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傅闻山手臂如鞭甩出。
树枝带着破空声抽过,河岸顿时响起两声惨叫—
—那两人捂着脸跌回水中。
徐青玉的心猛然被提得老高。
那些水贼就像蝗虫一般,倒下两个又扑上来两个。
眨眼间,六个人已形成合围之势,将二人团团困住。
包围圈越缩越小。
徐青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可握着匕首的手却稳如磐石。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近身厮杀,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正前方!“她突然暴喝。
傅闻山闻声而动,树枝朝黑影横扫而去。
“咔嚓“一声,木棍被长刀劈断。
就在武器脱手的瞬间,徐青玉已将匕首塞进他掌心,自己则拔下发间两根削尖的筷子作为武器。
“小心!“徐青玉急呼。
傅闻山本能地感到眉心一凉,一柄长剑已破空刺来。
他正要后退,却猛然想起背上还负着徐青玉。
“别管我!“徐青玉厉声道,“后面交给我!“
“少看不起人。“她咬着牙,将筷子横在胸前,“这世上不分男女,只要手中有武器,照样能杀人!“
傅闻山不再犹豫。
他手中的匕首虽是最简单的近战兵器,却在他手里玩出了花。
这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少年将军,即便双目失明,又岂是几个水贼能奈何的?
徐青玉既要盯着前方,又要顾着后背,恨不得生出四只眼睛来。“他们围成圆阵,得先撕开缺口!先解决前面这两个!“
“石头!静姝!你们终于来了!“她突然声音惊喜的朝远处大喊,“援兵来了!”
水贼们果然分神回头。
而傅闻山一听她喊“静姝”二字就已经动手。
静姝被他派去送徐良玉,根本不在那艘船上!
电光火石间,傅闻山箭步上前,右腿如鞭扫出,踢飞两人兵器。
手臂一抬,突然拉近距离,银光一闪,精准划过两名贼人的咽喉。
“漂亮!“徐青玉在心中喝彩。
这一招快准狠,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傅闻山夺过对方的长剑,将匕首递还给徐青玉。
现在两人都有了趁手兵器,局势顿时逆转。
原本八名追兵,转眼只剩四人,阵型已乱。
徐青玉趁机攻心:“为了几个银子拼命值得吗?河岸边我还扔了二百两银子吸引你们的流箭,现在去捡还来得及!“
她话音未落,傅闻山突然暴起。
他一手托住她的大腿根部固定住她的身体,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长剑在空中划出“八“字寒光,左右两名水贼的手臂应声而断。
鲜血喷涌中,傅闻山持剑而立。那双灰白的眸子泛着摄人寒光,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过此线者,死。“
徐青玉趴在他身上,被他浑身杀意所伤,一时不敢喘气。
报仇?
报啥仇啊?
她跟傅闻山之间有矛盾吗?
根本没有一点!!
从此以后,她唯一敬重爱戴之人就是男狐狸!
男狐狸啊,你杀了水贼,可不能再杀我了啊!
剩下四人被傅闻山眼中的杀意所慑,面面相觑。
有人试探着往前迈了半步,徐青玉立刻高声道:“再耽搁银子就被水冲走了!你们杀他一趟才挣几个钱?非上赶着送人头是吧?“
她故意侧耳作倾听状:“听!援兵已经到了!“
水贼们终于动摇。
其中一人率先转身,朝河岸狂奔而去——
那二百两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
其余三人见状,也纷纷作鸟兽散。
徐青玉长舒一口气,正要从傅闻山背上跳下,忽觉天旋地转。
傅闻山敏锐地抓住她摇晃的身躯,那双淡淡眸子里浮起担忧之色,“受伤了?“
“在水里...好像被蛇咬了...“她气若游丝,“不知道...有没有毒...“
傅闻山脸色微变:“伤在哪?“
他半蹲下身,试图用双手摸索她的腿,却扑了空。
徐青玉跟蚯蚓似的在地上拱,随后艰难的伸出右手,抓起刚才那水贼掉下来的长刀搂在怀里。
“你在…”傅闻山不解,“你在做什么?”
“刀…”徐青玉喘着粗气,“小刀还没武器…只有…一把木剑…”
“小刀是谁?”
值得她中了蛇毒还要爬过去捡别人的刀。
“路边捡的…一个小孩…”
傅闻山对这个叫小刀的毫无兴趣,只是捉住她的肩膀,“伤在何处?”
被蛇咬了可大可小。
关键是……他是个瞎子。
无法立刻救她。
徐青玉抓着他的手,缓缓引向自己右小腿肚。感觉到对方突然掀她裙摆,她生怕像电视剧那样来个用嘴吸出,呼吸一滞,登时擒住他的两处手腕。
“别动。“傅闻山一下挣脱,撕下衣摆,在她腿上摸索着…三两下扎紧她的小腿,“毒血还没扩散。看见蛇的样子了吗?“
哦,原来是要勒住她的伤口逼出毒血。
“黑灯瞎火的...“徐青玉声音越来越弱。
抱住剑的手却越来越紧。
她只觉得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身体忽冷忽热,一会儿如坠冰窟,一会儿又似火烤。
傅闻山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勒住布条逼出毒血。
徐青玉垂眸,看见男人手背上的青筋。
她眼底有破碎的笑。
“放弃吧...我凶多吉少。”
傅闻山不语,只是勒住布条,试图逼出毒血。
女子声音已经细弱蚊蝇。
“看在我救你的份上,答应我三件事...“
见男人沉默,她自顾自道:“一、周府那个秋霜,我的好姐妹,让她出府;二、我三妹,被徐大壮卖到江南画舫中了;三...“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视线越发涣散,“我母胎单身,还没谈过恋爱,给我烧些画册...要八块腹肌的俊俏郎君..再给我烧个大别墅….“
单身他大约猜出来了。
可母胎是什么?
别墅又是什么?
话音未落,人已软软倒下。
傅闻山探向她的鼻息,紧绷的肩背终于稍稍放松——还好,只是昏迷。
火把的光刺破夜色,石头带着援兵匆匆赶来:“公子!抓了几个活口...“
目光触及徐青玉苍白的脸,他倒吸凉气:“青玉姑娘她...“
“被蛇咬了。“
“该不会...“
“祸害遗千年。她不会死的。“傅闻山冷冷道,“先审那些人。“
石头连忙救人,他弯下腰把徐青玉背起来,徐青玉怀里抱着的那把刀应声而倒,掉在地上。
剑身着地,声音脆而薄,一听便是次等货色。
不过到底是她捡来的破烂宝贝。
傅闻山吩咐左右,“那把剑…带上。”
......
徐青玉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中她和傅闻山被无数黑影围剿,匕首砍到卷刃,鲜血糊了满脸。最后傅闻山掐着她的下巴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这霸道台词吓得她一个激灵,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陌生船舱里。
床边坐着个布裙荆钗的姑娘,见她醒来惊喜地往外跑:“公子!姑娘醒了!“
徐青玉茫然四顾。
腿上的伤口敷着药,身上换了干净的女装,一头如瀑的长发披散着。
她突然摸向头顶——徐三妹送的银簪不见了!
“嗒、嗒、嗒“竹杖点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抬眼望去,傅闻山一袭鸦青色锦袍款款而来。
玉冠束发,眉眼如画,哪还有那夜浴血厮杀的模样?
活脱脱又是那个矜贵公子。
只是当“看“向她时,灰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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