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的面子”这句话一出，诸葛云就知道要糟。
刘晓杰和关义全都是那种“红脸的汉子”，再加上他俩和华哥华嫂的老交情，就算明明知道这个王艳红很难胜任这个工作，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了。
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诸葛云就知道自己必须要“挺身而出”了。
这种得罪人的事只能由诸葛云来做，得罪人的话也只能由她来说。
但诸葛云却没有直接说出“不行”这两个字，而是笑呵呵的凑了过来，伸手就抱起了华嫂怀中的孩子：“华嫂啊，按说您介绍过来的人，我们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安排个合适的职位。但我们公司刚刚弄出了一整规整制度，总不能让杰哥和义哥带头违反吧？”
无论诸葛云说的有多么委婉，拒绝之意都已经十分明显了。
“华嫂啊，我可不是不给您面子。”诸葛云依旧满脸微笑，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但这毕竟是工作场合，招募新员工也是有条件的，能不能让我问这位红姐几个问题？”
根本就不给华嫂反应的时间，诸葛云直接就扭过脸去，用很认真的语气对她说道：“眼下我们公司最主要的业务就是功能饮料和洗发水的销售，对于这两种类型的商品，在品牌认知方面，您有什么高见？”
王艳红就是一个售货员，她哪懂这些呀？
对于诸葛云提出的问题，她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也就只能沉默不语了。
“这个问题可能稍微有点难度，那我就换个简单的。”诸葛云依旧面带微笑，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似的：“你不是做过化妆品的导购员嘛，严格的说起来，虽然化妆品和洗发水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商品，但也大差不差了。那么问题就来了哦，这两个的消费群体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
这个问题看起来确实很简单，但“专业化程度”却更高了。在没有经过事先准备的情况下，就算是高翰林、韩琳琳他们这些一线人员，也未必能做出让诸葛云满意的答案。
王艳红那就更不行了！
其实吧，诸葛云早就已经看出了这个王艳红是真的不行，她也早就知道这个王艳红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只是为了拒绝她提供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而已。
既然你啥啥都不懂，那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了呀。
“看来你的准备工作做的还不是很充分呀，要不再回去准备准备吧，等下次了有了机会再……”
说到这里时候，诸葛云还专门朝着华嫂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虽然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她这个人太拉胯了呀。
“没事儿的，真的没事儿的，我再回去好好准备准备，等下次有了机会再说吧。”虽然王艳红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显得很轻松，但任谁都能看得出她内心中的失落。
所谓的“下次有了机会再说”不过是一句托词罢了，天知道要到哪个猴年马月才会有“下一次的机会”。
“真的很对不住。”诸葛云做出一副“我很抱歉”的样子，面带微笑的说道：“让红姐你失望了。”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王艳红终于抬起头来，就好像有些神经质一样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同一句话：“真的不要紧，这没啥，我能理解。”
从她那强做镇定的神态和强颜欢笑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王艳红一定对这次机会抱有很大的希望，但诸葛云的“铁面无情”却毫无悬念的让她失望了。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着“不要紧”，但她的表情和神态就是最好的注脚。
“耽误你们的工作了，真的很不好意思。”王艳红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失落情绪，就好像真的“不要紧”一样，她轻轻的拉了拉华嫂的衣角：“要不……咱们就走吧。我还得去幼儿园接孩子呢……”
原本以为只要“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一定能帮王艳红找到一份工作，想不到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虽然华嫂也有些失望，但这毕竟是“在商言商”，她也说不出什么来：“那好吧，咱们先回去，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吧。”
就在这个时候，王艳红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我最近真的手头紧……您说的房租……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下个月一定……这次是真的一定，我正在找工作呢，已经和老板说好了，马上就能上班，下个月就能拿到工资……真的，这次绝对是真的……”
虽然刘晓杰和关义早就已经看出了这个王艳红的生活一定非常窘迫，但却想不到已经窘迫到了这个程度：为了拖欠房租，不得不对房东撒谎，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工作下个月就能拿到工资了。
想当初，在刘晓杰和关义的创业初期，也曾经被赵婶追着屁股的讨要过租金，他俩全都可以理解那种窘迫的生活状态到底有多么“窘迫”。
也不知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感同身受的缘故，刘晓杰竟然喊住了她：“红姐，你先等等……”
话音未落，诸葛云就知道刘晓杰又心软了，赶紧给他打了个眼色。
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诸葛云递过来的眼色一般，刘晓杰直接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了上去：“华嫂，红姐，我也没说一定就不行啊。”
这句话直接就把华嫂给听的愣住了。
怎么个意思啊？
难道说，这事还有转机？
王艳红的脸上顿时就充满了希望的神采。
“虽说红姐的文凭确实不怎么硬，但干咱们这一行，其实学历并没有那么重要。”
很明显，刘晓杰是真的心软了。
让所有人感到惊愕的是，不仅刘晓杰心软了，连关义这个素来就“没心没肺”的家伙，也表现出了同样的态度，他甚至还在帮助刘晓杰说话：“就算是红姐的专业水准确实差点意思，但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嘛嘛都会的。不会不要紧，可以慢慢学嘛……”
诸葛云怎么也没有想到，关义和刘晓杰这俩货竟然会这么说，赶紧拽住了关义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乱来”。
但是，在这个事情上，关义却表现的异常强硬，他甚至直接就把诸葛云的手给甩开了：“要是红姐你自己觉得行，不妨先试试看。”
王艳红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她甚至不知道刘晓杰和关义的态度为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旁边的华嫂却早就已经听懂了，赶紧喜滋滋的说道：“我就说嘛，杰哥和阿义怎么可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艳红啊，你还愣个啥呀，还不谢谢两位老板？”
直到这个时候，王艳红才终于“如梦初醒”。
一瞬间，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从容”与“不要紧”的态度，顿时就消散到了九霄云外，原本失落的愁苦顿时就变成了狂喜。
她甚至已经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了，只是微微的后退了一小步，朝着关义和刘晓杰深深鞠躬：“谢谢，真的谢谢了，谢谢两位老板给我这个机会……”
“谢啥呀。”关义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我只是说先让你试试看，先试用一个月，这个月你只能拿最基本工资，一边试用一边学。这个月你就先跟着我学一下基本的流程吧，好不好？”
“好的，好的。”王艳红没口子的答应着：“谢谢关总，谢谢关老板。”
“好了，好了，以后就自己人，甭这么客套。”关义笑嘻嘻的挠了挠后脑勺：“你先回去把家里安顿好了，明天就来上班吧，明天上午九点之前过来找我，我给你办一下手续啥的，记得带上身份证。”
“好的，好的，明天上午九点之前，我记住了。”
“走吧，走吧，别耽误了你接孩子。”
王艳红看了看关义，又看了看刘晓杰，明明是有千言万语，但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郑重其事的朝着二人再次鞠躬，然后就欢天喜地的和华嫂一起离去了。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诸葛云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杰哥，义哥，不是我说你们俩，咱们开公司是为了赚钱，哪那么多怜悯之心啊？”
“你们俩哪儿哪儿都好，既有心思又有手段，而且还经验丰富敢打敢拼，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们两个，但是今天这个事……太心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以后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哦。”
诸葛云说的这些话，一点点的毛病都没有。
毕竟是在商言商啊，总是心太软可不行。
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总是有太多的怜悯之心必然就无法做出最冷静最理智的判断。
“哎，小云啊，你说的这些我全都懂，只是……这个王艳红让我有了怜悯之心。”
“咱们是在做生意，不是搞慈善。”
“看到这个王艳红的窘态，我就忍不住的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想当初我们……哎，不说了，不说了。”
明明知道刘晓杰和关义的那点可笑的“怜悯之心”纯粹就是多余，而且毫无必要，但柔柔还是对他俩表示了极大的支持。
柔柔这个小丫头说的振振有词：“虽然小云姐的做法确实没错，但我觉得杰哥哥和义哥也没错，有点人情味不是更好吗？总不能钻进钱眼里就什么都不顾了吧？”
在诸葛云看来，柔柔说的“人情味”纯粹就是天真和幼稚，经营一家企业最要紧的就是筹谋与计算，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人情味”。
虽然诸葛云已久不赞同刘晓杰、关义的做法，而且对柔柔这个关于“人情味”的说法嗤之以鼻，但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
既然他俩都已经这么做了，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再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继续纠缠下去。
做了就是做了，没啥好后悔的！
“首先，我很不赞同杰哥和义哥的这种做法，而且对柔柔说的人情味也没什么兴趣。”诸葛云用严肃的语气说道：“其次，既然杰哥和义哥已经这么做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但需谨记一点——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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