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二十,窗帘缝隙漏进一线淡金色的天光,像一条刚被熨平的丝带,悄悄爬上枕边。
白恩月睁眼的一瞬,指尖先摸向身旁——床单还留着温度,却空了。
“鸣川?”她猛地坐起,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刚醒的沙哑与惊慌。
没有回应。
心脏骤然失重,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推开卧室门的瞬间——
厨房的灯光裹着煎蛋的暖香扑面而来。
鹿鸣川背对她,系着那条浅灰色围裙,后颈的碎发被晨光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单手颠锅,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像指挥一场无声的交响乐。
“醒啦?”
他回头,嘴角扬起清晰的弧度,声音清朗,没有半点昨夜残存的脆弱。
白恩月愣在门口,指尖还攥着门框,仿佛怕眼前画面是幻觉。
“你怎么……起这么早?”
鹿鸣川关火,把煎蛋铲到瓷盘里,蛋白边缘焦黄,蛋黄微微晃动。
“早餐好了,虾仁小米粥、溏心煎蛋、还有你喜欢的草莓酱吐司。”
他一边说一边摘围裙,动作利落得不像刚退烧的人,“吃完一起去公司,我们还得赶时间不是吗?得把昨天你写的补丁合进去。”
白恩月却没有走向餐桌,而是快步走到他面前,掌心贴上他额头。
“鸣川,”她声音低下去,指尖滑过他眼尾那道还泛着淡青的阴影,“你是不是……在逞强?”
鹿鸣川握住她的手腕,把掌心翻过来,贴在自己唇边,吻了吻那道昨夜被安全带勒出的红痕。
“我没逞强。”他垂眼,睫毛在晨光里投下一排细碎的影,“我只是……不想再醒来的时候,看不见你。”
白恩月鼻尖一热,却故意板起脸:“那也不许拿身体开玩笑。今天在家休息,我一个人去——”
“恩月。”他打断她,声音轻却笃定,“我没事了,真的。”
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稳健,不再像昨夜那样杂乱无章。
“而且,”他笑了笑,眼底闪着久违的狡黠,“慧瞳也需要我。”
白恩月看着他,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肩窝,声音闷在衬衫里:“鹿鸣川,有任何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鹿鸣川低笑,胸腔轻轻震动。
“遵命,白首席。”他低头,吻了吻她发旋。
餐桌上,两碗小米粥冒着细白的热气。
白恩月舀了一口,舌尖尝到虾仁的鲜甜、小米的香。
她抬眼,鹿鸣川正把草莓酱抹成心形,动作认真。
窗外,雨后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
白恩月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头喝粥,声音含糊却柔软:“那今天……一起上班。”
吃完饭,两人收拾东西,就手拉着手进了电梯。
地下车库的灯一盏盏亮起,冷白的光把环氧地坪照得发亮。
鹿鸣川牵着白恩月,脚步比昨晚轻快许多。
“今天我来开吧。”他按了车钥匙,远处的黑色轿车闪了闪,像回应主人。
“好。”
白恩月弯了弯眼睛,任由他拉着自己往车位走。
可刚转过承重柱,鹿鸣川忽然“嗯?”了一声——白恩月的车位,此刻空荡荡,只剩地上一小滩未干的水迹。
“车呢?”他侧头,语气随意。
白恩月心口微微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指尖在包里悄悄攥紧那串刚捡回来的碎裂车钥匙。
“没,我……昨天借给一个朋友。”
她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轻得像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她临时要去机场,就让她开走了。”
“机场?”鹿鸣川挑眉,目光落在她额角贴得不太服帖的创可贴,“这么巧,昨天下雨,路面可能有些滑?”
“她车技比我好。”白恩月笑,眼尾弯出一点柔软的弧,“放心,保险齐全。”
鹿鸣川没再追问,只伸手替她拉开车门,掌心护在她头顶,“公主请上车。”
车门合拢,车厢里瞬间安静。
白恩月低头系安全带,长发垂下来,遮住微微颤动的睫毛——那里藏着一条尚未愈合的擦伤,也藏着一场无人知晓的车祸。
引擎低鸣,车子滑出车位。
后视镜里,那方空荡荡的白线渐渐缩小。
鹿鸣川打着方向盘,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接下来又要辛苦你了。”
白恩月“嗯”了一声。
车外,天光正好。
地下车库的坡道一寸寸上升,眼前也随之豁然开朗——
慧瞳研发部的玻璃门“嘀”地一声滑开时,白恩月前脚刚踏进来,后脚还停在走廊的光影里。她故意把头发放了下来,就是遮挡额头的伤痕。
严敏正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目光越过工区,精准地锁住了那一点浅米色。
她放下杯子,快步迎上,声音压得低却不失温度:“回来了?”
“你额头?”
“没事,小擦伤。”白恩月轻轻摇头,把电脑包换到左手,顺势抬腕给她看——创可贴边缘干净,没有晕开一点红。
严敏“嗯”了一声,镜片后的目光却仍在她脸上巡了一轮。
片刻,她才侧身让出过道:“昨晚的补丁我替你跑了一遍极端用例,0.00003秒的误差,可接受范围。”
“谢了。”白恩月嘴角刚扬起,身后便传来一声克制不住的抽气——
“师姐!”林初抱着一叠资料,小跑着靠近,马尾在身后甩出夸张的幅度。
她在两步外猛地刹住,眼睛睁得圆溜溜,先盯住创可贴,再滑到白恩月被安全带勒出淡青的手腕,最后回到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你……真的没大碍?昨天不是只请了半天病假吗,怎么像刚打完仗?”
白恩月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指尖,“没事,不用担心。”
林初却没收起那副心惊肉跳的表情,压低声音:“幸好你回来了,前天鹿董进来时,忽然又变了一副脸色——”
严敏截住话头,目光淡淡扫过去,“初稿跑完了?昨晚让你整理的熔断阈值对照表呢?”
“啊!”林初像被踩了尾巴,抱起资料就往工位冲,边跑边回头喊,“师姐,等会儿我给你带牛奶!补钙也补运气!”
白恩月失笑,目送她撞进自己的隔断,才转头看向严敏:“补丁日志我路上看了,你改的那三行我回滚了——不是最优解,但最稳。”
“稳就够了。”严敏抬手,替她扶正胸前工牌,“我们剩下的时间,只够稳。”
两人并肩往深处走,屏幕蓝光一排排亮起,像无声迎接。
白恩月把电脑包放到桌上,按下电源键,风扇轻响——系统启动的提示音在清晨里格外清脆,仿佛宣告:无论昨日如何,今日她仍准时归队。
林初拿着一盒草莓牛奶走了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师姐,欢迎回来!”
白恩月接过,指尖被冰得微微一颤,却觉得胸口暖了起来,“谢啦。”
她抬头,看向墙上跳动的倒计时。
然而林初的目光却停留在白恩月放在桌上的手机。
白恩月察觉林初的目光,抬头询问,“怎么啦?”
林初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手机,“师姐,我送你的挂件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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