诃子:山野药香解乡忧
滇南的秋老虎缠缠绵绵赖到九月,青石镇外的梯田还泛着青黄,镇口那棵老榕树却已落了半地碎金。百草堂的木门“吱呀”被推开时,王宁正蹲在柜台后,指尖捏着片晒干的枇杷叶,对着窗棂透进来的光仔细端详。他穿件浆洗得发白的月白长衫,领口别着个靛蓝布囊,里头装着晒干的薄荷与陈皮,走动时便飘出缕清苦药香。
“王药师!王药师!”门外冲进来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裤脚沾着泥点,怀里抱着个脸色蜡黄的孩童。孩子双眼紧闭,嘴唇泛白,裤腿上还沾着未干的稀便。汉子声音发颤,将孩子往柜台旁的长凳上放时,手都在抖:“您快看看,娃子从昨儿起就拉,水似的,喂了米汤也吐,这会子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王宁立刻起身,手指搭上孩子腕脉,另一只手翻开孩子眼皮。他指腹带着常年碾药留下的薄茧,掌心还沾着淡淡的药粉味。“脉象虚浮,唇干眼凹,是久泻伤了津液。”他语速沉稳,转头冲里屋喊:“张娜,取两钱炒白术、一钱干姜,再拿块饴糖来。”
里屋很快走出个穿青布裙的妇人,发髻上别着支银簪,围裙上沾着些深褐色的药汁痕迹——那是今早熬制当归时溅上的。张娜手脚麻利地从药柜里抓药,药柜上的抽屉贴着泛黄的纸签,“白术”“干姜”“茯苓”的字迹是王宁亲笔写的,遒劲有力。她一边包药一边叹气:“这几日来瞧腹泻的人越来越多,今早李阿婆来抓药,说她家老头子不仅拉,还咳得夜里睡不着,嗓子哑得像破锣。”
王宁接过药包,正要嘱咐汉子煎药方法,门外又涌进来几个村民,有扶着老人的,有抱着孩子的,七嘴八舌的哭诉声瞬间填满了小小的药铺。他挨个诊脉,发现症状大同小异:多是久泻体虚,部分老人还伴着久咳咽痛。等他把最后一位患者的药方开好,张娜捧着空了的药罐走过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干姜和白术都没了,就连之前备用的石榴皮也剩得不多。”
王宁心里一沉,走到药铺后院。后院的晒药架上,晒着些金银花、菊花,却没有能止泻的药材。他望着镇外连绵的青山,忽然想起三年前进山采药时,曾在海拔千余米的山谷里见过几棵诃子树——椭圆形的叶子,结着黄绿色的核果,当时林婉儿还摘了颗成熟的果实给他,说这果子在《本草》里叫“诃黎勒”,能涩肠止泻、敛肺利咽。
“王哥,要不咱们进山采诃子?”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林婉儿背着个粗布采药包,包上挂着把铜柄小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常年进山采药留下的印记。她刚从镇外的山上回来,听说药铺药材告急,立刻赶了过来:“我记得后山的沟谷里有诃子树,这个时节该成熟了。”
王宁点点头,转身喊正在收拾药柜的妹妹王雪:“雪儿,把采药的背篓和防蛇虫的药囊带上,跟我们进山。”王雪才十六岁,梳着双丫髻,衣襟上别着朵晒干的野菊,闻言立刻应声,从墙角拖出个鼓鼓囊囊的背篓——里面装着水壶、干粮,还有块用来包裹药材的粗麻布。
三人正要出门,却见药铺对面的济世堂门口,刘二正叉着腰跟几个村民说些什么。刘二穿件油亮的黑短褂,脸上带着道刀疤,说话时唾沫横飞。王宁隐约听见“诃子有毒”“王宁想害人”的字眼,眉头皱得更紧。张娜站在他身边,小声说:“方才钱老板派人来问,说他手里有批诃子,本想送来,可听了刘二的话,又犹豫了。”
王宁沉默片刻,抬手拍了拍林婉儿的肩膀:“咱们走,早去早回。至于谣言,等咱们把诃子采回来,用药效说话。”林婉儿用力点头,将采药包往背上紧了紧,王雪也跟着挎起背篓,三人迎着午后的阳光,朝镇后的青山走去。他们没看见,济世堂的门帘后,孙玉国正阴沉着脸,盯着他们的背影,对身边的刘二低声吩咐了几句。刘二咧嘴一笑,转身消失在镇巷的拐角处。
后山的山路比想象中难走。秋雨后的泥土裹着落叶,踩上去滑得很,王宁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根磨得光滑的桃木杖,时不时回头扶一把身后的王雪。王雪的双丫髻沾了些草屑,粗布背篓撞着路边的灌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咬着唇紧跟在后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哥,咱们还要走多久啊?”王雪喘着气问,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不小心蹭到脸颊,留下道淡淡的泥印。她还是头回跟着进山采这么重要的药材,既紧张又有些兴奋,眼睛时不时瞟向路边的草木,想学着辨认草药,可此刻满脑子都是“诃子”,连平时认识的蒲公英都差点认错。
王宁放缓脚步,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谷:“快了,翻过前面那道坡,就是三年前我见过诃子树的沟谷。”他顿了顿,又叮嘱道:“等会儿到了地方,别乱碰,诃子树的树皮有股特殊的气味,成熟的果实是黄绿色,椭圆形状,跟小橄榄似的,你们仔细认着。”
林婉儿走在最后,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竹篮,时不时弯腰捡起地上的枯枝——这些干燥的枯枝能用来临时煮药。她听见王雪的话,笑着回头:“雪儿别急,采药最忌心浮气躁。你看这山路旁的蕨类,叶片上还带着晨露的痕迹,说明这一带湿气重,正好符合诃子喜湿润的习性,咱们找对方向了。”
说话间,三人终于翻过了山坡。可眼前的景象却让王宁心头一沉——原本该长着诃子树的沟谷边缘,几棵树干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树皮被刮得斑驳,断口处还带着新鲜的木屑,显然是刚被人破坏没多久。树下的落叶被踩得乱七八糟,连一颗成熟的诃子都没剩下。
“是刘二!”林婉儿气得攥紧了拳头,竹篮里的枯枝都被她捏得发响,“肯定是孙玉国让他来搞破坏的,怕咱们采到诃子!”她常年进山,对这片山林的草木熟得很,这几棵诃子树她之前也见过,如今变成这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王雪看着倒在地上的树,眼圈一下子红了:“那怎么办啊?没有诃子,镇上的人还在等着吃药呢。”她伸手摸了摸断树的枝干,指尖触到冰凉的树皮,心里又急又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王宁蹲下身,仔细查看树干的断口,又拨开周围的草丛看了看,起身时脸上倒没多少怒意,反而多了些笃定:“别慌,这几棵只是边缘的小树,真正的老诃子树应该在沟谷深处。刘二急着破坏,肯定没往里面走——那里面的路更难走,还有几处陡坡,他没那么大耐心。”
他说着,从背篓里取出块干粮递给王雪:“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咱们往沟谷里面走。”林婉儿也跟着点头,从采药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淡黄色的药膏递给王雪:“把这个抹在手上,等会儿抓藤蔓的时候能防滑,还能防蚊虫咬。”
休息片刻后,三人继续往沟谷深处走。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王雪突然“哎呀”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的斜坡倒去。王宁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可自己也被带得晃了一下,桃木杖“哐当”掉在地上,滚到了坡下。
“雪儿,你怎么样?”王宁稳住身形,扶着王雪站好,紧张地查看她的腿。只见王雪的裤腿被荆棘划开道口子,鲜血正从伤口里渗出来,染红了浅色的布料。王雪咬着唇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林婉儿立刻蹲下身,从采药包里拿出干净的布条和草药,先将伤口周围的泥土擦干净,再把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动作麻利又轻柔:“这是止血的铁苋菜,咱们进山常带的,敷上很快就不疼了。”她一边包扎一边说:“以后走这种陡坡,记得抓着旁边的藤蔓,脚要踩实了,别着急。”
王雪点点头,看着林婉儿认真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就在这时,王宁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你们看!那是不是诃子树!”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棵树高达十余米,树皮呈灰黑色,椭圆形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晃动,树枝上挂满了黄绿色的果实,正是他们要找的诃子!三人顿时忘了疲惫和伤痛,快步走了过去。王宁伸手摘下一颗诃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笑容:“没错,就是这个味!涩中带点微甜,正好用来入药。”
林婉儿立刻拿出竹篮,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诃子,王雪也忍着腿上的疼,帮忙把摘下的诃子放进背篓里。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伴随着诃子淡淡的香气,三人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要采到这些诃子,镇上的疫病就能有救了。
背着满篓诃子回到青石镇时,日头已西斜,橘红色的晚霞把镇口的老榕树染得发亮。刚走到百草堂门口,王宁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铺子前,交头接耳,神色犹豫。钱多多站在人群外围,手里攥着个布包,眉头皱得紧紧的,看见王宁三人回来,脚步动了动,却没立刻上前。
“王药师,你们真把诃子采回来了?”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妇人率先开口,她是镇上的李阿婆,家里老头子正咳得厉害,“可刘二说……说这果子有毒,吃了会出事。”她的话刚落,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的疑问声又涌了上来。
王宁没急着解释,而是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几颗饱满的诃子。夕阳下,黄绿色的果实泛着温润的光泽,椭圆的形状像极了缩小的橄榄。他举起诃子,让村民们看得清楚:“大家看,这就是诃子,《本草》里记载的‘诃黎勒’。它的果实能入药,可不是什么毒物。”
王雪站在一旁,偷偷拽了拽林婉儿的衣角,小声说:“他们要是不信怎么办?”林婉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急,目光落在王宁身上,眼里满是信任——她知道,王宁总有办法让村民们信服。
这时,济世堂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刘二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嘴里叼着根草,阴阳怪气地说:“王宁,你别在这糊弄人!谁知道你这果子是不是跟诃子长得像的毒果?要是真吃坏了人,你负得起责吗?”他身后跟着两个济世堂的伙计,也跟着起哄,村民们的神色又变得犹豫起来。
王宁看了刘二一眼,没跟他争辩,转身走进药铺,很快端出个陶制药罐,又从药柜里取出干姜和白术。“大家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煮药,我先喝。”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股坚定。张娜立刻上前帮忙,在药铺门口支起小灶,点燃柴火,陶罐里的清水很快就冒起了热气。
村民们都安静下来,围着小灶看着。王宁将诃子掰开,露出里面褐色的果肉,又把干姜、白术切成薄片,一起放进药罐里。“诃子性平,归肺、大肠经,搭配干姜温脾止泻,白术健脾益气,正好治咱们镇上的腹泻之症。”他一边操作,一边给村民们讲解,“之前李阿婆说她家老头子久咳咽痛,这诃子还有敛肺利咽的功效,等会儿也能煮些给老人家试试。”
李阿婆听得认真,忍不住问:“王药师,这诃子真能治咳嗽?我家老头子咳了好几天,嗓子都哑了。”王宁点点头:“您放心,等药煮好,先给老人家送一碗过去。”
不一会儿,药罐里就飘出了浓郁的药香,混着诃子特有的涩香,弥漫在空气中。刘二站在人群外,脸色有些难看,却还嘴硬:“煮得再香也没用,说不定是掩人耳目呢!”
药煮好后,王宁倒出一碗,冒着热气就准备喝。张娜赶紧拦住他:“小心烫!”王宁笑了笑,稍微吹了吹,便一饮而尽。村民们都屏住呼吸,盯着他的反应。过了片刻,王宁放下碗,神色如常:“大家看,我没事。这药温和,不会伤身子。”
这时,钱多多终于走上前,打开手里的布包,里面是满满的诃子:“王药师,是我糊涂,听了谣言就犹豫了。这些是我之前收的诃子,都给你送来,咱们一起给镇上的人治病。”他刚才在一旁看着,又听了王宁的讲解,心里的疑虑早就消了。
村民们见王宁喝了药没事,钱老板又送来诃子,终于放下心来。李阿婆第一个上前:“王药师,给我也来一碗药吧,我带回家给老头子喝。”其他村民也纷纷围上来,原本犹豫的神色变成了急切。
刘二见势不妙,悄悄往后退,想溜回济世堂。林婉儿眼尖,立刻喊住他:“刘二,你刚才说诃子有毒,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刘二涨红了脸,狠狠瞪了林婉儿一眼,拔腿就跑,引得村民们一阵哄笑。
王雪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又激动又自豪。她走到王宁身边,小声说:“哥,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懂这么多药材,帮大家治病。”王宁摸了摸她的头:“慢慢来,以后哥教你认更多的药,咱们一起守护青石镇。”
夜幕渐渐降临,百草堂的灯亮了起来,药香在镇巷里飘得很远。王宁和张娜忙着给村民们分药,林婉儿和王雪帮忙收拾药罐,钱多多也留下来搭把手。没人注意到,济世堂的窗户后,孙玉国正阴沉着脸,盯着百草堂的方向,眼里满是不甘。
天刚蒙蒙亮,百草堂的门就被叩得咚咚响。王宁刚把新晒的诃子归置好,听见声响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神色慌张的村民,扶着个面色潮红的汉子,汉子捂着胸口咳嗽,每咳一声都牵动着肩膀,嘴唇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王药师,您快看看他!”其中一个村民急声道,“他昨儿听说诃子能治咳嗽,就找了些生诃子嚼着吃,今早就成这样了,又烧又咳,痰里还带着点黄!”
王宁心里一紧,赶紧让他们把汉子扶到长凳上,伸手搭脉,又掀开汉子的眼皮看了看。“他这是外感咳嗽初起,还带着湿热,哪能吃诃子?”王宁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诃子性涩,能敛肺止泻,可外感初起、痰热未清的时候用,会把病邪敛在身子里,加重病情!”
这话刚说完,药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孙玉国带着刘二,还有几个看热闹的村民走了过来,孙玉国穿件体面的绸缎褂子,手里摇着把折扇,故作惊讶地喊:“哎呀,王宁,这不是吃了你家诃子才成这样的吗?我就说这东西有毒,你偏要给大家用,现在出了事,你可得给个说法!”
刘二在一旁跟着起哄:“就是!昨天还说诃子多好多好,今天就把人吃病了,我看你这百草堂就是想害人!”他故意提高声音,引着周围的村民议论,几个不明真相的村民果然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王雪正在里屋整理药包,听见外面的动静跑出来,看见这阵仗,气得脸都红了:“你胡说!我哥昨天明明说了,诃子是治久咳体虚的,不是治外感咳嗽的!是他自己乱用药!”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事后才编的说法?”孙玉国冷笑一声,转头对村民们说,“大家可都看见了,这人就是吃了诃子才变成这样的,以后可别再信百草堂的药了!”
王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走到汉子身边,轻声问:“你昨天吃诃子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开始咳嗽、发热了?有没有觉得痰又黄又稠?”汉子点点头,声音沙哑:“是……前天晚上淋了雨,昨天早上就开始咳,还发着低烧,听说诃子能治咳嗽,就找了些吃了,没想到越吃越严重。”
王宁转向村民们,声音清晰有力:“大家都听见了,他是先淋雨后发病,属于外感咳嗽初起,这正是诃子的用药禁忌!《本草》里早有记载,外感初起、湿热痢疾初起者忌用诃子,就是怕敛住病邪。昨天我只说诃子能治久咳咽痛,没说能治所有咳嗽,是他没说清自己的病情,乱用药才导致这样!”
说着,王宁从药柜里取出金银花、连翘和桔梗,快速包好递给汉子:“你这是风热外感,先吃这副药清热化痰,等烧退了、痰清了,要是还咳嗽,再用诃子配伍调理。”他又转身对孙玉国说:“孙老板,治病用药讲究辨证施治,不是所有病症都能用同一种药,你要是不懂,就别在这里误导大家!”
孙玉国没想到汉子会如实说出病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争辩,却见钱多多从人群里走出来。钱多多手里拿着本泛黄的《本草纲目》,翻到记载诃子的那一页,递给周围的村民看:“大家看,这里写得清清楚楚,‘诃子,治久泻久痢,肺虚久咳……外感初起者忌用’,王药师说的没错,是有人乱用药,跟诃子本身没关系!”
村民们围过来看了《本草纲目》,又听了王宁的解释,顿时明白过来,纷纷指责孙玉国和刘二故意挑事。刘二见势不妙,想偷偷溜走,却被林婉儿拦住。林婉儿背着采药包,手里还拿着昨天采诃子时剩下的枯枝,眼神坚定:“刘二,你昨天破坏诃子树,今天又跟着孙玉国造谣,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孙玉国见村民们都站在百草堂这边,知道再闹下去讨不到好,狠狠瞪了刘二一眼,悻悻地说:“算我多管闲事!”说完,就带着刘二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王宁松了口气,转身继续给村民们配药。张娜端来一碗温水递给他:“别气着自己,孙玉国就是故意找茬。”王宁接过水,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怕村民们被误导,耽误了治病。以后咱们得更仔细些,给村民配药前,一定要问清病情,免得再出这样的事。”
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户,洒在满柜的药材上,也洒在王宁沉稳的脸上。王雪看着哥哥忙碌的身影,默默记下刚才学到的诃子用药禁忌,心里对“医者仁心”这四个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月色爬上青石镇的屋檐时,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王宁坐在柜台后,借着灯光整理药方,张娜在一旁将晒干的诃子分装成小袋,林婉儿和王雪则在院子里清洗白天用过的药罐,水声混着药香,在夜里格外安稳。
“哥,今天钱老板送来的诃子,够咱们用一阵子了吧?”王雪一边擦药罐一边问,双丫髻上还别着白天采来的野菊,经了一天风吹,花瓣微微卷边,却依旧透着生气。
王宁抬头看了看药柜上堆满的诃子,点头道:“够了,等过两天,咱们再教村民认认诃子树,往后他们要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也能自己采些应急。”他话音刚落,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着瓦片走动的声音。
林婉儿立刻竖起耳朵,放下手里的药罐,抄起墙角的桃木杖——这是白天进山时王宁用的,她特意留在院里防身。“有人!”她压低声音说,眼神警惕地盯着院墙方向。王宁也站起身,示意张娜和王雪躲到里屋,自己则拿起柜台后的铜盆,悄悄走到门口。
没过多久,一道黑影从院墙上翻了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正是刘二。他手里拿着个布袋,径直走向堆放诃子的角落,动作慌张却熟练,显然是早有预谋。他刚抓起一把诃子塞进布袋,王宁突然将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大声喝道:“刘二,你又来偷药!”
刘二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却被赶来的林婉儿拦住去路。“这次看你往哪跑!”林婉儿举起桃木杖,眼神凌厉,之前被刘二破坏诃子树的气,此刻全涌了上来。刘二急得满头大汗,想硬闯过去,可林婉儿常年进山采药,身手灵活,几下就把他逼得退到墙角。
就在这时,又有两道黑影翻进院墙,是孙玉国派来的帮手。他们手里拿着木棍,一进来就朝着王宁和林婉儿打去。王宁虽不善打斗,却常年碾药练出了臂力,一把抓住打来的木棍,与对方周旋起来。林婉儿则护在药堆旁,不让他们靠近诃子。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邻居,郑钦文第一个冲了进来。他是镇上的猎户,常年在山里奔波,身手矫健,手里还拿着把猎刀。“王药师,我来帮你!”他大喝一声,挥刀逼退其中一个帮手,很快就和王宁、林婉儿一起,将三个偷药贼围了起来。
刘二几人被打得节节败退,正想求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钱多多带着几个药商赶了过来。原来钱多多担心孙玉国再搞鬼,特意带着人在镇里巡逻,正好听见百草堂的动静。“孙玉国呢?是不是他让你们来的?”钱多多厉声问道,他手里还拿着本账本,正是之前和孙玉国交易药材的记录——当初孙玉国曾想低价买他的劣质药材,被他拒绝了,如今正好能作证。
刘二见人越来越多,知道瞒不住了,哆哆嗦嗦地说:“是……是孙老板让我们来的,他说……他说把诃子偷光,镇上的人就只能去他的济世堂抓药了。”他的话刚说完,村民们也陆续赶了过来,听说孙玉国不仅造谣,还派人偷药,都气得咬牙切齿。
“走!咱们去找孙玉国算账!”郑钦文第一个提议,村民们纷纷附和,跟着王宁和钱多多,浩浩荡荡地往济世堂走去。孙玉国正坐在堂屋里等着消息,见一群人冲进来,顿时慌了神,想从后门溜走,却被守在那里的村民抓了个正着。
钱多多拿出账本,当着村民的面念了起来,里面记满了孙玉国以次充好、抬高药价的事。“你不仅卖劣质药材,还破坏诃子树、造谣生事,根本不配开济世堂!”钱多多越说越气,将账本摔在孙玉国面前。
孙玉国面如死灰,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村民们七嘴八舌地指责他,最后一致决定,让他关掉济世堂,永远离开青石镇。孙玉国没办法,只能收拾东西,灰溜溜地走了,刘二和其他帮手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几天后,青石镇的疫情彻底平息了。王宁带着村民们进山,教他们辨认诃子树——高大的树干、革质的椭圆形叶片、黄绿色的核果,村民们学得认真,还特意在树下做了标记。王雪跟在后面,拿着小本子记录诃子的生长环境,时不时向王宁提问,脸上满是认真。
夕阳下,诃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婉儿背着采药包,和郑钦文一起检查树木的生长情况;钱多多则和村民们商量,以后要一起保护山里的药材,让青石镇的药香永远飘下去。王宁站在树下,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了笑容。张娜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装着诃子的布囊:“以后啊,这诃子不仅能治病,还能记着咱们青石镇人的心呢。”
王宁接过布囊,放在鼻尖闻了闻,那股淡淡的涩香,混着山野的气息,沁人心脾。他知道,这棵棵诃子树,不仅守护了青石镇的平安,更守住了医者的初心,往后的日子里,这山野药香,会一直伴着镇里的人,岁岁年年,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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