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的昆仑山脉,晨雾带着刺骨的寒意,给物流堂的青砖瓦檐镀上了一层白霜。灵堂前的公告牌上,新贴的价目表还带着墨香——“凡俗物件每斤三钱灵石,灵材按灵力浓度分级,最低五钱,最高三两”,字迹端正,与旁边褪色的旧价目表别无二致。
蒯迪元站在牌前,指尖拂过“按因果定价”的小字注解,眉头微蹙。三天前,正统修仙联盟突然宣布“御剑速递”降价三成,凡俗物件只收两钱灵石,灵材更是低至三钱,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亏本买卖,目的就是用价格战挤垮物流堂。
“师父,丹霞派的王执事来了,说要把这个月的灵草订单转给御剑速递。”林风匆匆走来,手里捏着张解约单,语气带着愤懑,“他说联盟给的价只有我们的一半,还说……还说我们太黑,趁火打劫。”
蒯迪元接过解约单,上面的墨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他想起王执事上次来送灵草时,还拍着肩膀说“物流堂的温养箱比什么都靠谱”,不过三天,就因几钱灵石改了主意。
“知道了。”他将解约单叠好,“把之前备好的灵草箱子收回来吧,别浪费了灵力。”
“就这么算了?”林风急了,“再不想办法,怕是连静心庵的订单都要保不住了!阿木刚才说,联盟的人在庵门口蹲了两天,说送经书不要钱,只要师太说句‘御剑速递好’。”
蒯迪元望向静心庵的方向,晨雾中隐约可见庵堂的飞檐。他沉默片刻,转身走进灵堂,从柜台下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上面记录着三年来每笔订单的成本:乾坤箱的幽冥铁耗费、穿云符的灵材成本、弟子们的灵力消耗……一笔笔算下来,现行价格已是薄利,再降就要赔本。
“价格不能降。”他合上账簿,语气坚定,“我们定的价,不是凭空喊的,是按因果算的——物件的灵力价值、派送的风险程度、弟子的修行损耗,这些都是因果的一部分。亏本抢单,看似便宜了客户,实则是扰乱因果,最后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赵安端着药碗走进来,药香中带着淡淡的苦涩。他最近负责给黑风岭的守阵弟子送药,每天来回奔波,灵力消耗极大,脸色总带着几分苍白。
“师父,联盟的人刚才拦住我,说愿意免费送这批药,还说只要我把物流堂的客户名单给他们,就教我青云门的御剑诀。”赵安将药碗放在桌上,指尖微微颤抖,“我没答应,但……但他们说,再跟着您硬撑,物流堂迟早要关门,到时候我们这些弟子,怕是连杂役都做不成。”
蒯迪元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知道这些话戳中了赵安的痛处。他走过去,拿起药碗闻了闻,里面的凝神草是静心庵特供的,能滋养派送损耗的灵力。
“你觉得,我们送的只是药吗?”他轻声问。
赵安一愣:“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蒯迪元指着药碗里的药渣,“这些药要经过采摘、晾晒、配伍,再送到守阵弟子手里,这是一条因果链。我们收的灵石,一部分用来买灵草,一部分滋养你的灵力,一部分维护乾坤箱,这是因果的循环。要是免费送,这条链就断了——要么是你累死在半路上,要么是灵草商不愿再供货,最后守阵弟子没药吃,空间锚点崩溃,谁来担这个因果?”
赵安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弟子明白了……是弟子道心不坚,差点被便宜迷了眼。”
“不怪你。”蒯迪元拍了拍他的肩,“便宜谁不想要?但修行者要懂,天上掉的不是馅饼,是因果债。今天贪了三钱灵石的便宜,明天可能要赔上三年修为,不值。”
接下来的日子,物流堂的订单肉眼可见地减少。灵堂前的乾坤箱从排到门口,变成稀稀拉拉几个;弟子们空出的时间多了,却没人敢懈怠,依旧每日演练锁灵术、检查穿云符,连赵安都主动加练了两个时辰的灵力控制。
“师父,还有三户没退单。”林风拿着账簿,语气里带着一丝庆幸,“清风观的张道长、下界的幽影谷,还有……还有守阵弟子的药单。”
蒯迪元翻到这三页,张道长的订单备注着“需用流通符护符纸,不差钱”;幽影谷的谷主特意附言“按贵堂定价,分文不少,因果清晰方能长久”;守阵弟子的药单上,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小小的剑,是他们托赵安带回的谢礼。
“留下的,都是懂因果的。”他望着窗外,联盟的飞剑还在低空盘旋,传单像雪片一样飘下来,上面印着“半价派送,限时限量”的大字,刺眼得很。
半月后,第一个麻烦找上门来。丹霞派的王执事怒气冲冲地闯进灵堂,手里捧着个破损的玉盒,里面的灵草烂成了泥。
“蒯迪元!你看看!”他将玉盒摔在柜台上,“联盟送的灵草全烂了!他们的破剑连个温养阵都没有,还说‘修仙者不搞凡俗玩意儿’,现在好了,我派下个月的丹炉都要空着了!你赶紧给我送一批新的,算便宜点!”
蒯迪元看着烂泥般的灵草,心中没有快意,只有沉重。他取出一本新的订单簿:“灵草有,但价格不能少。按规矩,加急派送要加两成,这是因果——你之前解约断了链,现在要接上,就得付出代价。”
“你!”王执事气得吹胡子瞪眼,却终究没再说什么,悻悻地付了灵石,“算你狠!但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
可他没等到“最后一次”。三天后,丹霞派的丹炉炸了——用联盟送来的劣质灵草炼丹,灵力紊乱引发了爆炸,幸好弟子躲得快,没出人命,但丹房毁了半间。消息传开后,退订的客户开始悄悄回流,只是没人敢声张,都趁着夜色来送包裹。
“师父,张道长来了,说他用联盟送的符纸画符,炸了三张,灵力还岔了气。”林风压低声音,“他不好意思进来,就在后门等着呢。”
蒯迪元走到后门,张道长正背着手来回踱步,袍角沾着符纸的焦痕。见了他,老道士脸一红:“蒯堂主,之前是我糊涂……那便宜符纸看着光鲜,实则灵力虚浮,哪有你家的流通符稳妥。”
“道长明白就好。”蒯迪元递给他一张新符纸,“修行如画画,纸不好,墨再好也没用。我们的符纸贵在哪?贵在能让你的灵力顺顺当当流进笔画里,这才是真省力气。”
张道长接过符纸,注入灵力试了试,果然顺畅无比,比之前省力三成。他眼睛一亮:“难怪我最近总觉得灵力滞涩,原来是这缘故!你这哪是卖符纸,是在帮我修行啊!”
更让人意外的是幽影谷的消息。谷主派人送来一封信,说用联盟送的聚灵丹辅助修行,弟子们纷纷出现灵力虚浮的症状,而一直用物流堂派送丹药的弟子,不仅进阶稳定,道心也比以前坚定。
“谷主说,按因果定价的丹药,吃着踏实。”送信的修士转述道,“他让我问问,能不能长期订你们的药,价格照付,还想请赵安道友来讲讲‘派送修行法’,说对谷里的年轻人有好处。”
赵安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蒯迪元朝他点头:“你去吧,把你的心得好好讲讲——不是讲怎么派送,是讲怎么在派送里守住道心。”
入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联盟的价格战已经撑不下去了。低价抢来的订单越多,亏损越严重,弟子们怨气冲天,送坏的包裹堆积如山,赔偿款让几大门派的库房都空了。终于,在一个飘雪的清晨,聚仙殿挂出了“御剑速递暂停运营”的牌子,连带着“正统修仙联盟”也成了昆仑的笑柄。
物流堂的灵堂前,又排起了长队。王执事提着新采的灵草,一脸讪讪:“蒯堂主,之前的事……对不住了。我那几个弟子,用了联盟的灵草炸了丹炉,反倒琢磨透了‘因果不虚’的道理,最近进阶快得很,都说要谢谢那场教训。”
蒯迪元笑着接过灵草:“能明白就好。修行路上,谁还没走错过几步?关键是知道错在哪。”
他转头看向灵堂内,赵安正在给新弟子讲解乾坤箱的用法,语气沉稳,手势熟练,再也不是那个怯懦的杂役。林风在柜台后算账,笔尖划过账簿的声音清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按因果定价”的价目表上,金光闪闪,像一句无声的箴言。
傍晚的雪越下越大,蒯迪元站在灵堂前,望着漫天飞雪,心中一片澄明。价格战看似是生意上的较量,实则是道心的考验——有人为了眼前的便宜动摇,有人守住因果静待花开。那些留下的客户,不是傻,是懂;那些回流的修士,不是输,是醒。
“师父,守阵弟子托人带话,说他们的灵力比以前精纯多了,问能不能多送些凝神草。”赵安跑出来,鼻尖冻得通红,眼里却亮得很。
蒯迪元点头:“让库房多备些,算平价,他们守着空间锚点,辛苦。”
雪地里,穿云符带着包裹的流光划过,像一条温暖的银线,连接着昆仑的每个角落。蒯迪元知道,物流堂能赢,不是赢在价格,是赢在对因果的敬畏,对道心的坚守。这世上最稳的价格,从来不是最便宜的那个,是配得上付出、担得起因果的那个,就像修行,一步一个脚印,看似慢,实则最稳,走得最远。
夜色渐深,灵堂的灯火在雪中显得格外温暖。蒯迪元翻开新的账簿,在扉页写下:“价定因果,利归流通,心守本真,道自天成。”笔尖落下,窗外传来穿云符返程的轻响,像一声温柔的应答,在寂静的雪夜里,清晰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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