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刚触到镜面,整座空间突然凝固。
风停在半空,混合军团的呐喊凝固成扭曲的嘴型,阿昭举到一半的药瓶悬在指尖,连空中飘着的银杏叶都静止在旋转的弧度里。唯有他的意识还在流动,像被抛入静止河流的石子,溅起一圈圈无波的涟漪。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陈墨转身,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三十步外的镜台上。那是个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却穿着绣满暗纹的黑袍,左眼是与他相同的琥珀色,右眼却泛着机械般的银白——那是时停之力的具象化,每一秒都在切割时间。
\"你醒了。\"镜像陈墨抬手,指尖凝聚的银光在空气中划出涟漪,\"我等你三百年了。\"
陈墨这才注意到,镜像脚下的镜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渗出幽蓝的光。那是用他被封印在镜渊的每一滴血写成的,是镜像世界最原始的\"时间法则\"。
\"你......\"陈墨想摸腰间的亡灵铃,却发现左手还保持着触碰镜面的姿势,连指尖的颤抖都被定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正常跳动,但周围的时间流速被压缩成了零。这是镜像的领域,他在用自己的时停之力,将他困在\"现在\"的囚笼里。
\"别紧张。\"镜像笑了,那笑容和他记忆里某个雨夜的自己重叠——那时他刚学会召唤骨龙,却因操作失误烧毁了半座义庄,躲在柴房里发抖,\"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三百年前,你也是这样站在这里,看着我被镜渊吞噬。\"
陈墨的瞳孔微缩。他想起导师临终前说过的话:\"镜渊最可怕的不是吞噬,是让你看见另一个自己。\"原来三百年前,他就有过这样的遭遇?那时他做了什么?
\"你当时选择了逃跑。\"镜像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用亡灵契约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假装从未见过我,假装只要当个普通的亡灵合成师就能逃脱宿命。\"
镜像抬起手,指尖的银光骤然暴涨。陈墨看见自己的记忆被撕成碎片飘在空中:十二岁在乱葬岗捡骷髅时的兴奋,第一次召唤出骨龙时的颤抖,导师咽气前塞给他的青铜戒指,还有三天前解放镜像士兵时,那些灵魂对他说的\"谢谢\"......
\"看看你自己!\"镜像一脚踢碎脚边的镜面,碎片如利刃刺向陈墨,\"你明明能成为最强大的亡灵君主,却偏要当什么'轮回见证者'!你明明能掌控生死,却要学那些圣母的慈悲!\"
陈墨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镜面。他能感觉到镜像的时停之力在侵蚀他的意识,每过一秒,他的思维就迟钝一分。但奇怪的是,那些被镜像撕碎的记忆碎片,反而在他眼底燃起了微光——那是被他遗忘的、作为\"人\"的温度。
\"你错了。\"陈墨开口,声音在静止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君主。\"
他抬起完好的左手,轮回之力从掌心涌出。那不是对抗时停的火焰,而是像水一样柔软的金色光流,轻轻包裹住最近的记忆碎片——穿红裙的小女孩在镜中种太阳花的画面。奇迹发生了:在绝对静止的时间里,那片花瓣竟开始缓缓舒展,像被注入了生命的呼吸。
\"时停只能冻结时间,\"陈墨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冻结不了'活着'的温度。\"
镜像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情,抬手想阻止陈墨,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时停之力在轮回面前如同薄纸。陈墨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就有更多记忆碎片挣脱时停的束缚:铁匠老张头递来的热姜茶,阿昭第一次召唤出小幽灵时他藏在背后的笑,还有三天前那个镜像将军消散前说的\"原来死亡不是终点\"......
\"你到底......\"镜像的声音开始发颤,\"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看看,\"陈墨走到镜像面前,抬手按在他右眼的银白纹路上,\"你不是我的执念,是我的另一面。是我曾经不敢承认的、想要变得强大的自己;是我害怕失败,所以用'慈悲'当借口藏起来的野心。\"
他的指尖泛起金光,那是轮回之力在剥离镜像的时停法则。镜像的身体开始透明,露出下面缠绕的黑色锁链——那是三百年前陈墨封印自己时设下的禁制。
\"但你现在不需要这些了。\"陈墨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你不需要用时停证明强大,不需要用吞噬证明存在。因为你已经活过来了,活在阿昭的笑里,活在士兵们的感谢里,活在我现在看你的眼神里。\"
最后一缕银光从镜像眼中熄灭。陈墨松开手,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化作漫天星屑,却在消散前递来一样东西——是半块碎玉,和他三天前从镜像将军甲胄上取下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替我......\"星屑里的声音越来越轻,\"看看没有镜渊的世界。\"
陈墨接住碎玉。玉上刻着一行小字,是他自己的笔迹:\"愿此身,活成光。\"
时间突然重新流动。阿昭的尖叫刺破空气,她举着药瓶冲过来,眼泪砸在陈墨手背上:\"师父!您怎么站在镜面上不动?我都快急死了!\"
陈墨低头,看见自己的左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指尖沾着星屑的微光。他抬头看向阿昭,突然笑了:\"我没事,只是......想和另一个自己说说话。\"
阿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镜面上只剩一片普通的裂痕。她歪头想了想,把药瓶塞进他手里:\"那快喝药!您右手还在透明呢!\"
陈墨接过药瓶,仰头饮尽。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却带着一丝回甘——那是活着的味道。他看向天空,镜渊的裂隙已经闭合,阳光正穿过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阿昭,\"他轻声说,\"帮我个忙。\"
\"什么?\"
\"去把那半块碎玉埋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乱葬岗。\"陈墨晃了晃手里的碎玉,\"种棵银杏树。\"
阿昭眨眨眼,用力点头。她转身跑向混合军团,绣着银杏叶的裙角在风里扬起。陈墨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升起——不是亡灵合成师的威严,不是轮回见证者的沉重,而是单纯的、作为\"人\"的期待。
他弯腰捡起脚边的银杏叶,叶尖还沾着刚才静止时落的露珠。叶脉里流淌的,是三百年的时光,是无数次轮回的温度,是此刻,他终于能触碰到的、鲜活的现在。
\"这次,\"他对着阳光说,\"我要好好活着。\"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半块碎玉突然发出微光。玉上的字迹缓缓流动,最终凝结成一句话:
\"此身非影,是光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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