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琴海的月色下,五艘唐军艨艟斗舰如同真正的海狼,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星罗棋布的岛屿之间。“海狼”突击队都尉陈平,一个在岭南沿海与海盗周旋了半辈子的老水师,正借着月光仔细核对海图。他的目标,是医院骑士团在克里特岛西端的一个重要补给点——苏达湾。
“都尉,前方发现灯火,疑似敌港口!”了望手压低声音报告。
陈平举起单筒望远镜,此物乃将作监根据陛下提供的模糊概念试制,数量稀少,精度有限,但已是战略利器,仔细观察。只见海湾内停泊着数艘大小船只,岸上仓库林立,隐约可见巡逻兵士的火把光亮。
“好!传令下去,各舰检查火油罐、霹雳炮,弓弩上弦,准备突击!”陈平眼中闪过狠厉之色,“记住都督的命令:快、狠、准!烧光他们的仓库和船只,趁乱撤退,绝不恋战!”
子时刚过,正是人最为困顿之时。五艘唐舰借着微弱的侧风,如同离弦之箭,猛然冲入苏达湾!震天的战鼓骤然敲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放!”陈平一声令下,浸满火油的箭矢如同流星火雨,铺天盖地地射向岸上的仓库和停泊的船只。同时,小巧的霹雳炮被推到船头,点燃引信的药包被奋力抛出,落在木质栈桥和建筑上,发出沉闷的爆炸声,引燃更大的火势!
港湾瞬间陷入一片火海!医院骑士团的守军从睡梦中惊醒,仓促组织抵抗,但唐军根本不与之接舷近战,只是在外围不断游弋,用弓弩精准射杀试图救火或登船的敌人,并持续投掷火油罐。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哭喊声、爆炸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乐章。
不到半个时辰,眼见主要目标已被摧毁,陈平果断下令:“撤!”
五艘唐舰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港口和熊熊燃烧的废墟。
“海狼”突击队的成功袭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拜占庭和医院骑士团的脸上。消息传开,爱琴海沿岸的据点人人自危,贸易航线受到严重威胁。更重要的是,它成功地激怒了敌人。
拜占庭海军将领无法忍受如此挑衅,加上医院骑士团的不断施压,一支由二十余艘拜占庭主力战舰和十余艘骑士团快船组成的联合舰队,终于离开了他们在伯罗奔尼撒的基地,气势汹汹地扑向克里特岛海域,企图寻找唐军地中海舰队主力决战!
这正是刘仁轨想要的结果!他立即率领麾下三十余艘主力战舰前出迎敌。一场决定地中海制海权归属的正面大战,一触即发!两支庞大的舰队在克里特岛以东海域遥遥相遇,战鼓雷动,号角长鸣,无数船桨划破碧蓝的海面,战争的阴云笼罩了整个爱琴海。
就在地中海战云密布之际,莎赫尔娜兹女王结束了她在长安的使命,准备返回波斯。李琰给予了最高规格的送行仪式,赏赐极尽丰厚,并且完全批准了她关于设立波斯湾市舶司和扩编波斯新军的计划,同时承诺将陆续派遣更多的工匠、教官和文官前往波斯。
临行前夜,李琰再次在偏殿单独设宴为她饯行。席间,没有了朝臣在场,气氛更为轻松,也更为微妙。几杯御酒下肚,莎赫尔娜兹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眼波比平时更加柔和动人。
“陛下,”她举杯,目光盈盈地望着李琰,“长安之行,让妾身见识了何为天朝上国,何为……旷世明君。此番恩情,波斯永志不忘,妾身……亦永铭于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琰看着她,这位异国女王在褪去政治外衣后,流露出的些许柔弱与依恋,反而更添魅力。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放下,握住了她微凉的双手。“西亚之事,朕就托付给女王了。望女王善加保重,若有任何难处,随时可遣使来报,朕必为女王做主。”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话语中的信任与关切让莎赫尔娜兹心中一颤。她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道:“陛下……珍重。”那一刻,千言万语似乎都凝聚在这对视之中。有对利益的权衡,有对强者的依附,或许,也有一丝超越了政治算计的真实情愫。
她没有选择留下,他也没有强求。彼此都明白,她回到波斯,发挥的作用远比留在长安的后宫更大。这一丝未尽的暧昧,如同悬在空中的蛛丝,纤细却坚韧,将两人、将大唐与波斯,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就在莎赫尔娜兹女王离开长安的第五天,一个更加爆炸性的消息传来:失踪近一年的勘探船队主舰“乘风号”及其伴随舰,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广州港!
指挥使张谦不顾舟车劳顿,立刻带着最重要的物证——那几块沉甸甸的天然金粒和精心绘制的陌生海岸线海图,乘坐驿站的快马,星夜兼程赶往长安!
当张谦风尘仆仆地跪在紫宸殿,将那黄澄澄的金粒和标注着未知地域的海图呈上时,整个朝堂都沸腾了!黄金!大量的、易于开采的黄金!就在那片未知的南方大陆!
李琰拿着那冰凉而沉甸的金块,看着海图上那蜿蜒曲折的全新海岸线,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这不仅仅是财富,这更意味着一条全新的、可能绕过陆上所有纷争的海洋黄金之路!帝国的战略版图,需要因此而重新规划了。
与此同时,鸿胪寺收到了来自北方草原部落的间接传信。那些留在长安学习的维京青年埃里克等人的首领——拉格纳·洛德布罗克,似乎已经与可萨汗国达成了某种程度的贸易协议,并且,他的船队并未返回北欧,反而有继续向东探索的迹象!他们似乎在寻找通往“温暖之海”的其他水道。
这个消息并未引起太大震动,但却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预示着北方未知的波澜。李琰吩咐安北都护府密切注意任何来自北方的、关于“金发海寇”的消息。
狼烟在地中海点燃,女王带着复杂的心绪与坚实的承诺归国,黄金的发现震撼朝野,北方的维京人也在蠢蠢欲动。帝国在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都面临着新的机遇与挑战。李琰站在巨大的寰宇地图前,感觉手中的棋子越来越重,而这盘棋的棋盘,也似乎变得越来越广阔,越来越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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