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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归:嫡女重生之凤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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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灰瞳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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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兄?!沈琰?!怎么可能是你?!你不是…不是已经被打入天牢了吗?!!”

沈琰(指被拖在地上的三皇子)那声嘶力竭、充满极致惊骇与恐惧的尖叫,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紫宸殿前本就濒临爆炸的死寂!

“沈琰?!”

“三皇子?!”

“玄铁…是那个废物三皇子?!”

惊疑、难以置信、荒谬绝伦的低吼声如同瘟疫般在玄甲卫和羽林卫残兵中蔓延开来!无数道目光,带着巨大的冲击和审视,死死钉在了月光下那道玄色身影上!那面具上刺眼的裂痕,裂痕下暴露出的、哪怕只有一丝的熟悉轮廓,以及那双此刻再无面具完全遮掩、冰冷锐利到令人心胆俱裂的眼眸……这一切,都在疯狂佐证着那个看似绝不可能的真相!

雍王沈重,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他身体剧烈一晃,猛地扭头看向蟠龙金柱阴影下那个涕泪横流、如同蛆虫般蠕动的身影——那是他亲手丢进天牢、视作随时可以碾死的“沈琰”!

再猛地看向广场中央,月光之下,玄铁劲装、渊渟岳峙、手握着他致命把柄的“玄铁”!

两个沈琰!

一个在脚下,卑微如尘。

一个在眼前,高深莫测!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至深的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沈重本就紧绷的神经!

“啊——!!!”沈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咆哮,胸口的剧痛和极致的羞辱让他彻底癫狂,他指着玄铁(沈琰),手指疯狂颤抖,声音扭曲变调,如同恶鬼嘶嚎:“是你!沈琰!你这阴沟里的老鼠!你这装疯卖傻的畜生!你竟敢…竟敢戏耍本王!!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亲卫的保护圈,亲手斩杀那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侄子!然而,胸肺间那股阴寒蚀骨的剧痛骤然爆发,如同无数冰针在脏腑内穿刺搅动!沈重眼前猛地一黑,一口粘稠的、带着诡异暗金色泽的污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栽倒,全靠身边几名心腹将领死死架住,才没有瘫倒在地,但已是气息奄奄,连嘶吼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怨毒到极点的目光,死死盯着玄铁(沈琰)。

李牧也愣住了。他拄着断杖,胸前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鲜血狂涌,但他浑然不觉。他看着玄铁,看着那道裂痕,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到极致的眼睛,一个被他刻意忽略的念头不可遏制地浮现——太和殿上,玄铁出现,救走了濒死的沈云昭…也带走了沈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是金蝉脱壳!是精心策划的潜龙入渊!

“殿下…?”李牧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巨大的震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他效忠的是大夏正统,是那个被沈重构陷、被顾氏毒害的先帝血脉!眼前的玄铁,无论是三皇子沈琰,还是别的什么身份,他手持密约揭露沈重弑君铁证,便是站在了沈重的对立面!这…就够了!他眼中仅存的迷茫迅速被决绝取代,管他是谁,诛杀国贼沈重,便是此刻唯一的目标!

“杀——!!!”李牧不再犹豫,用尽最后的气力,再次举起断槊,指向摇摇欲坠的沈重和混乱的玄甲卫!他身后的羽林卫残兵,虽然同样震惊,但主帅的号令和刻骨的仇恨瞬间压倒了疑惑,爆发出最后的咆哮,如同扑火的飞蛾,再次撞向玄甲卫的钢铁丛林!

冯异脸色铁青,内心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玄铁竟是三皇子沈琰?!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超战场本身!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一开始,这场宫变就笼罩在一个更庞大、更阴险的阴谋之下!沈重完了!被当众揭穿弑君铁证,又被自己视为蝼蚁的侄子如此戏耍羞辱,威望已然崩塌!而他冯异和这些玄甲卫,又该何去何从?是跟着沈重一起陪葬,还是…?

就在冯异心神剧震、战场因这惊天身份揭露而陷入短暂混乱僵持的刹那——

月光下,玄铁(沈琰)动了。

在沈琰(指地上的三皇子)那声尖叫响起的瞬间,他身体的确有过一刹那的僵硬,那丝因面具破裂而流露出的惊怒,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只激起了微不可查的涟漪,便迅速沉入深不见底的冰寒。

面具的裂痕暴露了他的身份,也似乎…撕开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当沈重那怨毒的咆哮和失控的污血喷溅而出时,玄铁(沈琰)缓缓放下了那只下意识想捂住裂痕的左手。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意味,仿佛彻底放弃了遮掩,也放弃了某种…属于“沈琰”的软弱。

他不再看地上那个涕泪横流、因揭破他身份而陷入更大恐惧的“自己”——那个被所有人认知的、懦弱无能的替身傀儡。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癫狂濒死的沈重,扫过浴血决绝的李牧,扫过混乱动摇的玄甲卫,最后…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落在了遥远的听雨轩方向,带着一丝洞穿虚妄的嘲讽。

“听雨轩的棋手…”他的声音透过面具的裂痕传出,冰冷依旧,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漠然,“这局棋,您看得…可还尽兴?”

话音未落!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冰冷死寂的吞噬意志,如同灭世的潮汐,猛地从芷兰殿方向席卷而来!这一次,不再是隐晦的波动,而是实质性的冲击!

整个紫宸殿广场的地面剧烈震颤!汉白玉地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缝隙中粘稠的血浆被震得飞溅而起!所有正在厮杀、怒吼、惊骇的士兵,无论是羽林卫还是玄甲卫,动作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寂灭与虚无的极致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无数人脸色惨白,手中的兵器“哐当”坠地!

这股力量,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原始欲望,目标似乎直指——面具破裂的玄铁(沈琰)!

就在这股恐怖的“泉噬”洪流冲击而至的瞬间——

玄铁(沈琰)面具上那道细微的裂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金色光芒!

不再是幽暗的神秘光泽,而是充满了死寂与吞噬意味的灰金!

“呃…!”一声极其压抑、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闷哼,从玄铁(沈琰)喉间溢出。他挺拔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晃动!覆盖着玄铁内甲的后背,那层冰冷的金属光泽下,无数更加细微、更加繁复玄奥的暗色符文仿佛受到了刺激,瞬间亮起又急速黯淡下去,如同在竭力抵抗着某种来自内部的侵蚀!

芷兰殿爆发失控的“泉噬”之力,与玄铁(沈琰)体内同源的力量,通过面具这道裂开的“门”,产生了致命的共鸣和吸引!那狂暴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流,疯狂地透过裂痕,涌入他的身体!

这不是力量的增长,是灾难性的污染和反噬!

玄铁(沈琰)那双暴露在裂痕下的眼眸,瞳孔深处猛地掠过一丝痛苦和挣扎!那属于“沈琰”的意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在狂暴死气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他猛地攥紧了右手,那枚玄蛟玉佩和致命的密约丝帛几乎被他捏碎!

“保护王上!挡住他!”冯异终于从身份揭露的震撼中惊醒,看到玄铁(沈琰)身体异状和眼中闪过的痛苦,他以为这是绝佳的机会!雍王沈重虽然众叛亲离、铁证如山,但只要沈重还活着,只要他冯异还掌控着部分玄甲卫,就还有一线生机!他厉声嘶吼,手中长刀指向玄铁(沈琰),“杀了他!赏万金!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名离得近、对沈重死忠的玄甲卫将领,在冯异的鼓动和自身恐惧的驱使下,红着眼,挺起长戟,悍不畏死地朝着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痛苦的玄铁(沈琰)扑杀过去!戟刃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直取其头颅和胸腹要害!

“殿下小心!”李牧目眦欲裂,想要救援,但他距离太远,且被混乱的战场和涌上来的玄甲卫死死缠住,自身亦是强弩之末!

面对数道致命的戟锋,玄铁(沈琰)仿佛对外界的攻击浑然不觉。他所有的意志,似乎都在对抗着体内那肆虐涌入的“泉噬”死气。

就在戟尖即将洞穿他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猛地抬起了头!

透过面具的裂痕,那双眼睛…彻底变了!

左眼,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属于“沈琰”的清明和痛苦,如同被狂潮吞没的沙堡,瞬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毫无人类情感的…灰!

深邃、冰冷、空洞,仿佛通往万古寂灭的归墟!瞳孔的周围,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金色死气如同活物般萦绕、流转,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吞噬意志!

而他的右眼,虽然依旧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但那眼神中的漠然和掌控一切的锐利,也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死寂阴霾。左右双眸,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恐怖的割裂感!

灰瞳初醒!

这双眼睛,冷漠地扫过扑杀而至的玄甲卫将领。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看待尘埃、看待即将被抹去之物的纯粹漠然。

玄铁(沈琰)的右手依旧死死攥着玉佩和密约,左手却极其随意地抬了起来。五指张开,对着那几柄刺到身前的锋利戟刃,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爆,没有炫目的光芒。

只有空间…仿佛在他掌心坍缩!

“嗤——!”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厚布被无形巨力瞬间撕裂的闷响!

那几柄灌注了持戟者毕生修为、足以洞穿重甲的精钢长戟,连同握着它们的玄甲卫将领的手臂,在距离玄铁(沈琰)身体还有尺许的距离时,毫无征兆地…化为了齑粉!

不是断裂,不是崩碎,是彻底的湮灭!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磨盘,瞬间碾磨成了最细微的、混合着血雾的金属尘埃!

那几名将领脸上的狰狞和杀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茫然,仿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持戟的手臂连同武器一起消失,断口处光滑如镜,却没有鲜血喷溅——因为湮灭的力量瞬间蔓延而上!

“不…!”绝望的嘶吼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

他们的身体,连同身上厚重的玄铁重甲,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雕,从手臂断口处开始,无声无息地溃散、分解,化作漫天飘散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灰色尘埃!

灰飞烟灭!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只有那飘散的灰色尘埃,在清冷的月光和跳跃的火光下,缓缓飘落,落在周围士兵的脸上、盔甲上…带来刺骨的冰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整个紫宸殿广场,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无论是悍勇的羽林卫,还是纪律严明的玄甲卫,甚至包括濒死的沈重和浴血的李牧,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兵器因为极度恐惧而控制不住发出的轻微碰撞声,在死寂中回荡。

这…是什么力量?!

这绝不是武功!这是…妖法?!是魔神降临?!

冯异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握着刀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看向玄铁(沈琰)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如同面对天敌般的恐惧!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存在!

蟠龙金柱的阴影下,真正的沈琰(指地上的三皇子)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身体筛糠般抖得更加厉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裤裆处迅速洇湿了一大片,腥臊的气味弥漫开来。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因为极致的恐惧几乎要瞪出眼眶,生怕发出一丝声音引起那个“怪物”的注意。

玄铁(沈琰)缓缓收回了左手。掌心之中,那缕灰金色的气劲缓缓消散。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连目光都没有在那几蓬飘散的尘埃上停留半分。

他微微侧头,那只刚刚初醒的、纯粹灰色的左眼,冰冷地、毫无感情地,落在了被亲卫架着、气息奄奄却依旧用怨毒目光盯着他的雍王沈重身上。

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具早已腐朽的尸体。

“弑君…篡位…结党营私…”玄铁(沈琰)的声音响起,透过面具的裂痕,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却又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无情威严,“沈重…你的罪…该清了。”

话音落下,他再次抬起了左手!

这一次,目标明确!掌心之中,灰金色的“泉噬”死气疯狂凝聚、压缩,不再是无形物质,而是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波动的能量旋涡!旋涡的中心,是极致的黑暗,仿佛连光线都无法逃脱!它缓缓旋转着,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哀鸣,被拉扯、扭曲、吞噬!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沈重和他身边死死护着他的最后几名心腹将领彻底笼罩!

“护驾!!”一名忠心耿耿的将领发出绝望的嘶吼,猛地横身挡在沈重面前,试图用身体阻挡那恐怖的旋涡!其他几人也红着眼,鼓起最后的勇气,挥刀扑向玄铁(沈琰),做着徒劳的冲锋!

玄铁(沈琰)那只灰色的左眼,漠然地看着他们扑来,看着他们脸上的绝望和疯狂。他托着旋涡的左手,只是极其随意地向前一送。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灰金色的能量旋涡,如同一个优雅而致命的黑洞,瞬间扩张,将那几名扑上来的将领连同他们手中的兵器、身上的甲胄,无声地吞没!

没有惨叫,没有抵抗。

如同冰雪消融于沸汤。

他们存在的一切痕迹,瞬间被抹去,只在原地留下一片微微扭曲、仿佛空间被短暂灼伤的模糊痕迹!

旋涡去势不减,直指被架在中间、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放大的雍王沈重!

沈重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心腹如同尘埃般消失,死亡的冰冷彻底攫住了他。他想嘶吼,想挣扎,想咒骂,但胸肺间的剧痛和那灰瞳带来的绝对死寂威压,让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代表终结的旋涡,在他眼前急速放大!

“不——!!!”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哭嚎,猛地从蟠龙金柱的阴影下爆发!

是真正的沈琰(指地上的三皇子)!他看着那旋涡即将吞噬他“王叔”,看着沈重眼中那极致的恐惧,一种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巨大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如同崩溃般哭喊出来:“王叔!救我!别杀我!我是琰儿啊!王叔——!!!”

这声哭嚎,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沈重本就崩溃的精神防线。他涣散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阴影中那个涕泪横流、向他哭喊求救的“沈琰”…那个他亲手扶植、又亲手抛弃的傀儡…

荒谬!荒诞!荒天下之大谬!

他沈重,权倾朝野的雍王,竟落得如此下场!被一个扮猪吃虎的侄子玩弄致死,临死前还要看着另一个废物侄子向他这个同样将死之人求救?!

“嗬…嗬…”沈重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度扭曲、混合着怨毒、不甘和一丝彻底绝望的疯狂笑意。

就在这灰金色旋涡即将彻底吞噬沈重的刹那——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直接在所有人意识深处响起的清脆铃声,突兀地划破了广场上凝固的死亡氛围!

铃声空灵,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如同山涧清泉滴落深潭,瞬间涤荡开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吞噬意志!

玄铁(沈琰)那只灰色的左眼,瞳孔深处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掌心那即将按到沈重脸上的灰金旋涡,旋转的速度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一道靛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沈重与玄铁(沈琰)之间!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只是空间被轻轻折叠了一下。

萧烬!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模样,靛青长袍纤尘不染,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此刻却是一片冰封的寒潭,凝重无比。他右手修长的指间,正拈着一枚小巧玲珑、色泽温润的古朴青铜铃铛——听雨铃!刚才那涤荡神魂的铃声,正是由此发出!

“玄铁府主,”萧烬的声音温和平静,如同老友叙旧,目光却锐利如刀,直视着玄铁面具后那双割裂的、尤其是那只纯粹的灰瞳,“或者说…沈琰殿下?您这清君侧的手段,未免…太过酷烈了些。”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地上沈琰(指地上的三皇子)留下的污秽痕迹,又扫过沈重那张因濒死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最后落回玄铁(沈琰)身上,意有所指。

“雍王殿下,国之重器,纵有万般罪孽,亦当明正典刑,昭告天下,以儆效尤。如此…方能服众,亦不负殿下您隐忍至今的苦心,不是么?”他看似在为沈重说话,实则句句诛心,点明沈琰(玄铁)若在此刻以如此酷烈手段私杀沈重,便是坐实了弑杀皇叔、手段残忍之名,对他日后掌控大局极为不利!

与此同时!

“王上!”冯异在萧烬出现的瞬间,眼中猛地爆发出绝境中的一丝狠厉光芒!他看到了机会!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萧烬和那恐怖的灰瞳玄铁所吸引,趁着那致命的灰金旋涡被铃声阻滞的千钧一发之际,冯异如同扑食的猎豹,猛地冲向气息奄奄的沈重!

他不是去救人!

他一把抓向沈重腰间——那里悬挂着象征雍王权威的蟠龙金印!同时,他另一只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目标赫然是——玄铁(沈琰)因对抗体内死气反噬和萧烬出现而略微分神、导致右手微微松开的瞬间!

“噗!”

冯异的手掌被玄铁(沈琰)右手外泄的灰金死气瞬间灼伤,皮开肉绽!但他硬是咬牙忍住剧痛,指尖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勾中了那从玄铁(沈琰)指缝中滑落的、折叠着的密约丝帛一角!

“拿来!”冯异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发力一扯!

“嘶啦!”

一声裂帛之音!

那记载着沈重弑君铁证、足以定鼎乾坤的丝帛密约,竟被冯异硬生生扯下了一角!而沈重腰间的蟠龙金印,也落入了冯异手中!

“拦住他!”李牧睚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来。

“走!!!”冯异得手的瞬间,毫不恋战,甚至看都没看沈重一眼,将扯下的那角丝帛和金印死死攥在染血的手心,身体如同炮弹般向后激射!同时,他朝着混乱的玄甲卫残部发出震天咆哮:“雍王已薨!玄甲卫听令!随我保护皇子殿下撤离!违令者斩!”

他所谓的“皇子殿下”,目光却瞥向了蟠龙金柱阴影下那个吓傻了的沈琰(指地上的三皇子)!

混乱!绝对的混乱!

冯异的突然发难和吼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浇下了一瓢冰水!一部分不明所以、早已被恐惧和混乱支配的玄甲卫下意识地朝着冯异的方向涌去,也有一部分人本能地想要冲向那个哭喊的“沈琰”皇子!整个战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玄铁(沈琰)那只灰色的左眼,冰冷地扫过冯异急速远遁的背影,扫过他手中染血的丝帛碎片和金印,又扫向被几个玄甲卫连拖带拽、哭嚎着拉向黑暗角落的“沈琰”(指地上的三皇子)。

他没有立刻追击。体内那股来自芷兰殿的狂暴“泉噬”死气,因萧烬的铃声干扰和他自身的压制而暂时被束缚在左眼区域,但依旧在疯狂冲击着他的意志。右眼中的漠然深处,一丝属于“沈琰”的冰冷怒火在燃烧。

而他的左手掌心,那被听雨铃短暂阻滞的灰金旋涡,在萧烬出现的瞬间,便已消散无形。沈重,失去了最后屏障,瘫软在亲卫的尸体旁,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涣散,口中不断溢出带着暗金色泽的血沫,显然离死只差最后一口气。他死死盯着玄铁(沈琰)面具后的眼睛,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嗬嗬的气流声。

萧烬静静地站在玄铁(沈琰)与濒死的沈重之间,如同激流中的砥柱。他手中的听雨铃不再摇动,但那无形的韵律似乎依旧在空气中回荡,抵消着灰瞳带来的死寂威压。他温润的目光迎上玄铁(沈琰)那双割裂的眼眸,尤其是那只纯粹的灰瞳,眼神深处充满了审视、凝重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府主殿下,”萧烬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尘埃将落,有些东西,留在该留的人手中,或许…比彻底湮灭更有价值。”他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扫过沈重,也扫过混乱中消失的冯异和那个被拖走的“沈琰”。

紫宸殿前,残月如钩,火光摇曳。

尸山血海之上,三个身影构成了一个诡异的三角。

靛青的萧烬,渊渟岳峙。

玄色的沈琰(玄铁),面具裂痕狰狞,左眼灰瞳流转死寂,右眼冰冷如渊。

瘫倒血污中、气息奄奄的金袍沈重,眼中只剩下怨毒与不甘的灰败。

最后的清算时刻,被硬生生打断。致命的密约碎片落入冯异之手,象征着正统的“沈琰”替身被趁乱带走,失控的泉噬死气在灰瞳中蛰伏翻涌…更大的风暴,在血腥的余烬中悄然酝酿。

玄铁(沈琰)缓缓转动脖颈,冰冷的视线从濒死的沈重身上移开,最终,完全定格在萧烬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那只纯粹的灰瞳深处,死寂的涡流仿佛停滞了一瞬,随即,一种更加冰冷、更加非人的漠然,如同极地冰盖般蔓延开来。

他抬起右手,那只刚刚滑落了密约丝帛的手。掌心向上,五指微曲。

沾染着冯异鲜血和丝帛碎屑的指尖,一缕灰金色的死气无声缭绕,如同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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