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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人皇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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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火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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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血浸透的粟种埋入新土,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安宁。相反,一种更加焦灼的、无声的煎熬,如同缓慢收紧的绞索,勒住了鹰部落每一个幸存者的咽喉。目光,日日夜夜,死死钉在那片翻松的“凶地”之上,仿佛要用意念将那层薄土灼穿,窥见其下那点微弱的生机是否还在喘息。

草叶的指令如同冰冷的铁律:“看守,浇水,不许踏足。”那片地成了沟壑内新的禁忌之地。两班倒的看守如同石雕,拄着简陋的木矛,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寒风中一眨不眨。每日清晨,用陶罐从寒潭取来最洁净的活水,小心翼翼地浇灌,水量精确到近乎吝啬,生怕冲走了那层薄土下可能存在的生命。

然而,日子在死寂中一天天滑过。松软的泥土在寒风中渐渐板结,覆盖其上的薄土毫无动静。没有嫩芽破土,没有一丝绿意萌发。只有冰冷的沉默。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曳着,随时可能熄灭。看守者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眼神从最初的专注,渐渐染上了怀疑和更深的绝望。每一次空手而归的浇水,都像在众人心头剜了一刀。那点用三条人命(老族人的腿、石猴的背和手臂、还有一名被碎石砸中头颅最终没熬过去的战士)换来的种子,难道真成了埋葬在土里的陪葬?

质疑如同地底的毒藤,在沉默中悄然滋生、蔓延。

“白费力气…血白流了…”

“那么点种子,埋那么深,早冻死了…”

“还不如当初磨了吃,好歹能顶几天饿…”

低语在角落里、在守夜人的交班时、在分发那越来越稀薄苦涩的苦艾薯糊时,如同毒蛇的嘶鸣,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啃噬着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

草叶承受着最沉重的压力。她站在那片死寂的土地旁,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带血的月牙痕。秦霄意识深处,关于“粟种萌发条件”的冰冷图谱疯狂闪烁:温度!水分!光照!土壤结构!每一个节点都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太冷了!这片背阴的沟壑西侧,初春的寒气依旧刺骨,地温远未达到种子萌发所需!那层薄土下的生命,不是在沉睡,而是在缓慢地被冻僵、死亡!

必须提升地温!必须驱散这片土地的阴寒!一个模糊而危险的意念碎片在她脑海中反复冲撞:“…火…烧…地…驱…寒…杀…虫…肥…地…”(火烧地,驱寒,杀虫,肥地…)

火烧地?!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她全部的神经!火!那是部落赖以生存的神圣之物,也是能吞噬一切的可怖力量!控制火去焚烧土地?一个不慎,便是引火烧身,将整个沟壑连同那点最后的希望彻底葬送!

风险巨大,收益未知。但,不烧,种子必死无疑!这是绝境中唯一的、危险的生机!

草叶的目光扫过沟壑边缘那些在寒冬肆虐后依旧顽强挺立、但早已干枯死去的荆棘灌木丛和成片的荒草甸。它们枯黄、干燥、如同堆积的引火之物,覆盖在冻土之上。烧掉它们,或许真能驱寒升温?秦霄意念碎片中“肥地”二字更是如同魔咒,诱惑着她。

“疤脸叔,”草叶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指向沟壑外那片枯死的荒草甸,“那片枯草…烧了它!”

“烧草?”疤脸独眼猛地一缩,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他看向那片紧邻沟壑、蔓延起伏的枯黄草甸,再看向沟壑内密密麻麻的简陋窝棚和仅存的物资,“火要是窜进来…”

“就在草甸和沟壑之间,清出一条空地!宽的!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清干净!”草叶打断他,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划,“点火的时候,所有人守着沟壑这边!准备好水!准备好扑火的树枝!火只烧草甸!烧完就灭!”

命令下达,沟壑内瞬间炸开了锅!

“烧草?疯了吗?想把我们都烧死?”

“草叶!上次是猪,这次是火!你是不是要把部落最后这点人全葬送掉?”

“不烧!种子死了就死了!总比大家一起烧死强!”

反对声浪汹涌,恐惧压倒了最后一丝对未来的期待。上次猪圈惨剧的阴影尚未散去,火的威胁更直观、更可怖!

“不烧,种子必死!”草叶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淬火的钢针,刺破喧嚣。她指向那片死寂的田地,再指向众人枯槁蜡黄的脸,“等死?还是拼一把活路?你们选!”

“疤脸叔!不能听她的!她这是要带我们进火坑!”那个眼冒绿光的战士再次跳出来,试图煽动疤脸。

疤脸沉默着。他独眼扫过草叶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决绝,扫过那片毫无生机的田地,扫过族人眼中深重的恐惧和绝望。他缓缓抬起仅存的左臂,指向沟壑外那片枯黄的草甸,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沉重:

“清…隔离带。”

“准备…灭火。”

最高武力的再次沉默支持,如同冰冷的铁砣,强行压下了沸腾的反对。人们只能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不甘,在草甸与沟壑之间,用石片、用木棍、甚至用手,疯狂地清理着一切可燃物——枯草、灌木、落叶……一条宽约数步、裸露着冰冷泥土的“防火带”被硬生生抠了出来。

与此同时,草叶亲自挑选了几个相对沉稳的战士,包括鹿角(他的嗅觉对烟雾异常敏感),组成“点火队”。她将部落仅存的几块火种炭小心翼翼地分给他们,又用兽皮裹好浸透苦艾水的湿树枝,作为紧急灭火的工具。

“只点下风口的边缘!一点一点烧!用火赶着火走!别让火头窜起来!”草叶的声音绷紧到极限,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担,“看到火头失控,立刻扑灭!宁可不烧,也不能让火进沟壑!”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点火队的人握着火种的手都在颤抖,脸上毫无血色。下方,所有族人,无论老弱妇孺,都紧握着盛水的陶罐、湿树枝、甚至只是沾湿的兽皮,死死守在沟壑边缘的防火带后,眼睛瞪得溜圆,心脏狂跳,如同等待末日审判。

石猴拖着剧痛未愈的身体,也挣扎着靠在岩壁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枯黄的草甸。

草叶站在沟壑边缘的最高点,如同即将指挥一场生死之战的将军。寒风卷起她枯草般的头发。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草木腐朽气息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她猛地挥手!

“点火!”

命令如同惊雷!

下风口边缘,一个战士颤抖着将火种炭按向一堆特意拢起的、极其干燥的枯草!

“呼——!”

橘红色的火焰如同被释放的凶兽,瞬间腾起!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草叶,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滚滚而起!

“快!引火!往前走!别让它回头!”草叶嘶吼!

点火队的战士强压恐惧,用长树枝挑着燃烧的草束,如同举着火炬的敢死队,沿着下风口的方向,在枯草甸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向前引火!新的火点被点燃,火焰如同流淌的熔岩,在风势的推动下,缓慢而稳定地向着草甸深处蔓延!浓烟弥漫,热浪扑面而来!

“成了!火在往前走!”有人压抑地欢呼!

然而,这脆弱的平衡并未持续太久!草甸深处,一片异常茂密、纠缠着大量枯藤的灌木丛成了拦路虎!火焰舔舐上去,并未迅速蔓延,反而积聚起更大的热量!

突然!

“轰——!”

一声闷响!那片灌木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爆燃起来!巨大的火舌冲天而起!瞬间突破了火头原有的、被小心翼翼控制的界限!几团燃烧的草球被爆炸般的气浪猛地抛向空中,如同燃烧的陨石,划着死亡的弧线,朝着防火带的方向——更可怕的是,朝着隔离带内尚未清理干净的几簇枯草和一片低矮的荆棘丛,狠狠砸落!

“不好!火球!快打掉!”草叶的嘶吼瞬间变调!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利扭曲!

下方的人群爆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那几个燃烧的草球,如同死神的信使,带着呼啸的风声和灼人的热浪,砸了下来!

“砰!砰!”

两个火球砸在防火带裸露的泥地上,火星四溅!

但第三个!最大的那个!不偏不倚,正砸在那片低矮的荆棘丛中!

“轰——!”

干燥的荆棘如同最好的引火物,瞬间被点燃!火苗腾起数尺高!更可怕的是,这片荆棘丛紧邻防火带内侧!与沟壑边缘一处堆放着部分干燥茅草(用于修补窝棚)的角落,只有几步之遥!火焰贪婪地舔舐着荆棘,发出噼啪的爆响,热浪扭曲了空气,火舌开始向那堆茅草蔓延!

“啊——!烧进来了!烧进来了!”绝望的哭喊响彻云霄!人群瞬间崩溃!有人惊恐地向后逃窜,撞倒了身后的人;有人绝望地将手中的水泼向火焰,但杯水车薪,火焰只是短暂一暗,旋即以更猛烈的姿态反扑!

“别乱!灭火!堵住火头!”疤脸目眦欲裂,独眼血红,挥舞着仅存的左臂嘶吼,试图稳住阵脚,但恐惧如同瘟疫,瞬间击垮了秩序!

草叶的心沉到了冰点!完了!火一旦点燃那堆茅草,引燃沟壑边缘的窝棚,整个部落将在顷刻间化为火海!所有人的命,还有那片埋着血种的田……都将灰飞烟灭!

千钧一发!

就在那致命的火舌即将舔舐到干燥茅草的瞬间!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混乱的人群中冲了出来!

是鹿角!

他视力模糊,但对热浪和烟雾的感知异常敏锐!他听到了草叶的嘶吼,感受到了那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他没有丝毫犹豫!他扔掉手中用于引火的树枝,如同野兽般低吼一声,猛地扑向了那片燃烧的荆棘!他手中紧抓着的,不是武器,而是草叶分发给点火队、用来紧急灭火的——浸透了苦艾水的、湿漉漉的大块兽皮!

“鹿角!回来!”草叶的尖叫撕心裂肺!

太迟了!

鹿角瘦小的身体,如同炮弹般,狠狠撞进了燃烧的荆棘丛中!他整个人瞬间被火焰吞噬!刺鼻的焦糊味和皮肉烧灼的可怕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滋啦——!”

水汽蒸腾的爆响!

鹿角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湿透的兽皮死死压在了火势蔓延最猛烈、即将触及茅草堆的根部!同时,他瘦小的身体也如同人肉沙包,死死滚压在那片燃烧的荆棘上!

火焰疯狂地舔舐着他的兽皮衣物、他的头发、他裸露的皮肤!剧痛让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但他死死咬着牙,身体如同痉挛般剧烈颤抖着,却丝毫没有松开压住火源的动作!他用身体滚压!用那块湿兽皮死死闷盖!

“快!帮他!浇水!压住火!”草叶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震撼而剧烈颤抖!她不顾一切地抓起一个水罐,冲向那片翻滚着人形火焰的地狱!冰冷的水狠狠泼向鹿角和火焰纠缠的地方!

“滋啦!!”

水汽混合着焦糊的恶臭冲天而起!

疤脸和其他几个反应过来的战士也红着眼睛扑了上来!水罐!湿树枝!沾水的兽皮!所有能用上的东西,都疯狂地砸向那片小小的、却决定生死的火头!

混乱!嘶吼!泼水声!皮肉烧灼的可怕声响!鹿角持续不断的、非人的惨嚎……

时间仿佛凝固在炼狱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明火被湿兽皮和泥浆彻底闷死,只剩下袅袅青烟和刺鼻的焦臭时,那片致命的火头终于被扑灭了。防火带内侧,只留下了一片焦黑的、冒着青烟的狼藉,以及一个蜷缩在泥浆和灰烬中、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

鹿角。

他身上的兽皮衣物早已烧毁大半,裸露的皮肤一片焦黑碳化,混合着泥浆和泼上去的水,形成一层可怕的、粘稠的焦痂。头发完全烧光,头皮裸露,同样焦黑一片。他蜷缩着,身体因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微弱得如同幼猫哀鸣的、断断续续的呻吟。浓烈的皮肉焦糊味和苦艾水混合的怪异气味,令人作呕。

草叶踉跄着跪倒在鹿角身边,双手颤抖着,却不敢触碰他任何一处伤口。她看着那焦黑蜷缩的躯体,看着那张原本就布满旧疤、此刻更是面目全非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恐惧、后怕、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巨大愧疚和震撼,如同冰冷的铁拳,狠狠攥紧了她的心脏。

为了扑灭这失控的火头,为了保住那点渺茫的种子,鹿角付出了什么代价?这代价,比石猴的后背、比老族人的断腿,更加惨烈,更加触目惊心!

“草…草叶姐…”鹿角焦黑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气音般的声音,被烧毁的眼睑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在闪动,“火…火…灭了吗…粟…粟田…”

草叶的眼泪瞬间冲破了所有的冰冷和坚强,汹涌而出!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灭了…田…保住了…”

鹿角焦黑炭化的脸上,似乎极其微弱地抽动了一下,像是想扯出一个笑容,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只剩下那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痛苦的抽搐。

“抬…抬到火堆边…小心…别碰…”草叶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她强迫自己站起来,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泥灰,目光扫过周围惊魂未定、脸上还带着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族人,最后落向那片被隔绝在防火带外、依旧在草甸上稳定燃烧、渐渐化为一片火海和滚滚浓烟的主火场。

失控的火头被扑灭了,但草甸的大火依旧在燃烧。浓烟遮蔽了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灰烬和皮肉焦糊的混合气味。热浪滚滚,烘烤着沟壑的边缘。

草叶的目光穿透浓烟和混乱,死死钉在那片被火海吞噬的草甸深处。秦霄意识深处,关于“刀耕火种”的冰冷图谱,正随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而变得无比清晰、具体。火的威力,火的狂暴,火的毁灭性,火的难以控制,以及…火过之后,那片被彻底焚烧殆尽、化为焦黑灰烬的土地,所蕴含的、驱散阴寒、杀灭虫害、提供养分的可能性!

代价。所有的一切,都伴随着巨大的、血肉的代价!

“看…”草叶的声音因吸入烟尘而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和更深层次的疯狂,她指向那片在草甸上肆虐、渐渐熄灭、留下大片焦黑和袅袅余烬的火场,“寒…被烧走了…虫…被烧死了…地…被烧暖了…灰…会肥土…”

她猛地转身,指向沟壑内那片依旧死寂、但此刻似乎被远处热浪隐隐烘烤着的粟田:

“我们的田…也会暖起来…种子…会醒…”

没有人欢呼。只有死寂。人们看着在火堆边蜷缩抽搐、如同焦炭般的鹿角,再看看远处那片焦黑冒烟的草甸,最后看向草叶那双在浓烟中依旧燃烧着疯狂执念的眼睛。一种混合着恐惧、敬畏和麻木的复杂情绪,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火,被驯服了?还是付出了更大的血祭?

第九十根绳结,浸透了草木爆燃的轰响、鹿角扑火时的凄厉惨嚎、皮肉焦灼的刺鼻恶臭、浓烟呛喉的窒息感、以及草甸余烬那温热又死寂的灰土气息,被草叶用沾满烟灰和泪痕、被火焰热浪灼伤起泡的手指,死死系紧。它不再仅仅象征耕作,而是凝固着一场以血肉为引、向烈焰索取生机的惨烈祭祀。绳结焦黑扭曲的表面,仿佛还残留着火焰舔舐皮肤的灼痛,与灰烬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火舌卷,焦躯焚,是凡胎向炼狱的献祭。

灰烬冷,余温存,是焚尽荒芜后大地的初啼。

沟壑深处,秦霄眉心那道深壑,在鹿角凄厉的惨嚎与草甸余烬的温热气息双重刺激下,无声地、**如同熔岩般灼热地扩张**!冰封的意识深处,那幅关于“刀耕火种”的庞杂图谱轰然燃烧!火焰的狂暴轨迹、鹿角扑火的决绝影像、灰烬的微观结构、土壤升温的曲线图疯狂交叠!图谱上,“火势控制”、“燃烧均匀度”、“灰烬肥力转化”的节点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沉眠巨人的意识被这惨烈的“火之驯化”彻底撼动,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烙印,瞬间刻入草叶的灵魂:

**“…此…火…非…彼…火…焚…躯…之…焰…携…死…生…之…戾…地…暖…而…气…燥…苗…生…则…需…水…润…否…则…必…枯…焦…”**

(此火非彼火,焚躯之焰,携死生之戾,地暖而气燥,苗生则需水润,否则必枯焦…)

代价?这温暖的土地,是以血肉为薪柴点燃的!未来那破土的幼苗,必将吮吸着焚躯的戾气生长!而维系这脆弱生机的,将是比以往更加严苛、更加残酷的水源争夺!这,才是文明驾驭自然伟力的代价——每一步温暖,都由血肉铺就;每一线生机,都需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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