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夜晚总裹着股淡淡的辣香 —— 檐角的辣椒灯笼亮着暖黄的光,红绸面的灯笼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甜椒,风一吹就晃得像在跳圆舞曲;翠妃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捏着根针线,正给弘昼缝辣椒形状的小香囊,旁边的石桌上摆着半碟没吃完的甜椒糖,是下午太后赏的。春喜蹲在旁边整理晒好的辣椒干,把红的、黄的分类装袋,嘴里还在念叨:“娘娘,今天御膳房送来的甜椒鸡又放多了糖,奴婢尝了一口,甜得发腻,您明天要是想吃,奴婢给您做,保证只放少许盐提鲜。”
“那感情好!” 翠妃把针线往香囊上一戳,抬头看向春喜,“御膳房最近像是得了‘糖罐子成精’的病,做什么都往死里放糖,之前的辣椒粥甜得像糖水,今天的甜椒鸡更离谱,我怀疑御厨把‘咸鲜’和‘甜品’的菜谱拿反了!”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悄悄的脚步声,不是侍卫的沉重步伐,也不是小太监的急促碎步,倒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 —— 翠妃心里 “咯噔” 一下,刚想喊小禄子,就看见明黄色的衣角从月亮门晃进来,紧接着,雍正顶着一头没梳整齐的头发,手里提着个黑铁汤桶,活像个偷偷溜出厨房的 “夜猫子”,身后还跟着满脸无奈的李德全。
“陛下?” 翠妃赶紧从竹椅上站起来,手里的香囊都差点掉地上,“您怎么深夜来了?还提着个汤桶…… 这是?”
皇帝把汤桶往石桌上一放,动作有点笨拙,汤桶底蹭得石板 “哐当” 响,他摸了摸鼻子,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朕…… 朕听说你最近总嫌御膳房的菜不好吃,特意在御膳房炖了锅甜椒汤,给你送过来尝尝。”
“您亲自炖的?” 翠妃眼睛瞪得溜圆,凑到汤桶边闻了闻 —— 一股淡淡的甜椒香混着肉香飘出来,不算难闻,但也没多惊艳,“陛下,您放着奏折不批,跑去御膳房炖汤?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李德全在旁边赶紧打圆场,声音压得很低:“娘娘,陛下为了炖这汤,从下午就扎进御膳房了,又是选甜椒又是切肉,还差点把御膳房的砂锅烧糊,最后还是老奴帮着看的火候,才没把汤炖成‘黑炭汤’。”
这话逗得春喜赶紧低下头,对着辣椒干憋笑,翠妃也忍不住弯了嘴角:“陛下,您这是‘厨房新手初体验’啊?还差点烧了砂锅,没伤到您吧?”
“朕怎么会受伤!” 皇帝赶紧挺直腰板,伸手就要揭汤桶盖,结果手滑没抓住,桶盖 “啪” 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咳咳…… 朕就是手滑,快尝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翠妃忍着笑,让春喜拿来两个瓷碗,皇帝亲自舀了一碗递过来 —— 汤里飘着几片切得歪歪扭扭的甜椒,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瘦肉,汤色倒是清亮,就是看着没什么食欲。翠妃端起碗,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 —— 瞬间皱起眉头,嘴角都快撇到耳根了。
“怎么了?不好喝?” 皇帝赶紧凑过来,眼神里满是期待,“朕放了不少甜椒,还加了点当归补气血,应该…… 不难喝吧?”
翠妃把碗放下,喝了口旁边的茶水漱口,才苦着脸说:“陛下,您这汤…… 没放盐吧?”
“没放盐?” 皇帝愣了,伸手就要去尝,被翠妃赶紧拦住,“您别尝了!一点咸味都没有,只有甜椒的淡甜和当归的药味,喝着像在嚼没味道的菜粥,比御膳房放多了糖的甜椒鸡还难以下咽!”
这话刚落,屋里就传来弘昼揉着眼睛的声音:“额娘…… 什么味道啊?我也要喝……” 小家伙穿着件白色的小寝衣,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跌跌撞撞跑出来,看到皇帝就眼睛一亮,“皇爷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给我带甜椒糖了?”
皇帝被翠妃怼得正没面子,见弘昼出来,赶紧转移话题,弯腰抱起儿子:“弘昼来啦!皇爷爷给你额娘炖了甜椒汤,要不要尝尝?”
弘昼踮着脚够到石桌上的碗,小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刚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小眉头皱得像个小疙瘩:“皇爷爷!这汤没味道!不好喝!比春喜姐姐做的甜椒粥差远了!你是不是忘了放盐呀?”
连六岁的孩子都尝出来了,皇帝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甜椒,从耳朵红到脖子根,对着李德全瞪了一眼:“不是让你提醒朕放盐吗?怎么还忘了!”
李德全赶紧躬身,委屈得快哭了:“陛下,老奴提醒了!您当时正跟御膳房的刘总管讨论‘甜椒要不要去籽’,说‘去了籽不辣,留着籽太辣’,老奴喊了您三声‘该放盐了’,您都没听见啊!”
翠妃看着皇帝这副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好了,陛下的心意臣妾领了!虽然没放盐,但至少没炖成黑炭,已经比御膳房的‘糖精甜椒鸡’强多了 —— 再说,这可是陛下第一次亲自炖汤,就算没味道,也是‘御赐无盐汤’,臣妾得好好珍藏!”
“谁要你珍藏!” 皇帝把弘昼放在地上,伸手去抢翠妃手里的碗,“不好喝就倒了,朕明天让御膳房重新给你炖,放双倍的盐,保证咸得你想喝水!”
“别啊!” 翠妃赶紧把碗举高,“倒了多可惜!春喜,你明天把这汤拿回去,加点盐和少许生抽,再煮点面条放进去,就是‘甜椒汤面’,肯定好吃!不能浪费陛下的‘心血之作’!”
春喜忍着笑点头:“是,娘娘,奴婢明天一定好好做,保证不浪费陛下的心意。”
弘昼拉着皇帝的衣角,仰着小脸蛋:“皇爷爷,你下次要炖汤,记得喊春喜姐姐去帮忙,春喜姐姐做的甜椒糕最好吃了,比你炖的汤有味道!”
皇帝被儿子拆台,又被翠妃调侃,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竹椅上,看着廊下的辣椒灯笼,突然语气软了下来:“翠妃,之前…… 是朕委屈你了。景仁宫栽赃你的时候,朕明明知道证据有问题,却因为前朝压力和太后的态度,没能立刻给你平反,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还连累弘昼跟着担惊受怕。”
翠妃手里的香囊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皇帝 —— 月光洒在他脸上,能看到眼底的疲惫和愧疚,不像平时那个威严的帝王,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心里的那点吐槽瞬间散了,轻声说:“陛下,臣妾知道您有难处。前朝的大臣们握着权力,太后在意后宫规矩,您夹在中间也不容易。再说,最后您还是给臣妾平了反,严惩了反派,这就够了。”
“不够。” 皇帝摇摇头,从袖袋里掏出张纸,递给翠妃,“这是禁卫军刚送来的密报,兴隆货栈的余党往城东跑了,在他们丢弃的木箱里,发现了十斤假辣椒籽和一张地图,地图上标了碎玉轩附近的位置,看来他们的目标还是你和碎玉轩。”
翠妃接过地图,借着灯笼光一看,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碎玉轩的轮廓,旁边还画了个 “影” 字标记,跟之前查到的令牌一模一样。她心里一紧,手指紧紧攥着地图:“他们还没放弃?居然敢在地图上标碎玉轩,是想直接闯进来吗?”
“应该是想找机会下手。”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朕已经让禁卫军在城东加强搜捕,同时加派了侍卫守在碎玉轩周围,你放心,朕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和弘昼。”
春喜也紧张起来,停下手里的活:“娘娘,那要不要把弘昼小主子送到太后宫里暂住几天?等抓住余党再回来?”
“不用。” 翠妃摇摇头,摸了摸凑过来的弘昼的头,“弘昼在这里才安全,有陛下派的侍卫,还有小禄子和你的保护,余党不敢轻易来。再说,弘昼也舍不得离开碎玉轩的辣椒灯笼,对吧?”
弘昼赶紧点头,小手紧紧攥着翠妃的衣角:“我不离开额娘!我要跟额娘一起,等小禄子爷爷抓住坏人!”
皇帝看着母子俩的模样,心里一暖,伸手拍了拍翠妃的肩膀:“你放心,朕会尽快抓住余党,让碎玉轩彻底安稳下来。对了,明天朕让御膳房给你派个专门的御厨,你想吃什么就跟他说,再也不用吃那些放多了糖的菜了。”
“那太好了!” 翠妃眼睛一亮,瞬间忘了刚才的紧张,“臣妾明天就要吃‘辣椒炒肉’,只放少许盐和生抽,不许放糖;还要吃‘酸辣汤’,酸得够劲,辣得够味,让御厨多放醋和小米辣!”
皇帝被她这副 “吃货本色” 逗笑,之前的凝重氛围散了不少:“朕都依你!不过你也别总吃太辣,小心伤了胃,朕让御厨给你炖些温和的甜椒排骨汤,补补身子。”
“陛下这是‘赔罪套餐’升级了?” 翠妃故意挤眉弄眼,“从‘无盐甜椒汤’到‘专属御厨’,这待遇,臣妾都快受宠若惊了!”
“你受得起。” 皇帝拿起石桌上的甜椒糖,递给弘昼一颗,“朕欠你的,会慢慢补回来。”
又聊了会儿,皇帝才带着李德全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翠妃:“晚上关好门窗,要是有动静,立刻喊侍卫,别自己硬扛。”
看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翠妃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又看了看怀里抱着甜椒糖的弘昼,心里的暖意中藏着一丝警惕 —— 余党还在暗处,地图上的标记像根刺,扎在她心里。春喜收拾好汤桶,轻声说:“娘娘,您也别太担心,陛下派了那么多侍卫,余党肯定不敢来。”
“但愿吧。” 翠妃把地图折好放进袖袋,重新拿起针线缝香囊,“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小禄子安排的巡逻要加强,晚上多派几个人守着院门,别给余党可乘之机。”
正说着,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 “咔嚓” 声,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 翠妃和春喜同时抬头看向院墙,灯笼光刚好照不到墙根,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影子。弘昼也吓得抱紧了翠妃的胳膊,小声问:“额娘,是不是坏人来了?”
“别怕。” 翠妃拍了拍儿子的手,对着暗处喊了一声,“谁在那里?出来!”
暗处没动静,只有风刮过辣椒丛的 “哗啦” 声。翠妃刚想喊小禄子,就看见一道黑影从墙根溜了出去,速度快得像只猫,只留下一片被踩倒的狗尾巴草。小禄子听到动静,带着侍卫匆匆跑过来:“娘娘!怎么了?是不是有情况?”
“有人在墙外窥探,刚跑了。” 翠妃指着院墙根,“你带人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比如脚印或者令牌之类的。”
小禄子赶紧领命,带着侍卫去搜查。翠妃抱着弘昼,心里的警惕更重了 —— 余党果然在盯着碎玉轩,今晚的窥探只是试探,他们肯定在策划更大的动作。
没一会儿,小禄子匆匆跑回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布片:“娘娘!在墙根下捡到的,像是从衣服上刮下来的,上面还有个‘影’字的绣痕!”
翠妃接过布片,借着灯笼光一看,是块黑色的绸缎,上面用白线绣着半个 “影” 字,跟令牌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她心里一沉 —— 这布片,肯定是刚才那个黑影留下的,余党不仅在窥探,还敢留下标记,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把布片收好,明天交给禁卫军,让他们比对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余党的身份。” 翠妃把布片递给小禄子,又摸了摸弘昼的头,“弘昼,别害怕,有小禄子爷爷和侍卫在,坏人不敢来。咱们回屋睡觉,明天还要吃春喜姐姐做的甜椒汤面呢。”
弘昼点点头,却还是紧紧抱着翠妃的脖子,小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小声说:“额娘,我保护你。”
回到屋里,翠妃哄睡了弘昼,又跟春喜、小禄子交代了加强戒备的事,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窗外的辣椒灯笼还亮着,暖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在被褥上,可她却没了睡意 —— 手里攥着那块黑色布片,脑子里反复想着地图上的标记和余党的窥探,心里清楚,这场平静只是暂时的,余党肯定还会再来,下次的动静,说不定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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