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赛马场的老板还算是有些交情。”翼人将礼帽重新戴好,“既然两位实在不想追究,那么我就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继续追究下去。我实在看不下去此等恶行,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得有个最公正的处罚。”
“诶?”
汪达没反应过来。
季阿娜已经知晓这位翼人要去做什么了——他要去找德内布处理在他地盘上发生的这件事。
许安说这位翼人与五位嫌疑人都有一定的关系,当时季阿娜还对此没有什么具体概念,现在翼人因为一件小事就说去见那种日理万机的人。
看来他们的关系不只是点头之交。
季阿娜脑中瞬间想到一个极好的策略:
或许可以利用翼人的这层关系,接触五位嫌疑人。
汪达还懵着,手足无措。
季阿娜上前一步,将汪达赶至身后,提裙对翼人道谢:“谢谢你,这位翼人先生。只是我想因我们的个人原因就去麻烦赛马场的老板,这不太好吧,况且我们只是外地人,来到这座城市做生意,可能很快就会离开。现在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先前路过这里也只是想看看本地人都说的赛马场内部到底是什么模样。”
在汪达听来,这的确是拒绝的意思。
其实季阿娜是在以退为进。
看似要离开,其实是强调他们身份的特殊性。
接着翼人说的话也的确符合季阿娜语气。
翼人:“不必因此感到麻烦,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如果两位实在担心,可以和我一起来。”
翼人看着下注口后的一个大门,用手杖稍微点点那个方向:“这不会耽误两位太多时间,我想你们也应当知晓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汪达犹豫:“这……”
季阿娜立刻抚胸感谢:“既然这位翼人先生再三邀请我们,那么我们只好尊重你的请求了。再拒绝的话就显得我们是无礼之辈了。”
汪达看向季阿娜。
不是刚刚已经决定好要赶紧离开这里吗?
略微思索一秒,汪达决定跟着比他聪明的季阿娜,她要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深意。
翼人乐呵笑着。
他退至一旁,向前比个“请”的手势。
季阿娜带着汪达向前走去,翼人很快跟上来走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引路。
季阿娜早就把嘴中的糖果咬碎咽下,方便与人谈吐,汪达嘴里的糖果还没完全化开。
汪达让这颗糖果在嘴里滚来滚去,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路上,翼人问:“对了,这位精灵小姐,请不用再叫我‘翼人先生’了,虽然我的确是从天空岛屿下来的翼人没错。但我希望你能呼唤我的本名,‘怀恩·赫泽利特’。你叫我‘怀恩’就好。”
季阿娜故作疑惑:“真的可以吗,之前你入场时我见周围的人都叫你‘赫泽利特先生’。直呼你的名字是不是不太礼貌。”
“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两位品格高尚,我欣赏你们的谦恭,所以叫我‘怀恩’就好。也请不要带上‘先生’的后缀,那样我会很不习惯的。”
“好的。谢谢你,怀恩。”
季阿娜想了想,将他们俩现在的伪装身份名字说出去:“我叫‘卡尔洛芙娜’,是来自南方的精灵,这位是我的好友,‘康纳特·奥尔斯汀’,他是我的投资人。”
为不暴露身份,让人查到冒险者公会去,小队五人在前几天给自己想了新的身份和名字。
季阿娜是北上考察市场的商人,化名“卡尔洛芙娜”。
汪达是想要做投资赚大钱的贵族之子,化名“康纳特·奥尔斯汀”。
后面的身份和名字都是李时雨帮汪达想的,名字还是沿用的汪达父母的姓氏。看到这个名字时汪达觉得李时雨简直就是天才。
“卡尔洛芙娜女士,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怀恩侧头,看向另一侧默默走路的汪达。
“请问这位刚才帮助卡尔洛芙娜女士挡住酒杯的这位先生,你的名字叫‘康纳特·奥尔斯汀’吗?”
汪达点头。
“奥尔斯汀先生,认识你同样是我的荣幸。你的身手很好,反应灵敏,想必是接受过正规的骑士训练吧。”
汪达:“没有,都是空闲时间自己拿着剑随便玩的。”
实话实说。
汪达的确没接受过任何系统训练。
怀恩惊讶:“那这可不得了,奥尔斯汀先生,你的身手即使是撒伯里乌最棒的警卫骑士也比不过。”
“你说笑了。”
汪达冷漠回答,内心欣喜。
但他要符合自己身为“贵族”身份,没有做出平时的样子。
三人来到下注口后的一扇木制大门前,看守此门的两位工作人员见到怀恩,恭敬鞠躬。
“赫泽利特先生,请问这两位是?”左侧的人问。
怀恩连忙介绍:“哦。这两位是来到撒伯里乌想要行商的年轻商人,我同他们是朋友。方才他们在观众席观看比赛时遭遇了不好的事件,现在我要带着他们去后台找斯特林先生。请问,现在斯特林先生有空吗?”
左侧的人有些为难:“这……斯特林先生正和其他人进行商务洽谈,恐怕不方便。”
怀恩失落:“哦,这样……”
右侧的人却连忙说道:“不用急,赫泽利特先生。您给撒伯里乌做出了如此卓越的贡献,还是斯特林先生的好友,我可以去里面向斯特林先生通报一声情况,我想他会很乐意听到您的名字。请您和您的朋友稍等。”
说完,他就赶紧拉开一个小缝钻进去了。
之前拒绝的工作人员再次鞠躬:“很抱歉,赫泽利特先生。还请您稍等片刻。”
“好的。我不急。”
怀恩转身,略带歉意看向季阿娜和汪达:“很抱歉,可能还要请两位要等上一两分钟。两位没什么要紧事吧。”
汪达沉默。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在旁边的工作人员看来,汪达一米八六的大个子,穿得还一身黑,扳着脸,光是看着就很不好惹。他赶紧将视线从汪达身上挪开。
季阿娜善解人意道:“不急。”
很快。
先前那人匆匆跑出,他在内向里拉开大门,连忙对三人道:“赫泽利特先生,请进吧。斯特林先生他们在一号休息室,门口有位保镖站着的房间。”
“谢谢你。”
怀恩请两人先进门,然后才是自己,和刚才一样,走在旁边领路。
长廊并非直道,而是呈圆弧形向前弯曲,三人绕个半圆,途径众多房间,最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类兽人保镖。
保镖看到三人立刻转身,从靠着墙站变成面对三人的站姿,等待怀恩走到他面前后,他才将门拉开。
“哦!瞧瞧是谁来了!”
还没进去呢,汪达和季阿娜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一位中年人的浑浊嗓音。
声音的主人非常兴奋,对怀恩的到访感到惊喜。
“好久不见,德内布。上次见面还是前几周你组织的晚宴。”怀恩笑着,站在门口与屋内的人打招呼,“我今天特意带了两个朋友拜访你。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撒伯里乌大名鼎鼎的赫泽利特先生的朋友就是我德内布的朋友!让他们进来吧。”
就是那位被怀疑对象之一的声音。
德内布·斯特林。
季阿娜和汪达本想着近段时间都不可能与目标人物有任何近身机会,没想到竟然通过其他非常规手段接触到了他。
汪达向季阿娜看去。
眼神交流。
汪达:没想到进展这么快。
季阿娜:我也没想到。
汪达:之后怎么办。
季阿娜:看情况吧。不要慌张。
在怀恩转头前,两人结束了交流。
怀恩对两人说道:“奥尔斯汀先生,卡尔洛芙娜女士。请跟着我一起进屋吧。”
季阿娜:“好的。”
怀恩跨步迈进房间。
季阿娜和汪达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后,跟着怀恩的脚步朝里走。最后进屋的汪达在整个身子都处于房间里后,门外的保镖轻轻将门关上。
放眼整个房间,装修简洁且奢靡,汪达一眼就注视到了角落里的黄金雕像,是大厅的那个缩小版。
汪达瞬间意识到,大厅的是镀金的,而这个是纯金的。
有钱人都这样吗……
季阿娜注意到整个房间除德内布外,还有好几个人,是刚才一起出现在主要席的达官显贵。
现在这些人全都被新进来的三个人吸引了注意,季阿娜被迫成为焦点中心。社恐的季阿娜感觉心死了,但依旧要硬着头皮装下去。
德内布从自己的主座沙发上跳下来。
只有季阿娜三分之二高的他走到怀恩面前,请怀恩坐在一个空座上:“怀恩,我的朋友,好久不见,请坐。我没注意到你今天竟然来到了我的赛马场。怎么样,赢了吗。”
怀恩坐下后没有及时应答。
德内布又走到了汪达和季阿娜身前,季阿娜也不得不微微低头看他。
许是打量了两人一番,确认没有任何威胁,德内布笑起来,看上去就是一个淳朴的矮人而已:“这位先生和精灵女士,你们好,我是这家赛马场的老板。德内布·斯特林。很高兴你们来到这里。既然你们是怀恩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来,请随意挑一个空位坐吧。”
德内布引导两人坐在两个相连的沙发上。
汪达和季阿娜坐下。
德内布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坐在他身边的怀恩就开始回答先前的德内布留给他的问题:“很可惜,德内布。我买的是三号马,没想到它连前三都没有跑进去,我用来下注的五千克朗特全部打了水漂。”
五千?
怀恩竟只投了五千。
汪达不解,可是他都坐到了属于有钱人的那片观众席上呀。
想起先前门口两个工作人员对他的态度很好,称呼他为“赫泽利特先生”,正因为是怀恩才破例进来询问德内布的意见,而且怀恩是德内布的朋友。
汪达想通了:怀恩在这里是有优待吧。
“哦,那真是可惜,怀恩。”德内布惋惜摇头,缓缓转头,看向季阿娜他们,“这两位朋友呢,请问刚才的赛马比赛你们有下注游玩吗。”
说到这个……
汪达想到他们什么白白花出去的五十万。
季阿娜偏头,恭敬的对德内布打招呼:“你好,斯特林先生。初次见面,我与旁边的这位先生是来撒伯里乌想要进行投资的商人。先前路过时见到你这里十分热闹,带着好奇,我们进来后入乡随俗也花了五十万用来下注。”
“五十万?!”
对金钱灵敏的德内布那小小的眼睛亮起来。
周围其他人或多或少也对这个金额有些惊讶,应该他们都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首次游玩就花了如此之大的金额。
“是的。但很可惜,我们下注的是五号马,也是没进前三。”季阿娜苦笑,“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从未参与过类似的活动,觉得新鲜十足。五十万,就当是我们用这钱买了一次体验感吧。”
“哦,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女士。”德内布一只手捋捋他浓密的胡子,身体完全靠在沙发上微笑道,“希望这个赛马场不会带给你不好的回忆。”
“不会的。”
空档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季阿娜都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花太多钱了,但当时她明明看见前面几个人都是几十万、几百万投注的啊。
应该没问题吧?
“德内布,我来打扰你主要目的并不在此。是想跟你说另一件事。”
怀恩看向德内布,切入正题。
“我这两位朋友和我一起在观众席上观看赛马。比赛结束后,他们身后的那位观众却因为输钱情绪失控,一怒之下将手中没喝完的酒杯发泄地往前甩,差点就砸到卡尔洛芙娜女士的后背,要不是奥尔斯汀先生反应及时,用手挡住这一下,卡尔洛芙娜女士很有可能因此受伤。事后那位观众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一味地发泄情绪,我的这两位朋友心胸像大海那样宽阔,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德内布皱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季阿娜见怀恩第一次如此严肃:“德内布,虽然我的两位朋友不想追究此事,但我无法接受,所以来找你,想为他们讨个公道。”
这真的是好朋友才会接受的提议。
季阿娜等待着德内布的反应,确认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制定之后的计划。
德内布点头:“我明白了,怀恩。我绝不姑息此类事件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请问你知道当时那个观众的确切身份吗。”
“是住在东部城区的斐特里先生。东部城区只有他们一家是这个姓氏。”
“好的,我明白了。”
德内布招手,身后一直站着的类兽人保镖上前,俯身等待指示,德内布附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保镖点头会意,很快就从房间离开。
汪达嘴里的糖终于化完。
季阿娜和汪达惊讶。
倒不是因为德内布听了怀恩的话立刻就办事的效率而感到惊讶,而是另一件事:
怀恩竟然认识刚才的那个观众吗!?
季阿娜脊背发凉。
她因此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以怀恩刚才所展现的情况来说,他是不是认识撒伯里乌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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