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又到了炎热的季节。
在这个阳光变得火辣起来的午后时光,一切都变得懒洋洋的,只有树上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的鸣叫着。
刘晓杰在街边买了两瓶冰镇的矿泉水,随手递给关义一瓶:“阿义啊,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做生意本来就很难,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容易过。”关义一口气就把冰镇矿泉水喝下去大半瓶,顺手抹了抹脸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儿:“别的不说,就说刚才的这位白老板吧,以前是多好的一个客户啊,现在也不愿意掏钱了。”
关义说的这位白老板,绝对是个“超级老客户”。早在星火公司建立伊始的时候,就曾经和刘晓杰关义二人有过数次业务往来,而且从来都不磨叽,每次都能痛痛快快的收货给钱。
这种合作过无数次的老客户,肯定会被视为“最优质”的“客户资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这位白老板早就已经和刘晓杰关义二人混的十分熟悉,完全可以归入到“生意场上的朋友”那种类型。
但是,从去年入冬以后,连白老板这样的优势客户都开始拖欠资金了。
按说这样的老客户,一时给不了钱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但那笔资金已经拖欠了大半年啊。
要是一直追着人家的屁股催,反而显得自己“不会做人”,但也不能拖这么久啊。
实在没有办法,刘晓杰和关义二人不得不买了点礼物,打着“慰问老客户”的幌子专门过来跑一趟。
经过二人好一番插科打诨,再加上哭穷诉苦之后,白老板总算是把那笔欠款给支付了。
“白老板的这笔业务,原本就没多大的赚头,他又少给了两千多……咱们基本上就是在白忙……”
“行了,行了,你就别抱怨了。”刘晓杰无可奈何的苦笑着说道:“能把钱给咱们就已经很不错了,抹个零就抹个零吧。”
“抹零?你说的轻巧,那是两千多块钱哦……”
“阿义,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找这位白老板谈业务时的情形?”
当刘晓杰问起之时,关义就忍不住的唏嘘感慨起来:“我当然记得,那一次和今天一样,咱俩一起来找白老板谈生意,那个时候,咱俩真是啥啥都不懂,就只是想着赶紧把业务谈成……”
“我也很清楚的记得,那一回咱们和白老板签了合同之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还专门请白老板出去喝了点。那一次咱俩全都喝高了……”
就在二人“忆往昔峥嵘岁月”之时,刘晓杰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看来电号码,是柔柔打过来的。
“杰哥哥,有个客户找你,你最好尽快回来一下。”
“好的,我马上回去。”刘晓杰随口问道:“是哪个客户啊?”
“我不认识他,他说是城关镇那边的什么锅炉厂的……”
锅炉厂?
刘晓杰愣了一下:我没有做过锅炉的业务啊,怎么会有锅炉厂的人找上门去呢?
“阿义,你做过锅炉的业务?”
“锅炉?没有哇。”
“那是怎么回事?赶紧回去看看。”
就这样,关义驾驶着那辆二手的奥迪车,载着刘晓杰回到了公司,并且见到了柔柔说的那个人。
这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虽然天气已经很热了,却依旧穿着簇新的西装,头发梳理的纹丝不乱,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俨然就是一副业务员的装扮。
“你是……”
当关义问起之时,这个小伙子立刻就面带微笑的凑了过来,主动和关义握了握手,非常客套的寒暄着:“刘总您好,我是鸿运锅炉厂的易青……”
刘总?
这显然就是把关义当成刘晓杰了呀。
“我是刘晓杰。”
当刘晓杰主动走过去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个名叫易青的小伙子才知道是自己认错人了。
第一次到星火公司来跑业务就认错人了,这也太尴尬了。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这个易青努力做出一副微笑的表情,但他的笑容却显得十分僵硬,只能用力的捏着那个黑皮包,不知不觉之间就把皮包捏的变了形:“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搞出这样的误会,刘总您好,我……我是城关镇鸿运锅炉厂……”
刚刚已经做过一次自我介绍了,现在又把同样的开场白重复了一遍。
由此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易青显然是个“初出茅庐”的业务员,无论是神态动作还是言谈举止,处处都透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青涩和拘谨。
“易先生……”
“刘总您别这么客气,喊我小青就行。”
“小青啊,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想来找我们谈业务的吧?”
“刘总慧眼。”这个易青极力想让自己显得更老练一点,但却更多的暴露出了他“就是个新手”的本质:“我这次登门拜访,就是想找您谈谈业务上的事儿……要是您有时间的话。”
“时间我倒是有,可是……我们这边也没有锅炉方面的业务啊。”
锅炉这玩意,说到底就是一种非常专业的东西,又不是什么日常用品,谁会有事没事就买锅炉啊?
“我知道,我知道。”虽然这个易青总是极力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业务老手”的样子,但他那万分拘谨的神态和过于小心翼翼的举止,还是显得太过于稚嫩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华子”,抽了一根出来双手递给刘晓杰:“刘总来一根?”
出去跑业务的时候,别管熟不熟,见面先敬一颗烟……这是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了。
就算是对方不抽烟,也得先“敬烟”——人家可以不抽,但你不能不敬,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刘晓杰也是从新手业务员那个阶段磨砺出来的,早就是“过来人”了,怎么会不懂这一套呢。
虽然他并不是烟民,但还是笑呵呵的接过了易青递过来的那根烟。
见到刘晓杰接了这根烟,易青马上就以非常殷勤的姿态,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了。
装模作样的抽了一口之后,易青赶紧说道:“我知道刘总您这边暂时没有锅炉方面的业务……”
我根本就没有做锅炉的业务,你也知道我的没有做这方面的业务,那你还巴巴的跑过来谈什么业务呢?
即便是身为业务老手,刘晓杰也有点吃不准了,所以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笑呵呵的看着这个易青,做出一副“你尽管说下去,我正在听”的架势。
“虽然刘总您这边暂时没有锅炉方面的业务,但咱们一样可以合作呀。”始终面带微笑的易青王刘晓杰身边凑了凑,微微的躬着身子说道:“我听朋友的朋友说,您这边需要一批压力罐,还有减压器和蒸馏罐什么的,应该是要出口炼油设备吧?”
生意场上,信息的灵敏程度至关重要,很多业务都是通过“道听途说”的方式得到的,这个易青知道刘晓杰需要的这些设备一点都不奇怪。
非洲那边的那个军阀,控制着一大片产油区,有的是原油。
但原油这东西根本就不能用啊,要是变成成品油就一定需要炼油设备,所以专门找刘晓杰订购了一批。
阿明学长订购的这批炼油设备,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只要能用就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硬标准:必须足够的便宜!
那种正规的大型炼化设备,动辄就几千万甚至上亿,阿明那小子是绝对买不起的。就算是买得起他也不买:毕竟他那边整天都在打仗,要是花大价钱买了好设备回去弄一个正规的炼油厂,万一哪天吃了败仗丢了地盘,那就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了嘛。
所以,他只要那种方便拆卸的、可以随时转移的小型炼油设备,而且是越便宜越好。
“我也没说过要采购炼油设备啊。”刘晓杰笑呵呵的看着这个易青:“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以在高温状态下使用的减压设备,还有蒸馏罐和压力罐,虽然全都是市场上很常见的货色,但这些东西凑在一起,摆明了就是要搞炼油哇。”易青故作老成的笑了笑:“而且我知道您一定是往南美、东南亚或者是非洲那边出口这些设备。”
能够猜到刘晓杰要往非洲出口炼油设备,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因为环保问题,国内早就已经取缔了各地的“小炼油”企业,刘晓杰却大量采购,肯定是要往国外出口的,而且一定是出口到那些经济不发达的地区,比如说东南亚或者是非洲!
“小青啊,有两下子。”刘晓杰笑呵呵的说道:“能通过我采购的这些个东西就猜出出口目的地,看来你真是用了些心思呢,但这和你们的锅炉厂有啥关系呀?”
锅炉厂就制造锅炉的呀,我要的是炼油设备,这两者之间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啊。
“有关系,真的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坐下来说……别站着了。”
当易青试图坐到刘晓杰对面的时候,完全就是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他的膝盖撞到了桌子腿,发出了一个沉闷而又不和谐的声响。
刘晓杰已经看出了他内心的紧张,笑呵呵的说道:“出来跑业务没有多久吧?别那么紧张,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说说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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