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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卷王从送快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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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字逆命快递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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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物流堂的门槛时,乾坤箱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蒯迪元正给林风掖被角,闻声猛地回头。青铜箱体泛着温润的光,锁灵纹在阳光下流转如活物,可箱盖与箱体的缝隙间,正渗出一缕极细的血线,像有谁在里面打翻了朱砂。

他走过去,指尖刚触到箱盖,整只箱子突然剧烈震颤,箱盖“砰”地弹开,一张血红色的纸从里面飘了出来,缓缓落在他掌心。

是张快递单。

纸质粗糙如麻,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是用凝固的血浆制成。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收件人一栏写着“挚友残魂”,物品描述只有两个字:“道歉”,而配送地址处,用扭曲的墨字写着三个触目惊心的字——

无间狱

“这是……”蒯迪元的指尖发麻。他在古籍里见过关于无间狱的记载,那不是真实存在的地域,是修士罪业凝结的精神牢笼,一旦进入,意识会被无尽的悔恨吞噬,永世困在自我谴责的循环里。

墨尘子的最后一重幻境,竟是要他派送这份“道歉”到无间狱?

箱盖突然自动合上,表面的青铜纹路开始重组,渐渐化作一张模糊的脸,正是墨尘子中年时的模样。“你可以选择不送。”那张脸开口,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的钝响,“退回这张单子,你就能离开幻境,回到你的物流堂,继续过你的日子。”

蒯迪元握紧手里的血单,指尖的温度几乎要将那粗糙的纸点燃。“退回?”他低声反问,“物流堂的规矩里,没有‘可以选择不送’的单子,只有‘必须送到’的责任。”

青铜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你知道无间狱是什么地方。那是我罪业的核心,是困住阿砚残魂的牢笼,也是吞噬所有试图靠近者的泥沼。你送去的不是道歉,是你自己的意识——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我知道。”蒯迪元将血单折好,塞进怀里,指尖触到胸口的温热,那里是少年幻影消散时留下的暖意,“但有些单子,明知危险也要送。就像十年前,我冒着暴风雪给落霞谷送救命丹药,明知可能冻死在路上,也得踏出那一步。”

他想起当时的场景:雪没到膝盖,风像刀子一样刮脸,他背着药箱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那家人等太久”。后来他冻僵在半山腰,被路过的猎户救了,丹药终究还是耽误了时辰,可他从未后悔过那趟派送。

有些事,重要的不是结果,是“去做”本身。

青铜脸的纹路剧烈扭曲,像是在挣扎:“你何必?这是我的罪业,与你无关!你不过是个凡人修士,守着你的物流堂就好,何必蹚这浑水?”

“因为我收了你的订单。”蒯迪元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从接下你那枚玉简开始,从踏入这幻境开始,从决定帮你派送‘释怀包裹’开始,这份‘道’就成了我必须完成的派送。”

他走到箱前,掌心贴在青铜面上:“打开通往无间狱的路吧。我蒯迪元送的单子,从来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青铜脸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渐渐消散在箱体上。乾坤箱表面的纹路重新亮起,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金光,而是刺目的血红色,在地面投射出一个旋转的法阵,法阵中央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黑缝,里面传来隐约的哭嚎,像无数人在同时忏悔。

无间狱的入口,开了。

法阵的吸力越来越强,蒯迪元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他最后看了一眼竹榻上熟睡的林风,少年的眉头微微舒展,像是做了个好梦。

“等我回来。”他轻声说,纵身跃入了那道黑缝。

坠落感只持续了一瞬。

再次站稳时,脚下是滚烫的沙砾,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远处悬着一轮血月,将一切都染成诡异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混杂着淡淡的檀香——那是墨尘子道袍上的味道,只是此刻被罪业浸泡得发腥。

“欢迎来到无间狱。”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蒯迪元转身,看见墨尘子的中年幻影站在不远处,玄色道袍上沾满了血污,手里拖着根生锈的锁链,锁链尽头空无一物,却在沙砾上拖出深深的沟壑。

“阿砚的残魂,就在前面。”幻影抬起手,指向血月笼罩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高台,台上似乎绑着个模糊的身影,“但你得先走过‘罪业道’。”

蒯迪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沙砾地上突然浮现出无数双挣扎的手,有的抓着残破的道袍,有的攥着染血的玉简,有的捧着破碎的长生诀——那是墨尘子一生中所有被辜负的信任、被背叛的承诺、被牺牲的无辜者,此刻都化作了阻碍他前行的荆棘。

“这些,都是我的罪孽。”幻影的声音发颤,“也是你的考验。每走一步,你都会感受到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怨恨。要是撑不住,就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永远困在这里。”

蒯迪元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血单,血红色的纸在黑暗中微微发烫。“我不是来替你赎罪的。”他说,“我是来送单子的。”

他迈出第一步,脚刚落在沙砾上,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喊:“子墨!你答应过要救我的!”

是清河镇那个失去孩子的妇人!他的意识里瞬间涌入她的痛苦——冰冷的怀抱,孩子渐渐僵硬的身体,墨尘子转身离去时冷漠的背影……这些情绪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经脉,疼得他几乎弯下腰。

“撑不住就回去吧。”幻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蒯迪元咬紧牙关,从怀里摸出那枚墨尘子留下的玉简。玉简在无间狱里不再黯淡,反而透出柔和的光,将那些涌入意识的痛苦稍稍挡在外面。“我送过一个老妪的信,她等了三十年,只为一句‘我回来了’;我送过一个孤儿的画,他画了十年,只为让远方的父亲知道‘我很好’。”

他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比起他们的等待,这点痛算什么?”

走得越远,罪业道上的手就越多。有的抓住他的脚踝,嘶吼着“还我命来”;有的扯着他的衣袖,哭诉着“你为什么不救我”;有的甚至化作模糊的人脸,在他耳边重复着墨尘子当年的谎言——“等我修成仙法,一定补偿你们”。

这些声音与他自己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被逐出师门时的不甘,弄丢包裹时的愧疚,看着林风受伤时的无力……无间狱不仅在放大墨尘子的罪业,也在撕扯他心底的伤疤。

“你看,你和我一样。”幻影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声音像毒蛇吐信,“你也有愧疚,也有遗憾,也有不敢面对的过去。留在这里吧,和我一起,和他们一起,承认吧,我们都一样卑劣!”

蒯迪元的脚步顿住了。沙砾下的手突然发力,将他的脚踝死死抓住,无数痛苦的情绪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淹没。他确实累了,确实想过放弃——放弃这趟凶险的派送,放弃这沉重的责任,回到物流堂那个安稳的小天地里。

可就在这时,怀里的血单突然发烫,烫得他胸口生疼。

他想起了那张血单上的字——“收件人:挚友残魂,物品:道歉”。

想起了雪夜藏经阁里,两个少年相视而笑的脸;想起了断魂崖底,痣脸少年伸出的手;想起了锁魂台上,魂灵那句带着疲惫的“我不怪你了”。

这份道歉,墨尘子欠了十年,阿砚等了十年。他不能让这份等待,死在最后一步。

“我和你不一样。”蒯迪元猛地抬起头,灵力从丹田喷涌而出,将那些抓着他的手震开,“你困在罪业里,是因为你只想逃避;我走过这条路,是因为我想完成派送。”

他朝着高台的方向狂奔,任凭那些痛苦的嘶吼在耳边炸响,任凭罪业的荆棘划破他的衣袍。怀里的血单越来越烫,几乎要融入他的血肉里,却也像一盏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高台越来越近。

那是座用白骨堆砌的台子,台上绑着个半透明的魂灵,正是痣脸少年阿砚。他的魂体被无数黑色的锁链缠绕,每根锁链上都刻着“背叛”“谎言”“贪婪”的字样,血月的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痛苦而疲惫。

“阿砚!”蒯迪元冲上高台,将怀里的血单捧到他面前,“这是墨尘子让我送的……他的道歉。”

阿砚的魂体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没有恨,只有无尽的悲凉:“道歉?十年了,他终于想起要道歉了?”

“他知道错了。”蒯迪元的声音发哑,“在锁魂台,他为你哭了。他说……他对不起你。”

“对不起?”阿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浓重的嘲讽,“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他偷禁书、杀师父、把我当祭品的罪孽?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忘了断魂崖底的绝望、锁魂台上的痛苦、无间狱里的十年?”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魂体因激动而剧烈波动,缠绕他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响声:“我不要他的道歉!我要他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要他也困在这无间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黑色的锁链突然暴涨,像毒蛇一样缠向蒯迪元!他想躲闪,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在瞬间被抽空——阿砚的怨恨太浓,竟能吞噬外来者的意识!

“你也留下吧!”阿砚嘶吼着,“既然你要替他送这份虚伪的道歉,就陪我一起困在这里,看看他所谓的‘后悔’,到底值几个钱!”

锁链缠住了蒯迪元的手腕,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被辜负的信任,被背叛的承诺,被遗忘的等待……这些不仅仅是墨尘子的罪业,也是古往今来所有“未被送达”的遗憾。

“不……”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这不是虚伪的道歉!”

他死死攥着那张血单,任凭锁链勒进皮肉:“墨尘子确实错了,错得离谱,错得无可挽回!但他的道歉不是为了抵消罪孽,是为了告诉你——他记得!他记得你们的约定,记得你的牺牲,记得这份被他亲手毁掉的情谊!”

“记得又如何?”阿砚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记得就能让时光倒流吗?记得就能让我回到十年前,回到那个雪夜的藏经阁吗?”

“不能。”蒯迪元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但记得,是赎罪的开始。就像物流堂里那些无法退回的包裹,我们不能让它们消失,但我们可以承认‘我弄丢了’,可以说一句‘对不起’,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犯同样的错。”

他将血单贴在阿砚的魂体上:“这份道歉,不是替他求你原谅的。是替他告诉你,他终于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罪业了。至于原谅不原谅,那是你的权利。”

血单接触到魂体的瞬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那些缠绕阿砚的黑色锁链在红光中寸寸断裂,化作点点黑气消散在空气中。阿砚的魂体在红光中渐渐变得清晰,脸上的痛苦褪去,露出了少年时的清澈。

“他……真的记得?”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像个迷路很久的孩子。

蒯迪元点头:“他记得你们要一起看遍四海八荒,记得你说‘谁先走谁是小狗’,记得你喜欢在他抄经时捣乱……他什么都记得。”

阿砚的魂体开始变得透明,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像雪夜藏经阁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那就好……”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融入红光中,“告诉他,别再等了……好好活着吧……”

红光彻底散去时,无间狱开始剧烈崩塌。滚烫的沙砾化作漫天光点,血月渐渐隐去,残破的高台也化作了尘埃。蒯迪元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向上拉扯,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林风的呼唤,是物流堂铜铃的轻响,是清晨昆仑山上的鸟鸣……

“派送完成了。”他喃喃自语,嘴角露出一丝疲惫却满足的笑。

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正在消散的罪业之地,他仿佛看到墨尘子的中年幻影站在远处,对着他深深一揖,玄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在道谢,也像在告别。

意识彻底沉入光明的前一秒,蒯迪元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血单的温度。他知道,这份“逆命快递单”送达的,不仅是墨尘子迟到十年的道歉,也是两个灵魂的和解,更是他自己对“流通之道”最深的领悟——

真正的派送,从来不是将物件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是将“记得”送到“被遗忘”的身边,将“道歉”送到“被伤害”的心底,将“和解”送到“被囚禁”的灵魂里。

无论这条路有多危险,有多漫长,只要是该送的单子,就必须送到。

这,就是他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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