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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归:嫡女重生之凤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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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九门血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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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前,灰瞳死气化为归墟引烽火,萧烬以幽泉敕令强行镇压反噬的沈琰。

>北郊官道,冯异怀揣金印密约亡命奔逃,却遭遇诡异吸噬——蟠龙金印滚烫如烙铁,密约丝帛无火自燃,随行玄甲卫连人带马干瘪腐朽。

>“九门血锈…”冯异在生命力急速流逝的剧痛中,猛然想起沈重临死前扭曲的嘶吼。

>那并非诅咒,而是先帝埋于帝都九座城门下的绝户毒计,此刻被灰瞳死气彻底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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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北郊,通往北疆的官道在死寂的灰黑天幕下蜿蜒。那根自芷兰殿废墟拔地而起的巨大灰黑色烟柱,如同连接幽冥的巨蟒,盘踞在帝都上空,将残月与星光彻底吞噬。灰败的光线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笼罩四野。风是冷的,带着硫磺与尸骸焚烧后的焦臭,刮过荒草稀疏的山梁。

冯异伏在马背上,鞭子疯狂地抽打着坐骑的肋侧,每一次抽打都溅起粘稠的汗沫与血珠。马匹口鼻喷着浓稠的白沫,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嘶鸣,速度早已不复最初的狂飙。他身后,数百玄甲卫残骑紧跟着,盔歪甲斜,人人脸上都刻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精疲力竭的麻木。马蹄敲打着冰冷的地面,声音空洞而急促,像是濒死者的心跳。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冯异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紫宸殿前那割裂的灰瞳,那无声熄灭又化为灰败死亡的龙涎烽火,那如同深渊般吞噬一切的灰金旋涡,还有雍王沈重临死前那声撕裂心肺、充满无尽怨毒与恐惧的嘶吼——“孽种!”“先帝禁得好!”——这些画面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闪现、扭曲、重叠。那不是凡人!那是从皇室最深的禁忌秘闻中爬出来的怪物!

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怀中那冰冷坚硬、象征无上权柄的蟠龙金印,以及贴身藏着的那角染血的密约丝帛。还有臂弯里这个早已吓晕过去、如同破麻袋般瘫软的“皇子”沈琰。这是他的护身符,是他翻盘的唯一希望!只要逃出去,逃到北疆大营…

“快!过了前面隘口!快!”冯异的嘶吼被迎面灌来的冷风撕扯得破碎不堪,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前方,一道低矮的山梁横亘,官道在此收束,形成一个天然的隘口。只要冲过去,视野会开阔一些,距离帝都的死亡阴影似乎也能远上一分。残存的玄甲卫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拼命催动坐骑。

冯异一马当先,冲上隘口的缓坡。胯下战马前蹄踏上坡顶硬地的瞬间——

“嗡…!”

一声微弱、低沉,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震颤,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冯异的灵魂深处炸响!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是骨髓、是血液、是每一根神经末梢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的剧震!

“呃啊——!”

紧随其后,一股源自他血脉最深处、无可抗拒、无可抵御的恐怖吸力凭空而生!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管子,瞬间刺穿了他的皮肤、筋肉、骨骼,蛮横地扎进了他的脏腑、骨髓、甚至灵魂本源!他全身的血液、气力、精神,乃至生命本身,都在被一股无法想象的狂暴力量疯狂地撕扯、抽吸!

“嘶聿聿——!”

胯下那匹雄健的战马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悲鸣!它前冲的势头骤然凝固,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健硕的肌肉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干瘪!油亮的皮毛失去光泽,迅速变得枯槁灰败。巨大的马眼凸出,瞳孔中倒映着冯异瞬间扭曲的面孔,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下一刻,这匹曾载着冯异冲锋陷阵的良驹,如同被风化了千年的朽木,无声无息地瘫软下去,四蹄在抽搐中断裂,整个躯体在落地前便已开始崩解,化作一堆带着腥臭的灰黑色尘埃!

“噗通!”

冯异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山石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根本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因为那股吞噬一切生机的吸力并未因坐骑的死亡而消失,反而更加凶猛地作用在他自己身上!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正在被急速抽空的皮囊,皮肤紧贴着骨头,肌肉在枯萎,连视线都开始模糊、发黑。

“将…将军!”身旁一名忠心耿耿的亲卫目睹这诡异恐怖的一幕,肝胆俱裂,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搀扶冯异。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冯异手臂的刹那——

“呃——嗬嗬…”

亲卫的动作骤然僵住!他脸上的关切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惊骇取代!他张着嘴,却只能发出漏气般的嗬嗬声。他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池,从头盔下的皮肤开始,迅速失去血色,变得灰败、起皱、龟裂!坚固的玄甲如同被岁月瞬间侵蚀了千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表面浮现出大片大片暗红色的锈迹!那锈迹如同拥有生命,急速蔓延,爬过甲叶,爬过护臂,所过之处,精钢打造的甲胄如同朽木般脆弱剥落!锈迹之下,暴露出的血肉更是瞬间干瘪、碳化!

“救…命…”亲卫只来得及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整个人连同他身上的残甲,便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碎的朽木雕像,哗啦一声垮塌下去,化作一滩混合着暗红铁锈和焦黑骨灰的污秽之物!只有那颗覆盖着半片残破锈甲的头盔,在地上滚了几滚,空洞的眼窟窿里残留着凝固的恐惧。

这恐怖的一幕如同瘟疫的号角!

“啊——!”

“什么东西?!”

“鬼!有鬼啊!”

隘口上下,惨叫声、惊恐的嘶吼声瞬间爆发!如同投入滚油锅的冷水!

一个接一个的玄甲卫骑兵,无论他们是策马狂奔还是刚刚冲到坡顶,无论他们是百战精锐还是侥幸逃生的新兵,在同一个瞬间,身体猛地僵直!他们如同被无形的蛛网黏住的飞虫,徒劳地挣扎着,发出绝望的哀嚎。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们体内抽离!健壮的身躯急速萎缩、干瘪、灰败。身上的玄甲,那些曾象征着大夏帝国最精锐力量的冰冷金属,以惊人的速度覆盖上层层叠叠、厚腻污秽的暗红色锈迹,如同浸泡在血海中沉没了百年!铁锈疯狂蔓延、增厚,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仿佛无数铁虫在啃噬。锈迹之下,血肉迅速碳化、崩解。

“噗通…噗通…哗啦…”

重物坠地和金属、骨肉朽坏崩解的怪异声响连成一片。一匹匹战马哀鸣着倒下,化作尘埃。一个个玄甲卫连同他们赖以成名的坚固铠甲,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化作了地上迅速堆积、蔓延开来的、散发着浓烈血腥与铁锈混合恶臭的暗红泥泞!那泥泞中,偶尔能看到半片深陷其中的残破面甲,或是一截扭曲的、被厚厚铁锈包裹的指骨。

整个隘口,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活生生的血肉与金属的腐朽坟场!数百名跟随冯异逃出生天的精锐,连同他们的战马,连一丝抵抗都未能做出,便在这股源自血脉、无可抗拒的诡异力量下,化为污浊的“血锈”!

“嗬…嗬…”冯异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那股恐怖的吸力如同附骨之蛆,依旧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撕扯!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放在烈日下暴晒的海绵,水分正被急速抽干。皮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随时会龟裂开。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这味道非但没有带来清醒,反而更添一份死亡的绝望。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颤抖着摸向自己怀中。那方象征着无上皇权的蟠龙金印,此刻如同刚从熔炉里捞出来一般,滚烫得吓人!隔着几层衣料,那烙铁般的灼热感依旧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皮肉上,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皮肉接触金印位置发出的细微“滋滋”声,仿佛正在被灼烧、焦糊!

而贴身收藏的那角染血的密约丝帛,更是在他指尖触碰到的瞬间,无声地腾起一簇幽暗、冰冷的黑色火苗!那火苗没有任何温度,反而散发着刺骨的寒意。黑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丝帛的边缘,所过之处,承载着无数阴谋与交易的丝帛连同上面干涸的血迹,如同被投入虚无,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全身,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金印的灼烫!密约的焚毁!

这两样他拼死带出、视为翻盘根本的东西,此刻竟成了索命的钩镰!

冯异的意识在剧痛与冰寒的双重夹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就在他的视野即将被一片绝望的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雍王沈重临死前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那声撕裂紫宸殿血腥空气、充满了怨毒与恍然怨愤的嘶吼,如同惊雷般在他混乱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归墟引!是…是那个女人的孽种!先帝…先帝啊!你禁…禁得好!禁得好啊——!!!**”

孽种?禁?

不!重点不是这个!

是前面那半句!是沈重被剧痛和恐惧打断、含混不清,却指向某个更可怕事物的咆哮!

冯异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个尘封在帝国最高军事机密卷宗最深处、一个只在历任玄甲卫大统领卸任时口口相传、近乎被视作无稽之谈的禁忌名词,带着冰冷的铁锈和浓稠的血腥味,猛然撞破记忆的闸门,清晰地浮现在他几乎被抽空的脑海——

“九…九门…血…锈?!”

这四个字如同带着诅咒的冰锥,狠狠刺入冯异自己的灵魂!他瞬间明白了!沈重临死前指的根本不是诅咒沈琰!他那充满了无尽恐惧的嘶吼,是在揭示一个被先帝亲手埋下的、针对整个帝都的绝户毒计!一个将帝国的九座城门作为祭坛,以某种禁忌秘法为引,埋葬下恐怖媒介的终极防御(或者说,同归于尽)手段!

这根本不是什么防御工事!这是一个笼罩整个帝都的巨大祭坛!一个以九座城门为节点的、血腥而古老的诅咒大阵!而那个灰瞳的怪物沈琰,他点燃的归墟引烽火,他导引的芷兰殿死气,就像一把钥匙,一把投入锁孔、瞬间引爆了这沉寂数十年恐怖杀阵的钥匙!

“嗬嗬…嗬…”冯异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绝望至极的嘶哑笑声。他终于懂了。他以为自己逃出了生天,却不过是带着引爆这绝杀阵眼的“引信”(金印、密约),一头撞进了这“九门血锈”大阵的边缘节点!他们这数百人,成了这恐怖诅咒复苏后,第一批献祭的羔羊!

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隘口两侧嶙峋的山石。在灰败死寂的光线下,那些冰冷岩石的深处,似乎正有无数道细微、粘稠、令人作呕的暗红锈迹,如同拥有生命的血管般悄然滋生、蔓延!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锈味的凝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刮擦肺叶的粗粝痛楚。

吸噬的力量还在加剧!冯异感觉自己的右臂,那死死攥着滚烫金印的手臂,最先承受不住。皮肤下的血肉正在飞速消融,骨骼发出细微却清晰的、仿佛被铁锈啃噬的“沙沙”声!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碾碎他的神智。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濒死的野兽,在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他猛地低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怀中那方依旧滚烫、却仿佛成了他唯一“锚点”的蟠龙金印!

这东西是媒介!是引信!但或许…也是唯一能暂时隔绝这恐怖吸噬的“盾牌”?赌!赌这源自皇室血脉、承载气运的金印,对这同样源自皇室禁忌的“九门血锈”诅咒,有那么一丝天然的“豁免”或者…吸引?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冯异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咆哮,用尽最后残存的生命力,将被吸噬之力侵蚀得最严重、几乎只剩枯骨包着薄薄一层碳化血肉的右臂,连同那方滚烫的蟠龙金印,狠狠地向地面砸去!不是丢弃!而是将自己作为“祭品”的一部分,连同这引信般的金印,一起砸向这隘口山石——这个“九门血锈”大阵的边缘节点!

“砰!”

枯槁的臂骨与坚硬的岩石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噗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那方滚烫的蟠龙金印在接触隘口山石的刹那,印纽上的蟠龙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无声的、充满痛苦与暴戾的嘶鸣!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灼热、更加狂暴的能量,猛地从金印中反冲而出!

“呃啊啊啊——!!!”

冯异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凄厉、最痛苦的惨嚎!那反冲的力量并非火焰,而是一种极致纯粹、极致霸道的“湮灭”之力!他的右臂,从手肘以下,在与金印接触岩石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粉碎机!

噗!

血肉、骨骼、筋络…在那股湮灭之力下,如同烈日下的薄冰,无声无息地、彻底地化为虚无!没有鲜血狂喷,没有断骨森然,只有一片彻底的空无!仿佛那条手臂从未存在过!剧烈的、源自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痛楚,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冯异的脑髓,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的血雾覆盖,几乎让他当场昏死过去。

然而,就在这非人的剧痛达到顶峰的刹那——

那股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吸噬他生命力的恐怖力量,猛地一滞!

就像一张贪婪吸吮的巨口,突然被塞入了一块滚烫坚硬的烙铁!吸噬的力量并未完全消失,但作用在冯异身上的强度,骤然减弱了大半!如同汹涌的洪流被强行分流!

他体内那几乎被抽干、濒临枯竭的生命本源,终于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喘息之机!

冯异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之鱼,瘫倒在冰冷污秽、混合着人畜腐朽血锈的地面上,只剩下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和浓重的血腥气。冷汗如同瀑布般浸透了他残破的衣甲,与身下粘稠的铁锈污物混合在一起。右肩断口处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令他几欲疯狂的虚无剧痛,提醒着他付出的惨烈代价。

他赌对了那么一丝丝。金印作为“引信”的一部分,在接触大阵节点时,短暂地“分流”了部分诅咒的吸噬之力。但这也让他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庞大的、令人绝望的吸噬洪流,只是被自己这“小小”的阻碍滞涩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其主流的、更加磅礴恐怖的方向,已经调转矛头,如同无形的滔天巨浪,朝着一个方向汹涌扑去——帝都!那座被灰黑烟柱笼罩的死亡之城!

“嗬…嗬…沈…琰…”冯异仅存的左眼中,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铭心、混合着断臂剧痛的怨毒。他挣扎着抬起头,望向南方那片被巨大灰黑烟柱笼罩的、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帝都轮廓。那个灰瞳的怪物,他点燃了烽火,引爆了诅咒,现在,他要整个帝都…为他陪葬?!

---

紫宸殿前。

灰黑色的、带着浓烈硫磺与腐朽气息的雾气,如同粘稠的活物,翻滚着弥漫了整个广场。汉白玉的地砖早已碎裂不堪,巨大的裂缝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从中喷涌出更多的灰黑死气。残存的羽林卫在李牧嘶哑的吼声中,连滚爬爬地退入了相对完好的紫宸殿大门内,用残破的门板和能找到的一切杂物死死堵住门缝,人人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对殿外那非人存在的极致恐惧。

殿外广场的中心,已然化作一片混沌的死域。

灰败的归墟引烽火在巨大的青铜灯幢上无声燃烧,跳跃着冰冷死寂的光芒,成为这片死域唯一的光源。它的光芒映照下,一个缓缓旋转、直径超过三丈的灰金色旋涡悬浮于地裂喷涌的灰黑死气之上。旋涡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散发出吞噬一切生机的恐怖意志。广场上散落的无数尸体、破碎的兵器甲胄、碎裂的砖石,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如同飞蛾扑火般投入旋涡,瞬间湮灭无踪,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旋涡的核心,是那道玄色的身影——沈琰(玄铁)。

他悬浮于旋涡中心之上数尺,如同深渊中诞生的魔神。覆盖全身的玄色劲装上,无数繁复的暗色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明灭,如同即将崩断的琴弦,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噼啪”声。玄铁面具上的裂痕蛛网般密布,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剥落,露出其下真实的、非人的面容。每一次符文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难以抑制的剧烈颤抖。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割裂的眼眸。

那只纯粹的灰色左眼,瞳孔深处的死寂涡流旋转得狂暴无比,灰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眼瞳中燃烧、喷吐,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的意志,仿佛要挣脱眼眶的束缚,将所见的一切都拖入永恒的归墟。而那只尚存一丝人类理性的右眼,此刻却如同风中残烛,瞳孔中属于“沈琰”的冰冷意志被翻涌弥漫的灰金死气死死压制,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近乎绝望的挣扎。

他双手虚按在身前,掌心向下,如同操控着那毁灭的灰金旋涡。但任谁都看得出,这并非完全的掌控,更像是在狂暴洪流中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平衡的溺水者!芷兰殿方向彻底崩塌引发的“泉噬”死气终极爆发,如同在他体内引爆了无数颗炸弹,那强行导引而来的力量彻底失控反噬,正疯狂撕扯着他的躯壳与意志!

“府主阁下!固守灵台!引死气入旋涡!不可任其冲撞玄关!”萧烬的声音穿透死寂的雾气和旋涡的低沉嗡鸣,清晰地响起。他依旧站在原地,靛青色的衣袍在灰黑雾气中纤尘不染。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清冷光晕,将涌来的灰黑死气无声地排开。

他的左手依旧按在眉心前方。那枚非金非玉、通体玄黑、铭刻着古老“敕”字的幽泉敕令,正悬浮在他掌心与眉心之间,散发着幽幽的、镇压一切的寒光。令牌上的“敕”字笔划流转,每一次明暗变化,都引动一股无形的、浩瀚磅礴的镇压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层层叠叠地笼罩在沈琰(玄铁)周身,强行压制着那狂暴欲出的灰金死气和左眼灰瞳的侵蚀。

他的右手,听雨铃悬于指尖,正以一种奇异的、充满韵律的节奏微微震颤。没有铃声传出,但一股清冷平和、涤荡神魂的无形波动却源源不断地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锚链,刺入沈琰(玄铁)混乱狂暴的识海深处,试图将那濒临破碎的理智重新缝合、稳定。

萧烬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此刻再无一丝笑意。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深邃的眼眸中,冰封的寒潭下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专注。同时催动幽泉敕令与听雨铃,对他而言亦是巨大的消耗。他清晰地感受到,那灰金旋涡中酝酿的力量是何等狂暴,那灰瞳的反噬是何等凶险!他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敕令反噬,灰瞳彻底失控,整个帝都瞬间化为死域!

“呃…啊…”旋涡中心,沈琰(玄铁)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的痛苦嘶鸣。幽泉敕令的镇压之力如同万仞山岳,死死压住他体内狂暴冲腾的死气,却也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束缚感。听雨铃的安抚之力,则像冰冷的泉水,试图浇灭灰瞳中燃烧的毁灭之火,但这“安抚”对于此刻的灰瞳而言,无异于一种更深层的刺激!

他那只灰色的左眼,凶戾地转动,死死盯住萧烬,尤其是他眉心前那枚悬浮的玄铁令牌!那眼神中充满了被镇压的痛苦、狂暴的混乱,以及一种被彻底触犯禁忌的、冰冷刺骨的杀意!这杀意如此纯粹,甚至暂时压过了反噬的痛苦!

“幽泉…敕令…”沙哑、冰冷,如同两块生铁在灵魂上摩擦的声音,艰难地从玄铁面具的裂痕后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萧烬…你…窃夺…府主…权柄…当…诛!”

“权柄?”萧烬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此令乃遗泽,为镇‘泉噬’之乱而存!府主阁下,你此刻引动九门血锈,是要将整个帝都百万生灵,都化为你镇压灰瞳的养料吗?!”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灰雾,仿佛已洞悉了沈琰(玄铁)更深层的目的——利用这覆盖全城的恐怖诅咒,吞噬无数生命血气,来强行压制、平衡他体内失控的“泉噬”死气和灰瞳的反噬!

“九门…血锈…”旋涡中的玄铁身影似乎因这个名字而微微一滞。那只狂暴的灰瞳中,混乱的涡流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被这个名字勾起了某些深埋的、破碎的记忆碎片。

就在这一瞬间的凝滞——

萧烬眼中精芒爆闪!

“就是此刻!敕令!镇魂!锁!”他口中陡然吐出三个短促而古老的音节!

悬于他眉心前的幽泉敕令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幽光!那个“敕”字仿佛活了过来,从令牌表面浮凸而出,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玄黑色符文,如同瞬移般,无视空间距离,狠狠印向旋涡中心沈琰(玄铁)的眉心!与此同时,他右手的听雨铃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长鸣!那涤荡神魂的韵律瞬间变得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缠绕向沈琰(玄铁)那狂暴的灰色左眼!

双重镇压,全力爆发!目标直指那最危险、最核心的灰瞳!

“吼——!!!”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暴怒的咆哮,猛地从玄铁(沈琰)喉咙深处炸裂开来!如同深渊巨兽的狂嗥,瞬间压过了灰金旋涡的嗡鸣,甚至盖过了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整个紫宸殿广场的空气仿佛被这声咆哮狠狠撕裂!

玄铁面具上本就密布的裂痕,在敕令符文印向眉心和听雨铃锁链缠向灰瞳的刹那,如同承受不住内外交攻的巨力,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数道深邃的裂痕猛地扩大、延伸!一小块覆盖在左脸颊位置的玄铁碎片,终于不堪重负,“嗤”地一声崩飞出去!

面具之下,暴露出的并非完整的血肉皮肤,而是如同龟裂大地般的、交织着暗金色诡异纹路的灰败肌肤!那些纹路仿佛拥有生命,在灰败的皮肤下微微搏动,散发出不祥的光芒!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只被锁定的灰色左眼!

听雨铃无形的锁链缠绕其上,幽泉敕令的符文也即将印上他的眉心!灰瞳瞳孔深处那狂暴旋转的死寂涡流,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猛地爆发出更加混乱、更加刺目的灰金光芒!一股毁灭性的、带着湮灭一切意志的反抗之力,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轰——!”

以沈琰(玄铁)为中心,那巨大的灰金旋涡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如同被引爆的炸弹,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轰然炸开!

喷涌的灰黑死气被瞬间排开、撕碎!

覆盖地面的厚厚血锈污物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翻开!

萧烬首当其冲!他闷哼一声,护体的清冷光晕剧烈波动,如同被重锤击中!靛青色的衣袍猎猎狂舞!他脚下的汉白玉地砖寸寸龟裂、塌陷!手中的听雨铃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清越的铃声变得尖锐刺耳!悬浮于眉心的幽泉敕令更是剧烈震颤,散发出的镇压幽光瞬间黯淡了数分!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脸色一白,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而紫宸殿那扇被羽林卫残兵死死堵住的大门,在这股狂暴的冲击波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轰隆——!!!”

巨大的殿门连同后面堆积的杂物,被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撞开、撕裂!木屑、碎石、残破的甲片如同暴雨般向内激射!堵在门后的数十名羽林卫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惨叫着被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大殿内的蟠龙柱和冰冷的地砖上,骨断筋折之声不绝于耳!

李牧被一股巨力狠狠掼在冰冷的蟠龙柱上,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破碎的殿门和弥漫的烟尘,看向殿外那片混沌的中心。

烟尘与死气稍散。

灰败的归墟引烽火依旧在燃烧,冰冷的光芒照亮了那一片狼藉。

巨大的灰金旋涡消失了。

沈琰(玄铁)的身影重新落回地面,单膝跪在龟裂的地面上,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支撑着身体不倒下。玄铁面具的裂痕更加狰狞,暴露出的灰败脸颊上,暗金色的诡异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带着灰金色泽的血沫。

那只灰色的左眼,瞳孔中的涡流旋转速度明显减缓了许多,但其中的灰金光芒却更加凝练、更加冰冷、更加纯粹!一种被彻底激怒、被强行打断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目光,如同两把淬了九幽寒冰的利剑,穿透弥漫的尘埃与死气,死死地钉在了刚刚稳住身形、脸色微白、敕令光芒略显黯淡的萧烬身上!

没有咆哮,没有嘶吼。只有一片死寂中,那冰冷刺骨、欲将灵魂都冻结的杀意,无声地弥漫开来。仿佛在说:

你,拦不住我。代价,你承受不起。

几乎在同一时刻,帝都上空,那根连接天地的巨大灰黑色死气烟柱,其顶端扩散开来的、如同倒悬死亡之海的灰黑云层,终于积蓄到了某个临界点。

噗。噗。噗。

一点、两点…无数点灰白色的、带着硫磺焦臭气息的灰烬,如同冬日里冰冷的、肮脏的雪,开始从遮蔽天日的灰黑云层中,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

灰烬之雪,覆盖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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