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娇微微挑眉,“你眼里还有没有景王殿下,还有没有冯府?”
她的声音格外清晰,好似山泉入玉石,灵动清越。
魏衍之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她两眼,眼中是暗藏的火热。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江舟那张惹人厌的脸就冒了出来,恰到好处地挡在她身边,也挡住了魏衍之的目光。
江舟冲着他挑衅弯唇,无声的黑眸中写满了嘲弄。
魏衍之:……
他迟早要把这人的脑袋拧下来!
卞静然拼命摇头:“女君大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给我安这样的罪名?我是清白的!!方才我进了屋内,不过是想看看……”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意识到了什么,小脸惨白如纸。
她本来是想看看朱丰漳这边是否进展顺利,若侧妃娘娘还醒着,那这事儿就先按捺几日,往后再寻好机会;要是侧妃娘娘睡了,那就刚好行事,最好在情浓意动时,弄出些声响惊动了侧妃娘娘,那这就是绝好的人证。
卞静然算得很好。
匆忙回到船上,却见侧妃娘娘还没睡下,她不得已上前请安。
侧妃娘娘又拉着她说话,请她吃点心。
那点心……赫然是她最熟悉不过的雪云糕。
只是当时她的心不在侧妃娘娘这儿,只觉得那雪云糕尝起来比平日里好像更浓郁了些,倒也清甜软糯,本来在席间吃酒就腻歪得很,乍一就着清茶与糕饼,她竟不知不觉吃了两三块。
刚回了自己屋内,她就晕晕迷迷地失了意识……再醒来就是眼前这副光景。
她猛然抬眼,对上了秦安知的眸子。
仿若一盆凉水从头浇下,连血液都凝固了。
那双眼睛里的痛快恨意那样鲜明,哪里还能见着从前的欢喜依赖。
秦安知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
“想看什么?”盛娇慢条斯理地追问,“大奶奶不妨把话说明白些,景王殿下是男子,不便当众为难你一个妇道人家,可我却不一样——我拿宝心当我自家姊妹,更不要说她也是我嫂嫂,自家人被欺辱,我可不会看到了装作没看到。”
“敢问大奶奶,今日之行,你为何偷偷摸摸在船上藏一个人?又为何害得我家嫂嫂受惊受辱?你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可是……与这朱公子有关?”
“这人跟我无关的!”卞静然急了。
盛娇的三个问题凌厉至极,刀刀见血,问得她心乱如麻。
“他是偷偷跟着我上船的!他原先就与秦家妹妹交好,许是听说了今日之约,难挡思念之情,所以才偷偷来的。”卞静然强撑着嘴角,慌乱又恨意地冲着秦安知笑了笑,“安知妹妹,我知晓你与朱公子有情,但你也不能这样害我啊。”
秦安知差点没崩住,恨不得上去扇花这女人的脸。
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卞静然还想着拉她下水!
一旁的朱丰漳也反应过来——决不能让卞静然受到牵连,不然就没人救他了!
“是、是……实不相瞒,我与秦姑娘早就情投意合,这次来游湖,也是想寻个机会与秦姑娘见面,以解相思之苦。”
秦安知涨得满脸通红:“青天白日的,殿下还在这儿呢,这么多贵人瞧着,你们就这样胡编乱造,也不怕污了他们的眼睛耳朵!我秦安知是蠢笨天真,但自小父母言传身教,该有的礼数避讳一样不差,你说我与你有私情,敢问可有证据!?平白玷污好人家女儿的清白,你也是要上公堂挨板子的!”
说罢,她冲着盛娇跪下,“女君大人,您开办女学,又负责观复学堂,定然通晓书文,才倾八斗;小女虽不才,可也是清清白白的,拿冯大奶奶当自家姊妹,却不想今日遭此横祸!还请女君大人替小女做主!”
“天可怜见的。”盛娇上前扶起她,“你快别哭了,有句话你说对了,总不能嘴一张就污蔑旁人——”
她回眸看向朱丰漳,“朱公子,你方才说与秦姑娘情投意合,可有证据?”
“自然有!”
朱丰漳忙在衣衫里胡乱摸找着,终于从湿哒哒的衣服里摸出了一方手帕,“你看!这是不是你贴身的帕子?!是你亲手送给我的,这是咱们的定情之物!”
霜琴上前接过,将帕子展开递到了魏衍之跟前。
那藕粉色的帕子透着水色,上头绣着鸳鸯戏水,小小的角落里还坠着一个静字。
“这是……秦姑娘的帕子么?”宝心狐疑,“上头分明写着大奶奶的名讳呀,你闺名不是叫静然?你瞧瞧这是不是个静字?”
这话仿佛五雷轰顶,炸得卞静然再也稳不住,膝行上前两步,看清了那张帕子,更看清了那帕子上的字!
“不、不可能!!我是清白的!”这一刻,她终于绷不住了,愤怒又憋屈,泪如雨下,“我根本与他没任何往来!”
“那为何他会在你的船上?还偷摸进了侧妃娘娘的床榻前……啊!”盛娇恍然大悟,“莫不是,他将侧妃娘娘当成了大奶奶你?难怪席间你表现得那么奇怪,我本想着几人一道回船上,你却偏偏要独行,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我没有!”
卞静然恨不得撕了眼前这女人。
她凭什么用最风轻云淡的话,却能轻易剥了自己一层皮!
“哼,横竖不是我的帕子!”秦安知见卞静然这般痛苦愤怒,只觉得出了口恶气,“红豆是她的贴身侍女,把她弄醒了辨认一下不就都分明了?”
盛娇轻轻颔首。
江舟给晖聿使了个眼色。
晖聿上前堵住了卞静然的嘴巴,并把人拖到了一众侍卫后头,叫红豆看不见也听不着。
做完这些,盛娇摸出一只玲珑剔透的鼻烟壶。
里头的烟丝混合着浓烈的药草芬芳,在红豆的鼻息前晃了晃,很快红豆悠悠转醒。
“你是冯大奶奶的贴身丫鬟。”魏衍之冷冷质问,“你瞧瞧这帕子,可是你们奶奶的?”
红豆刚醒,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看看四周,不见自家主子,她又不敢反抗景王殿下。
细细瞧了那方帕子,她怯怯道:“是、是我们奶奶的,这是我们奶奶成亲之前绣的嫁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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