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等得心焦的谢九哥,终于等到门开了。
他急切地上前,询问地看着拢着平政君的谢广乾。
司昭还在门外等消息,肯定等着急了。
......
……
“什么?!谢广乾把人带走了?”郑氏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她原本以为祖父出手,即使没有雷霆手段,解决那个祸害,但肯定也会给她一个交代,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那贱人不仅没事,反而被谢广乾带走,保护起来了?
这是白忙一场了。
巨大的嫉妒和怒火再次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吞噬!可她再愤怒,再不甘,也知道这是谢侍郎的决定。在这个家里,谢尚清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况且李嬷嬷说了,如今郑家正乱,她不能再给娘家添堵了。
她咬牙切齿,将满心的怨恨和怒火硬生生憋了回去,气得心口疼,却无可奈何。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折腾了半天,反而帮那个贱人在谢家过了明路。
她泪水涟涟,满腔愤恨,却找不到人发泄……
马车上,靠坐在谢广乾怀里的平政君,抚摸着小腹,脸上是劫后余生。
幸好,郑氏没有认出她,也幸好,谢九哥来得够及时,不然,她的孩子怕是早没有了,当时,她都不敢去护肚子,就怕被郑氏知道,好在郑氏只抓挠她的头面,没有注意她衣裙下的小腹。
谢广乾眯着眼,不时叮嘱车夫赶慢一些,莫要颠着。
……
夜色浓重如墨,谢墨薇裹着一件深色的斗篷,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在小丫鬟搀扶下,她下了车,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上前叩门。
角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容平淡的小内侍探出头,目光扫过谢墨薇,默然侧身。谢墨薇跟着他,穿过几重寂静无声、只有灯笼投下幽光的回廊,最终被引入一间温暖的书房。
伯父鲁大伴一身暗紫色的直身常服,坐在铺着软垫的黄花梨木圈椅里,手中捻着一串光滑的紫檀念珠。烛光映照下,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晦暗不明,见到谢墨薇,他微微颔首,声音平和:““丫头这么晚过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谢墨薇依旧是谢家的小姐,住在谢家,这里并不常来。今日特意过来,定是有事。
谢墨薇解下斗篷,上前几步,径直跪倒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仰头看着这位权柄在握的伯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伯父,侄女今夜前来,想求伯父,若有可能,在三法司审理时,能否……能否为平家的三公子留下一条命?”
昨日,她从谢九哥那里知道大奶奶和平政君的事,唏嘘不已。万没有想到,平政君竟然一直被大哥哥藏着。
谢广乾昨日来找她,说暂时把平政君放在她的陪嫁庄子里,那是鲁大伴给她准备的。
大哥说,老爷子让他自己安置好平政君,他思来想去,想到了谢墨薇,唯有她这里安全些,其它地方,他不敢保证小郑氏不会找到。
小郑氏疯起来,人根本藏不住。
而鲁大伴的产业,她们想不到,想到了,也不敢伸手。
谢墨薇当即一口答应,她见了平政君,也知道平政聿如今关在金甲卫监狱里,九哥说,金甲卫的指挥使是伯父的干儿子。
她知道平政君心中的害怕,她怕平政聿会在牢里出什么意外,她答应,求伯父帮忙护住平政聿。
鲁大伴捻动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平和的目光落在谢墨薇脸上,带上了几分审视:“平政聿?丫头,你可知平家案是钦定铁案,牵连甚广?你让咱家去护住他?”
“侄女知道此事难!”谢墨薇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伯父,可平政聿姐姐……她与我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她家遭此大难,如今被下了狱,一切自有公断,就怕,人在牢中,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
鲁大伴沉默地看着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侄女。烛火跳跃,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投下变幻的光影。
他自然知道平政聿那小子做了何事,如今人又在金甲卫的监狱里.....
“好了。”鲁大伴出声制止了她,语气平缓:“起来吧。眼泪鼻涕的,像什么样子。”
他顿了顿,目光移向跳动的烛火,仿佛在沉吟什么,然后才缓缓道:“平家的事,咱家自有计较。陛下圣明,是非曲直,终有分明之时。那平家小子,案情判之前,不会出事的。”
“谢谢伯父!谢谢伯父!”谢墨薇喜极而泣,再次行礼。
“回去吧。”鲁大伴挥了挥手,重新捻动起念珠,目光垂落,不再看她,“近日京城风波恶,无事少在外走动。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再无第三人知晓。”
“是!”谢墨薇忙起身,披上斗篷,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书房。
她离开后,书房内的鲁大伴对着烛火沉默了许久,最终极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平家三小子….
......
大堂内,气氛庄严肃穆,带着几分凛冽的杀意。刑部主审官方侍郎面容冷峻,一旁陪审的都察院,大理寺官员依次分坐,宋御史和梅太傅目光如电,紧盯着堂上跪着的人。
关键的证人,洪放,镣铐加身,面容憔悴,眼神复杂。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拉下郑家。
方侍郎惊堂木一拍,声如寒冰,“堂下所跪何人?将你所知平连章谋逆一案实情,从实招来!”
洪放抬起头,混浊的眼睛扫过堂上诸官,最后定格在虚空处,仿佛下定了决心。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罪人洪放……招!罪人全招!”他猛地磕了个头,再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豁出去的赤红,“前任指挥同知平连章谋逆一事,纯属构陷!是……是郑家!是郑尚书指使罪人做的!”
堂上一片哗然!虽然早有风声,但听到洪放亲口指认,还是引起了巨大震动。
方侍郎目光死死盯住洪放,“详细道来!郑家为何要构陷平连章?如何构陷?”
洪放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语速极快,恨不得将所有细节都和盘托出:“回大人!是因为平大人……他……他当年在无意中查到了郑家私贩军马、勾结外族牟取暴利的证据!平大人欲要上奏朝廷,捅破这天大的窟窿!被属下知道,告诉了郑尚书。”
他喘着粗气,继续道:“郑尚书怕事情败露,于是便先下手为强,与下官商量,把平家与杨案关联,一举拿下平大人。”
众人低语,面露诧色,杨士新的案子是圣上心头一根刺,谁要是和此案子联上,不脱层皮,是难以洗脱。
“他们是如何让你诬告的?”方大人沉声,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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