
“你们年轻人多走动也好,省得整天闷在家里。那辆老自行车我昨天刚擦过,链条也上了油,骑起来肯定顺畅。”
还是那辆老式二八自行车,它静静停在院门口。
林嘉坐在后座,迟疑了一秒,伸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腰。
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僵,背脊瞬间绷直。
随即,他调整了坐姿,脚下一蹬,车子缓缓前行。
她抱得比上次更紧了些。
沈庭樾忽然开口。
“你家里,除了爸妈,还有别的亲人吗?”
林嘉一怔。
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心里立刻警觉起来。
这个问题太突兀,不像随口闲聊,倒像是经过斟酌后的试探。
“没有了。”
沈庭樾侧脸微微动了动。
“哦。”
他低应一声。
接下来的路,谁都没再说话。
到了供销社门口,林嘉下车,轻声说。
“我进去了。”
沈庭樾点点头。
“嗯。”
他站在原地,没动,车把依旧握在手中。
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直到她走进门。
沈庭樾没走,推着车走到旁边,靠墙停下。
四周没什么人,只有远处传来广播里播放的《东方红》旋律。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
等结果的那几天,他抽的烟比过去半年加起来还多。
夜深人静时,屋内只剩下打火机“啪”的一声轻响。
本来以为两天就能拿到报告,结果左等右等不见动静。
第三天他亲自去催,对方推说是流程卡住。
第四天又说材料尚未齐全。
直到第五天清晨,一份密封的文件才终于被送到了他桌上。
牛皮纸的信封上盖着红章,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是经过多次传递。
他盯着那封文件看了很久,才伸手解开扣绳。
翻开一看,林嘉的来历清清楚楚写在上面。
她是景城有名的大户人家,林家的独生女,自幼出身显赫,备受宠爱。
父母早年经商有成,在当地拥有庞大的产业与人脉。
可惜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他们的生命,留下年仅十六岁的她孤苦无依。
此后,她便由舅舅郑耀华接手抚养。
报告里还写了郑耀华是怎么一步步算计,吞掉林家的产业。
起初是打着“代为管理”的旗号接管账目。
随后便以各种手段转移资金、变卖资产,甚至伪造债务,将林家的房产、商铺逐一低价出售或抵押。
短短三年间,曾经辉煌一时的林氏家业便被蚕食殆尽。
更恶劣的是,他还设局陷害林嘉,污蔑她。
利用关系将她强行安排到乡下,彻底断绝她重返城市的可能。
而他自己,则带着两家积累下来的财产,偷偷逃去了海港。
报告里还夹着一些旁人的证词,还有财产挪动的蛛丝马迹。
几位当年接触过林家生意的老账房冒着风险写下回忆册,详细记录了款项流向与合同异常之处。
一封匿名举报信提供了银行流水复印件。
虽然不完整,但已能拼凑出大致路径。
另有知情人指认,曾在码头亲眼看见郑耀华携大量现金登船出港。
和他有婚约的是郑家,这门亲事早在十几年前就定下了。
他爷爷与郑老爷子交情甚笃,两人曾在战场上共患难,情同兄弟。
某次酒后畅谈未来,便口头约定结为儿女亲家。
而对象正是郑家唯一的孙女,郑婉婉。
那时两家地位相当,背景相似,联姻也算顺理成章。
尽管没有正式签立婚书,但在那个年代,长辈一句话便是承诺。
可谁也没想到,郑家干了不少坏事。
不仅侵吞了林家全部产业,还在身份登记上造假,企图抹去所有痕迹。
更令人愤慨的是,他们策划潜逃时竟试图销毁关键证据。
伪造死亡证明、更改户籍信息,甚至连户口本都做了手脚。
然而百密一疏,最终还是在出境前夕被人举报,东窗事发。
在确认其罪行后,郑家主要成员被依法处理,安排到这个偏远的农场。
林嘉顶替的就是郑婉婉的身份。
她在舅父安排下悄然更换姓名,借用早已被注销的郑婉婉户口,重新登记身份。
连街道办的档案都偷偷改了,从出生日期到家庭成分,全部篡改到位。
只要稍加审查,就会发现两个“郑婉婉”之间的矛盾之处。
要不是街道办有人收了钱帮她打掩护,一查就露馅了。
那位办事员名叫卫军亦,原本只是个小角色。
但因贪图钱财,甘愿铤而走险。
他利用职务便利私自调档、伪造印章。
并在多个环节制造假记录,使整个流程看起来合乎规范。
正因为他的包庇,林嘉才能顺利通过层层审核。
要不是沈庭樾心里起疑非要追查到底,林嘉这招换壳瞒天,还真就成功了。
沈庭樾一页页翻着文件,神情越来越凝重。
齐玥说的那些话,原来不是瞎扯。
当时他不以为然,甚至觉得齐玥太过敏感。
如今回想起来,句句都直指要害。
她或许早就发现了什么端倪,只是他不肯相信罢了。
林嘉,他的妻子,还真是个大小姐。
出身于旧时代的富裕家庭,享受过锦衣玉食的生活,经历过家族崩塌的悲剧。
可她并未安分守己,借用他人身份藏匿于新时代的洪流之中。
整整一场婚姻,建立在虚假之上。
他狠狠攥紧拳头。
气过之后,又觉得荒唐。
他曾以为这是命运的安排,是爱情的归宿。
如今却发现,一切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表演。
沈庭樾合上文件,缓缓闭了会儿眼。
他靠在椅背上,额头抵着掌心,久久未动。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营房大门。
直奔关押郑婉婉的那个农场。
农场的会客室又冷又简陋。
一张木桌横在屋子中央,两条长凳相对摆放。
郑婉婉进来前还在搬麻袋,肩头已被粗糙的麻布磨得通红。
她刚刚从仓库出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几口气。
听到有人说有人要见她,她还有点懵。
“谁……要见我?”
齐玥寄出的信,应该到了吧?
她心里默默想着,那封信是她唯一的赌注。
喜欢掏空家产后,糙汉他冷脸洗床单请大家收藏:(m.8kxs.com)掏空家产后,糙汉他冷脸洗床单8k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