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雾气自门缝中喷涌而出,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如决堤江河般汹涌。
那股腥甜的气味浓郁到令人作呕,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砖石蒙霜。
广场上的镇民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双眼翻白,成片成片地软倒在地,陷入昏迷。
他们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做什么美梦,口中则无意识地呢喃着同一句话。
开门……回家……
吴承土脸色煞白,他指挥着残存的修士,将一块块刻满符文的石碑砸入地底,试图构建起最后的防线。
法力光芒亮起,形成一道脆弱的屏障,可那红雾只是轻轻一触,屏障便如薄冰般寸寸碎裂。
吴承土本人更是被雾气扫中,闷哼一声,半跪在地,鲜血从嘴角溢出。
绝望,笼罩了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竹杖点地声,笃,笃,笃,由远及近,清晰地穿透了那蛊惑人心的低语。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拄着一根青翠的竹杖,竟踏着那能侵蚀万物的猩红雾气,一步步走了过来。
雾气在她脚下自行退散,仿佛畏惧着什么。
她满头银发,面容干枯如老树皮,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那洗得发白的粗布袖口上,绣着一对早已褪色的阴阳鱼。
来人正是白九娘。
她扫了一眼混乱的场面和那扇震颤的终门,嘴角咧开,露出一口黄牙,发出一声冷笑:“一群蠢货。你们以为你们关的是一扇门?不,你们是把门闩插上,吵醒了那个一直睡在门槛上的祖宗。”
她用竹杖遥遥指向终门,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杂音:“此门非牢狱,乃‘界脐’,是维系两界呼吸的通道。你们强行闭合,就等于掐住了它的脖子,只会让它在憋死之后,更猛烈地爆开!”
林尘强忍着心头那股愈发暴躁的火焰,那火焰仿佛与门后的东西同源,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他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地问:“前辈,可有解法?”
白九娘瞥了他一眼,浑浊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他体内的一切。
她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卷书册,书册只有半卷,边缘焦黑,仿佛刚从火里捞出来。
她展开书册,指着上面古老的文字:“古律记载,要彻底闭合界脐,需行‘双生共契’之法。要两个同血同命之人,一个以身为锁,镇守外门;另一个则要自愿葬身内渊,化为界石。”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死死盯住林尘:“可你爹当年,在斩裂自己的人格时,并没有真正杀死那个‘影’。他只是用秘法,把它放逐进了时间的褶皱里。”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林尘脑中炸响,“所以,你的那个‘兄弟’,其实一直都活着。就活在这扇门外,活在无人能触及的时间夹缝里。”
岳山听得心惊肉跳,急忙问道:“那……那现在怎么办?去哪里找另一个林尘?”
“找不到。”白九-娘干脆地摇头,“除非,有第二种办法。以异血代契,用这世间至情至性之人的血,画出一条引魂线,或许能暂时替代同命之契。”
她话音未落,一道清丽的身影已闪至最前方。
苏璃没有丝毫犹豫,拔出腰间短剑,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猛地一划!
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洒在那块离终门最近的镇魂石碑上。
“我的血,与他一同共鸣过七次生死大劫,够不够资格,当这对‘伪兄妹’?”
她话语决绝,随着鲜血的浸染,她肩胛骨处的朱雀胎记骤然亮起,仿佛有火焰在皮下熊熊燃烧。
林尘目眦欲裂,怒喝一声:“住手!”
他想上前阻止,却为时已晚。
只见那石碑上的鲜血并未下渗,反而化作一道道血光升腾而起,在空中交织、凝聚,最后竟真的凝成了一条细若游丝的红色血线。
那血线仿佛拥有生命,径直射向终门,缠上了那道不断渗出红雾的门缝。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红雾的涌出之势,竟真的被那条血线遏制住了。
就在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时,一直抱着铜铃、闭目感知的陈听风,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整个人蜷缩在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他在说话……”陈听风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他在用我爸爸写字的方式……一笔,一划地告诉我……全是恨……无尽的恨意……但是……但是也有一句……”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尘,眼中满是震惊:“他说……‘护尘’……”
“护尘?”苏璃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她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她转向林-尘,急切地说道:“门里的那个‘影’,不是纯粹的恶念!他是父亲当年斩下的人格,更是父亲没能带走的、对你的牵挂!所以,你进去,不只是去战斗……你是去接他,接你的兄弟,回家!”
这句话,让林尘心神剧震。
白九娘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此刻,她才默默地将手中那半卷焦黑的咒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将其完全展开在众人面前。
那上面只有一行血色的大字,触目惊心。
“执钥者死,门永不开。”
众人读罢,无不骇然。
岳山失声道:“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说,只要执钥者牺牲自己,就能永远封印终门吗?”
“错得离谱。”白九娘冷冷道,“历代守钥人都被这句话误导了。它的真正意思是,封印成立的条件,是执钥者必须活着!活着承受门后所有怨力的反噬,用自己的神魂和肉身,成为镇压界脐的‘活桩’。若执钥者死亡,神魂溃散,这道封印便会立刻崩溃!”
整个广场死一般寂静。
林尘沉默了许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被这个残酷的真相压垮时,他却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了然,一丝苦涩。
“原来是这样……”他低声自语,“难怪我爹临终前,对我说的不是‘杀了它’,而是‘带着它,一起死’……”
他终于明白,父亲不是要他去同归于尽,而是用这种决绝的方式,逼他必须活下去。
只要他活着,门就永远不会真正洞开。
他要他,活着扛住这一切。
深夜,寒月如钩。
林尘独自一人坐在被砸成碎片的锻心鼎残骸旁。
他没有去管那条已经失去知觉的右臂,而是用完好的左手,笨拙地捡起一根烧焦的木炭,在地上练习着握笔的姿势,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岳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将碗递了过去,低声问:“师父,我们……还能打赢吗?”
林尘没有回头,他抬头望向清冷的月亮,感受着从终门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怨念冲击。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平静而坚定:“赢不赢,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知道,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喊我的名字,这扇门里的东西,就休想踏出来一步。”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有所感应一般,远处最高的山巅之上,一道模糊的人影在月光下悄然浮现。
那人影手持一柄狭长的战刀,身形轮廓,竟与林尘一般无二。
而就在那人影出现的一瞬间,林尘的心口处,那团沉寂已久的金色火焰,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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