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城的火光烧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魔化族的嘶吼才渐渐平息。江晚宁靠在城墙上,看着萧承昀指挥魔族侍卫清理战场,星陨冠冕的光芒已暗淡不少——昨夜为了护住城西的平民区,她几乎耗尽了血脉之力。
“还撑得住?”玄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递过一壶泛着紫光的液体,“用魔域紫晶酿的,能补些灵力。”
江晚宁接过酒壶,刚要道谢,却见他左臂的伤口又裂开了,黑色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晕开诡异的纹路。昨夜玄策操控的魔化族中,竟有几位是当年与玄渊并肩作战的老将,显然是被强行注入了堕龙魔气。
“玄策对魔族的弱点了如指掌。”江晚宁忍不住道,“他甚至知道哪几位长老的本命魔器有裂痕。”
玄渊仰头饮尽半壶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带着几分冷意:“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比谁都清楚我的软肋。”他看向城东的方向,那里的石牢已空无一人,“昨夜他不仅发动攻击,还趁乱救走了牢里的叛徒,临走前……留了些‘礼物’。”
江晚宁跟着他走到石牢前,只见石壁上被人用魔气刻了一行字,字迹扭曲如蛇:“玄渊勾结星陨余孽,盗取堕龙骸骨,欲以魔族精血炼邪功——玄策泣血留字。”
“他这是要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你身上。”萧承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逆鳞剑上还沾着未干的魔化族血渍,“方才收到消息,南边的三个附庸部落都收到了玄策散布的谣言,说你为了讨好星陨一族,甘愿献祭魔族子民。”
江晚宁皱眉:“他们会信?”
“玄策手里有当年玄渊封印堕龙时留下的本命魔气。”玄渊的声音沉得像冰,“昨夜他让魔化族在战场上故意留下这种气息,再加上这石壁上的字,足够让那些本就摇摆不定的部落生疑。”
正说着,一位侍卫慌张跑来,手中举着一卷染血的羊皮卷:“尊主!南边的赤岩部落传来战书,说……说要为被您‘献祭’的族人讨个公道!”
羊皮卷上的字迹潦草而愤怒,结尾处盖着赤岩部落的狼头印,旁边还沾着几根黑色的羽毛——那是玄策麾下魔鸦卫的信物,显然是他亲手送到赤岩部落的。
“好手段。”江晚宁看着羊皮卷,突然明白玄策的算盘,“他先让魔化族制造杀戮,再把罪名推给你,逼得其他部落不得不选边站。一旦你对赤岩部落动手,就坐实了‘残暴嗜杀’的名声。”
玄渊捏紧了羊皮卷,指节泛白:“他最擅长这套。三百年前天界围攻封魔台,他就曾偷偷放走十名天界探子,却伪造了魔族通敌的证据,害得三位忠心耿耿的长老被处死。”
江晚宁心头一震:“那时候你不知道?”
“他是我亲弟弟。”玄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当年他母亲临终前把他托付给我,我总想着……再给他些时间总会变好的。”
话音未落,城西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三人赶过去时,只见一群魔族平民正围着一具魔化族的尸体哭闹,尸体的胸口插着一柄玄铁短刃,刃身上刻着玄渊的本命符文。
“是尊主的刃!”一个瘸腿的老魔族泣不成声,“我儿子就是被这刃杀的!他明明只是个采草药的,怎么会变成魔化族?”
江晚宁立刻上前查看,短刃的符文确实与玄渊常用的武器一致,但边缘的磨损痕迹很新,显然是刻意仿造的。更可疑的是,尸体脖颈处有一道极细的针孔,里面残留着与玄策同源的阴寒魔气。
“这不是玄渊前辈的刃。”她拨开人群,举起短刃对着晨光,“真正的玄铁刃会泛青光,这柄是用魔域黑石仿的,一照太阳就会发灰。”
老魔族愣住了,凑近一看,果然见短刃在阳光下泛着死气沉沉的灰黑色。周围的平民也渐渐安静下来,看向短刃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家别信她的!星陨一族本就与尊主勾结,她当然帮着他说话!”
人群分开一条道,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瘦高身影走了进来,兜帽下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是玄策麾下的谋士,当年曾负责魔族的文书记录。
“我亲眼看到尊主昨夜带着这柄刃走进城西的贫民窟。”谋士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布帛,“这是从魔化族尸体上找到的,上面有尊主的血咒,专门用来控制族人的!”
布帛展开,上面确实画着诡异的血咒,边缘还沾着与玄渊一致的魔气。萧承昀刚要反驳,却被玄渊按住了手。
“让他说。”玄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谋士像是得了鼓励,声音越发激昂:“大家还记得上个月失踪的百名孩童吗?都被尊主用来炼制控制魔化族的丹药了!这是从炼丹房搜出来的药方,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
他高举着药方,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江晚宁却注意到,药方上的字迹虽然模仿得极像,但“渊”字最后一笔的收锋角度与玄渊平日的习惯完全相反——那是玄策独有的笔法。
“这药方是假的。”她走上前,指着“渊”字的收锋处,“玄渊前辈的签名最后一笔是回勾,而这上面是斜挑,这是玄策大人的写法吧?”
谋士脸色骤变:“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问问当年负责抄写文书的长老便知。”江晚宁目光扫过人群,“玄策大人当年替尊主处理过不少公文,很多人都见过他的笔迹。”
人群中议论纷纷,几个年长的魔族侍卫点头附和:“确实!玄策大人写‘渊’字最爱斜挑!”
谋士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却被萧承昀甩出的龙鳞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斗篷散开,露出他腰间挂着的令牌——上面刻着玄策的私印。
“说!玄策让你做了什么?”萧承昀踩住他的后背,逆鳞剑抵在他脖颈处。
谋士吓得浑身发抖,哭喊着:“是……是玄策大人逼我的!他说只要把罪名都推给尊主,等他当了魔尊,就封我做军师!那些魔化族也是他用阴毒咒术控制的,他还说……还说要把所有部落首领的孩子都炼成药丹!”
人群哗然,看向玄渊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愧疚。那个瘸腿的老魔族更是扑通跪在地上:“尊主,是我们糊涂,错信了奸人的话!”
玄渊扶起老魔族,目光看向南方的天际,那里的云层正缓缓聚集,带着不祥的暗紫色——玄策显然没打算就此收手。
“他还会有后招。”玄渊低声道,“赤岩部落只是开始,他想让整个蛮荒都把我当成仇敌。”
江晚宁握紧了星陨冠冕,突然想起昨夜玄策在魔化族退走前喊的那句话——“玄渊用星陨血脉污染了魔域水源,再过三日,所有饮用河水的魔族都会变成魔化族”。当时她只当是疯话,此刻想来,恐怕又是玄策栽赃的下一步棋。
“我们得去守着水源地。”她看向玄渊,“不能让他再得逞。”
玄渊点头,墨绿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幸好有你。”
三人刚要动身,却见东边的了望塔突然燃起黑烟——那是魔域水源地的示警信号。江晚宁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看来玄策的动作,比他们预想的更快。
一场围绕着“栽赃”与“澄清”的暗战,才刚刚开始。而玄策那双藏在幕后的手,正一步步将玄渊推向众叛亲离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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