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当年是何等的优秀,他是米娅的大师兄,也是方舟计划的核心研究员,三年前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米娅望着全息图里那个熟悉的标志,忽然想起他最后一次来庄园时,抱着莉娜在草坪上放风筝,说“小公主以后要是遇到麻烦,叔叔给你留了大宝贝”。
就在这时,监控屏幕突然滋滋作响,画面一阵扭曲后,切换成了走廊的景象。阿尔瓦穿着军装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手里拿着个牛皮纸文件夹,正站在美容院的玻璃门外,文件夹封面上露出半张设计图,赫然和全息投影里的医疗舱网络一模一样。
“国防部三年前就发现了这批医疗舱的异常数据流。”玻璃门被推开,阿尔瓦走进来,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沉稳有力。他自然地揽住米娅的肩,另一只手举起文件夹,“我让人查了半天,才发现是卜勋在背后操作。”
米娅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阿尔瓦捏了捏她的下巴,把文件夹递给卜勋:“后来利奥托人传话,把前因后果都说明了。”他望着全息投影里的红点,“我让人给这些医疗舱加了层军方防火墙,算是……默许了。”
莉娜还在摆弄那台脑电波仪器,屏幕上跳出新的字迹:“爸爸和卜叔叔在说很复杂的话,但好像是在保护我”。她转过身,抱着阿尔瓦的胳膊晃了晃:“爸爸,那些银色的小房子,是不是以后能帮我控制会发光的头发?”
阿尔瓦弯腰抱起女儿,指腹轻轻蹭过她发梢——莉娜激动时,发丝会泛出淡淡的金光,那是她能力觉醒的征兆。
“不止能帮你,”他看向米娅,目光在全息投影上转了圈,“以后全国有需要的人,都能用到这些医疗舱。”
卜勋把文件夹收好,镜片反射着全息投影的蓝光:“利奥说,真正的方舟,从来不是为一个人建的。”
米娅望着空中流动的网络图谱,忽然想起陆霆骁曾经说过,利奥牺牲前,把最后一份研究数据发往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囡宝集团,一个是国防部。
原来那些看似孤立的节点,早已被看不见的线连在了一起,像无数双手,悄悄托住了需要守护的人。
脑电波仪器突然发出轻柔的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一行温暖的橙字:“原来被很多人偷偷保护着,是这种感觉啊。”
莉娜咯咯地笑起来,金色的发丝在蓝光里轻轻飞扬。
试驾场地的水泥地面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烫,轮胎碾过地面时带起一阵焦糊味。
苏卡波穿着津南市特有的深海蓝工装,脖子上挂着的防水工牌晃来晃去,他把手里的电池参数表拍在新车引擎盖上,铁皮发出哐当一声响:“我们的深海抗压电池能在300米海底运行72小时不宕机!上次搜救任务,你们的空陆两用款在暴雨里就歇菜了——”
“暴雨?”广城总工程师推了推被汗水滑到鼻尖的眼镜,按下手中遥控器的红色按钮。那辆银灰色的越野车突然发出一阵机械运转的轻鸣,底盘缓缓抬升,车门向两侧展开变成机翼,尾箱弹出推进器,三秒内就从越野车变形为一架流线型飞行器,螺旋桨转动带起的风把苏卡波的工装吹得猎猎作响,“先追上我们这架能在雷暴层穿梭的‘猎隼’再说抗压的事。”
苏卡波气得脸颊涨红,正要反驳,却见一道粉色身影哧溜一下钻进了飞行器的驾驶座。
莉娜踩着儿童安全座椅爬上主驾,肉乎乎的小手在控制台乱按,红色的启动键、蓝色的变形键、绿色的应急键被她按得像钢琴键,嘴里还念念有词:“爸爸说按错了会炸成烟花……”
“莉娜!”米娅刚从休息室走出来,就看见控制台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话音未落,飞行器的推进器突然喷出彩色光流,无数道全息光束冲上天空,在烈日下炸开成漫天光点,最后在空中拼出一行流光溢彩的立体字:“妈妈我爱你”,连字母的边角都缀着细碎的钻石光效,像把王室珠宝盒里的星光全撒在了天上。
卜勋站在米娅身边,抱着胳膊笑得得意,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个隐藏功能是我上周加的。用王室珠宝设计的切割算法控制光影折射,每个光点的角度都和你王冠上的蓝宝石一模一样。”他说着指了指空中的“你”字,“那个勾连的弧度,是照着莉娜刚出生时你给她戴的长命锁做的。”
陆霆珏刚从装甲车里下来,目睹了全程,此刻正捂着额头无奈地叹气。
他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陆霆骁,军靴在地上蹭了蹭:“哥,你家这俩娃——莉娜把飞行器改成烟花发射器,卢卡斯前天用导弹制导系统给猫梳毛——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把整个军工研究院的技术全改成玩具了。”
陆霆骁靠着越野车的车门,看着空中渐渐消散的全息烟花,眼底带着笑意。莉娜正举着从驾驶座摸出的全息投影仪跑过来,小皮鞋踩在地上嗒嗒响,举着投影仪往米娅手里塞:“妈妈你看!卜叔叔还藏了‘爸爸是笨蛋’的模式!”
飞行器突然又发出一阵嗡鸣,这次空中拼出的字变成了“陆霆骁是大笨蛋”,旁边还画了个吐舌头的卡通小人。
陆霆珏看得扶额更紧了,苏卡波和广城工程师早忘了吵架,正凑在一起研究全息投影的光影算法,苏卡波摸着下巴嘀咕:“这技术改改能装在深海探测器上,给海底工作站发祝福……”
米娅接过莉娜递来的投影仪,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时,听见陆霆骁在身后低笑:“玩具也挺好。”
他走上前揽住她的肩,目光掠过空中还没散去的光影,“至少比装在导弹上好看。”
空中的全息字渐渐淡去,最后化作漫天光点飘落,像场不会烫手的烟花雨。
莉娜追着光点跑,小裙子在阳光下旋成粉色的花,卜勋和工程师们已经蹲在飞行器旁讨论起如何把全息技术装进儿童手表,苏卡波摸着下巴,突然拍了下手:“我知道了!给深海潜艇装这个,下次出任务能给家人发海底烟花!”
陆霆珏望着这混乱又热闹的场面,终于放下捂脸的手,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或许把军工科技变成带着烟火气的玩具,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此刻,试驾场上空的风里,除了机油味,还飘着点像全息烟花一样甜的味道。
深夜的囡宝庄园浸在墨色里,只有玻璃花房透出点暖黄的光。
米娅推开木格门时,藤蔓缠绕的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在应和远处海浪拍岸的节奏。
二十年前的月光大概也这样落在花房里,陆霆骁穿着笔挺的军校制服,蹲在玫瑰丛前,用军刀小心翼翼地削去花枝上的尖刺,金属刀刃划过木质花架的轻响,和此刻她踩在鹅卵石上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
她走到那把藤编摇椅旁坐下,椅面的凉意透过丝质睡裙渗进来。
手边的小几上放着只空酒杯,是她刚才从酒窖带上来的,杯壁还沾着点1995年拉菲的紫红酒渍——那是陆霆骁当年藏在这里的,后来被她偷喝了半瓶,他发现时没生气,只是笑着刮她的鼻尖,说“等你满二十岁,把剩下的全给你”。
“偷喝我的藏酒?”阿尔瓦的声音突然从花房入口传来,他没穿常服,军绿色衬衫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手里拎着的正是那瓶只剩小半的拉菲,瓶身上的标签已经被岁月浸得发脆。
他走到米娅身边,把酒杯从她手里接过来,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杨夫人的嘴,比她先生的辩护词还不牢靠。”
米娅晃了晃空酒杯,杯脚在小几上划出细响:“她说某个‘服务生’当年开了七个小时车,军靴底磨穿了都舍不得换,就为了送一碗加了野蜂蜜的醒酒汤。”
月光透过玻璃顶落下来,在他军装肩章上碎成星点,恰好映着她耳坠上的蓝宝石,二十年前陆霆骁送她的那枚,边角被岁月磨得温润,“还说那人天亮前就赶回去出操,连句‘我来了’都没敢说。”
阿尔瓦没说话,只是把酒杯递回给她,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
花房里的玫瑰睡得很沉,只有晚香玉在暗处吐着甜香,远处医疗舱网络的运行声低得像呼吸,卜勋抽屉里那封泛黄的情书大概还压在国防白皮书下——那是他当年没敢送出去的,后来被米娅在整理旧物时发现,字迹里的少年意气,和如今他调试医疗舱时的沉稳判若两人。
这些事,他们谁都没提。
米娅抿了口酒,舌尖尝到点陈年的涩,混着月光的清冽,倒像是二十年前那个夜晚的味道。
那时陆霆骁把削去刺的玫瑰递给她,花茎上还留着他被扎出的血珠,他说“秦白,以后你的刺,我来替你挡”;而现在,阿尔瓦正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指尖带着军装特有的皂角香。
有些爱,是年少时没说出口的“我来了”,是藏在酒窖深处的半瓶拉菲,是最终没能递出去的情书,成了月光下轻轻一碰就泛酸的遗憾。
而有些爱,是此刻杯盏相碰的轻响,是他衬衫第二颗没系的纽扣,是不问不说却彼此了然的守护——像那覆盖全国的医疗舱网络,像卜勋给莉娜装在口红里的安全程序,像这深夜花房里,他替她挡住穿堂风的沉默身影。
阿尔瓦抬手关了花房的壁灯,月光立刻涌得更满了。
远处军事基地的探照灯扫过天际,在玻璃顶上投下道转瞬即逝的光带,像条连接着过去与现在的银线。
米娅靠在他肩头时,听见他低声说:“明天让卜勋把那辆飞行器的烟花功能再升级下,莉娜说想给你拼个带王冠的。”
她笑着点头,酒意漫上来,眼前的玫瑰影影绰绰,倒像是二十年前陆霆骁递来的那束。
原来有些遗憾会被岁月酿成酒,而有些守护,早已在时光里长成了藤蔓,缠绕着往后余生的每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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