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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鬼故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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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桥骨女尸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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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泛着青黑色的浊浪,风卷着水汽拍在锁魂桥的石栏上,竟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李承道斜倚在桥边的老槐树下,指尖转着半块桃木剑——剑刃断口处泛着暗红,像是浸过陈年血渍。他眯着眼看向桥下围聚的镇民,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裹着湿气飘上来,混着江水里若有若无的腐味,压得人胸口发闷。

“师父,你看那尸身……”林婉儿的声音比江风还凉,她攥着符笔的右手指节泛白,指尖那道薄茧在阳光下格外显眼。顺着她指的方向,两个赤膊的汉子正用麻绳套住江里的尸体往岸边拖,尸体穿着月白色的旗袍,布料被江水泡得发胀,下摆还缠着几缕水草。待尸体靠近岸边,围观的镇民突然爆发出一阵吸气声——死者双目圆睁,眼球上蒙着层浑浊的白膜,像是临死前看见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十指却死死扣着块巴掌大的木牌,牌面上“七”字的刻痕里,还凝着未干的暗红。

赵阳猛地往前冲了两步,又被李承道伸手拽住。他年轻的脸上满是急色,额角青筋跳得厉害:“是苏媚!绸缎庄苏老板的女儿!”他声音发颤,目光落在苏媚脖颈处那圈青黑色勒痕上——那痕迹不像绳索勒出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箍”出来的,边缘还泛着诡异的灰紫色,“师父,这勒痕……不对劲!”

李承道终于直起身,桃木剑在掌心敲了敲。他穿的藏青色道袍下摆沾着泥点,看着散漫,可眼神扫过尸体时却瞬间凝住:“婉儿,看她手腕。”

林婉儿立刻蹲下身,避开尸体冰凉的手指,用符笔杆轻轻拨开死者的袖口——两道浅褐色的印子绕着手腕,纹路细密,像是被极细的绳子勒过。她瞳孔微缩,抬头看向李承道:“是缠魂绳的痕迹,道家用来束魂的法器,怎么会出现在死者身上?”

“不止这个。”赵阳突然开口,他忍着尸臭,小心翼翼地掰开苏媚的指甲,指甲缝里夹着半片青色的布料,边缘还绣着极小的“镇”字,“这是镇公所衙役制服的料子!苏媚死前,一定和衙役接触过!”

“住嘴!”人群里突然挤出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是镇公所的文书刘三。他脸色发白,却硬着嗓子呵斥,“赵小道长别乱说话!衙役怎么会跟苏小姐的死有关?定是你们这些外来的道士,把邪祟带到镇!”

这话像泼了桶油,镇民们顿时炸了锅。有人指着李承道三人骂“扫把星”,有人则往后缩,眼神里满是恐惧——每年七夕都有女子坠桥,今年轮到了苏媚,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家的人。

李承道没理会众人的指责,只是蹲在尸体旁,右手食指在苏媚眉心轻轻一点。他指尖泛起微弱的金光,可刚触到皮肤,那金光就“滋啦”一声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吞了进去。他脸色微变,起身时不小心碰掉了苏媚手里的木牌,木牌落地的瞬间,江风突然变急,锁魂桥的石栏上竟传来一阵细碎的“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缝里爬。

“天黑前,把尸体抬去义庄。”李承道捡起木牌,揣进怀里,“谁也别碰她身上的东西,尤其是那块木牌。”他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镇民们竟下意识地停了嘴。

当晚,月凉如水,锁魂桥旁却没了半分月色——不知何时起,桥上空飘着层青灰色的雾,连星光都透不进来。李承道在桥中央布了个引灵阵,七根白蜡烛围成圈,阵眼处放着苏媚的头发。林婉儿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几张镇魂符,眼角却悄悄瞟向李承道手里的桃木剑——白天她趁乱刮了点剑上的木屑,本想拿去义庄旁的木匠铺查验年份,却被赵阳撞见,争执间木屑掉进了怒江,现在想来,赵阳当时的反应,似乎太过激动了些。

“师父,阵布好了。”赵阳提着捆尸索,站在阵外警戒。他眼神时不时往镇公所的方向瞟,像是在等什么人,可脸上却装作镇定。

李承道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张黄符,点燃后丢进阵眼。符纸燃烧的烟不是灰色,而是诡异的青黑色,顺着阵眼往地下钻。他闭上眼睛,嘴里念着尸语术的咒语,声音低沉,像是在与无形的东西对话。

突然,阵眼处的蜡烛“噗”地一声全灭了,青灰色的雾瞬间涌了过来,裹着刺骨的寒意。李承道猛地睁开眼,只见阵圈里的地面上,竟缓缓浮现出七个模糊的人影——他们穿着民国时的工装,身形佝偻,脸埋在雾里看不见,可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个湿漉漉的脚印,脚印里还泛着暗红。

“是当年死的工匠……”林婉儿攥紧了镇魂符,指尖的薄茧硌得掌心生疼。她刚想上前帮忙,却瞥见赵阳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手往怀里摸去,像是在掏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那七道人影突然朝李承道扑来,雾里传来阵阵凄厉的嘶吼,像是在控诉什么。李承道举起桃木剑,剑刃断口处泛着红光,可刚挡住第一道人影,他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血迹——那人影的手腕上,竟有个月牙形的疤痕,与桃木剑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师父!”赵阳突然冲了过来,手里的捆尸索往人影身上甩去。可他动作太急,竟不小心缠住了李承道的胳膊,那道人影趁机往李承道胸口抓去,青灰色的指甲几乎要触到他的皮肤。

林婉儿立刻将镇魂符掷了过去,符纸贴在人影身上,发出“滋啦”的声响,人影瞬间消散在雾里。剩下的六道人影见势不妙,也跟着退进了雾中,桥上空的雾气渐渐散了,只留下阵眼处那圈青黑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李承道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他看了眼赵阳,又看了眼林婉儿,没说话,只是捡起地上的桃木剑,转身往义庄走。林婉儿跟在他身后,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赵阳的反常,师父的隐瞒,还有工匠人影手腕上的疤痕,这一切,似乎都藏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就藏在锁魂桥的石缝里,藏在苏媚死死攥着的那块“七”字木牌里。

义庄的木门在风里“吱呀”作响,油灯光晕晃得棺木上的木纹忽明忽暗。李承道坐在苏媚的棺旁,指尖反复摩挲着桃木剑的断口,那里的暗红在灯光下竟像是活了般,隐隐透着血光。林婉儿蹲在棺前,正用符笔在黄纸上勾勒镇魂符的纹路,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义庄里格外清晰。

“师父,苏媚手腕的缠魂绳痕迹,不像是被束缚,倒像是……主动缠上去的。”林婉儿突然开口,符笔停在纸上,留下个突兀的墨点,“而且那木牌上的‘七’字,刻痕很深,边缘却很光滑,不像是临时刻的,倒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李承道抬眼看向她,眼神里藏着些说不清的复杂:“婉儿,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他话音刚落,义庄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阳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还沾着泥点,手里的捆尸索都歪了。

“师父!不好了!镇东的王寡妇……也死了!死状和苏媚一模一样,尸体旁也有块刻着‘七’字的木牌!”赵阳喘着粗气,声音发颤,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镇民们都闹开了,说……说都是我们引来的邪祟,要把我们赶出桥骨镇!”

李承道猛地站起身,桃木剑在掌心敲了敲:“带我去看看。”

王寡妇的尸体躺在她家后院的井边,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双目圆睁,脖颈处同样有青黑色的勒痕,手里攥着块与苏媚同款的木牌。林婉儿蹲下身,刚想查看尸体手腕,就被个老妇人推开——是王寡妇的邻居张婆婆,她手里拿着根拐杖,指着李承道三人骂:“就是你们!你们一来就死人!去年七夕死的是李屠户的女儿,今年又是苏小姐和王寡妇,再这样下去,我们桥骨镇的女人都要被你们害死了!”

人群里立刻响起附和声,有人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子,往赵阳身上扔。赵阳急得想辩解,却被李承道拉住。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阵马蹄声,周镇长骑着马赶来,他穿着件藏青色的绸缎马褂,脸上堆着和蔼的笑,手里还拿着个布包。

“各位乡亲,冷静点!”周镇长翻身下马,走到人群中央,“李道长他们是来帮我们的,怎么会引来邪祟呢?”他转头看向李承道,语气格外温和,“李道长,我知道你们的法器在义庄不安全,镇公所库房宽敞,不如先把法器搬去库房,也好让镇民们放心。”

林婉儿心里一动——周镇长来得太巧了,像是早就知道王寡妇的死讯。可没等她开口,赵阳就抢先说道:“多谢镇长!我们这就搬!”他说完,还偷偷给周镇长使了个眼色,周镇长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当晚,赵阳借着搬法器的名义,单独去了趟镇公所。林婉儿放心不下,悄悄跟在后面,躲在库房外的柱子后。她听见赵阳的声音从库房里传出来,带着些急切:“镇长,我觉得苏媚和王寡妇的死,跟我师父有关!他手里那半块桃木剑,总透着股邪气,而且他好像早就知道锁魂桥的事!”

“哦?”周镇长的声音带着些诱导,“赵小道长,你可得想清楚,李道长可是你师父。”

“我知道!可苏老板当年救过我,我不能让苏媚白死!”赵阳的声音更急了,“镇长,你一定要查清楚!要是需要帮忙,我……我可以偷我师父的道家典籍给你!”

林婉儿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她没想到赵阳会怀疑师父,还想偷典籍。就在这时,库房的门突然开了,赵阳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纸包,正是从李承道包里翻出来的《厌胜术真解》。林婉儿立刻躲到柱子后,看着赵阳把纸包交给周镇长,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

第二天一早,李承道突然对林婉儿和赵阳说:“根据锁魂桥的风水局,下一个献祭目标,是镇西的李丫丫。她生辰和当年工匠的忌日重合,今晚就是她的死期。”

赵阳眼睛一亮,立刻说道:“师父,我们去保护李丫丫!不能再让她死了!”

林婉儿却觉得不对劲——师父从来不会这么轻易透露线索,而且李丫丫这个名字,她昨天在镇公所的户籍册上见过,户籍册上写着李丫丫是“外来户”,三年前才搬到桥骨镇,可周镇长却说她是“土生土长的镇民”。

当晚,李承道带着赵阳去了李丫丫家,林婉儿则悄悄跟在后面。李丫丫家是间破旧的土坯房,灯亮着,却没什么动静。赵阳刚想敲门,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几个衙役,手里拿着绳子,往屋里冲去:“抓拿邪祟!”

可他们刚冲进屋里,就发出阵惨叫。李承道站在门口,手里的桃木剑泛着红光,地上的青石板上刻着困魂阵的纹路,衙役们被困在阵里,动弹不得。

“说!是谁让你们来抓李丫丫的?”李承道的声音冷得像冰。

衙役们吓得浑身发抖,其中一个颤声说道:“是……是周镇长!他说李丫丫是‘祭品’,让我们把她抓到锁魂桥……”

赵阳站在原地,脸色惨白——他没想到自己竟被周镇长骗了,还差点害了李丫丫。他转头看向李承道,眼神里满是愧疚:“师父,我……”

“先把他们绑起来,带回义庄。”李承道打断他的话,没看他一眼,转身往义庄走。林婉儿跟在后面,看着赵阳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了看李承道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种预感——这桥骨镇的水,比怒江还要深,而周镇长,绝不仅仅是“好心”那么简单。

回到义庄后,林婉儿趁李承道和赵阳不在,偷偷溜进镇公所库房。库房里堆满了杂物,她在一个旧木箱里,找到了一本泛黄的账本,账本的封面上写着“锁魂桥修建记”。她翻开账本,里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可其中一页上的字却格外清晰:“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初七,以七女之血,封七匠之魂,桥成,镇安。”

林婉儿的手猛地一颤,账本掉在地上。她突然明白,苏媚和王寡妇的死,根本不是怨灵索命,而是人为的献祭!而周镇长,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可她刚想捡起账本,就听见身后传来阵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赵阳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复杂。

“婉儿姐,你……你都知道了?”赵阳的声音发颤,“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查清苏媚的死因。”

林婉儿捡起账本,递给赵阳:“现在知道还不晚。我们要做的,不是怀疑师父,而是找出周镇长的罪证,阻止下一次献祭。”

赵阳接过账本,看着上面的字,脸色越来越白。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有多愚蠢,竟被周镇长当枪使。而此时的李承道,正站在义庄的院子里,看着锁魂桥的方向,手里的桃木剑泛着红光,他低声说道:“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害人了。”

义庄的油灯彻夜未熄,账本摊在桌上,“以七女之血,封七匠之魂”那行字被烛火映得发红,像滴在纸上的血。赵阳坐在角落,头埋在膝盖里,手指反复摩挲着账本边缘,粗糙的纸页被他捻得起了毛。“我真傻……”他声音闷得发哑,“周镇长说师父有问题,我就信了,还差点害了李丫丫……”

林婉儿将刚画好的镇魂符叠成三角,塞进他手里:“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周镇长还没发现我们知道了账本的事,得尽快查清他下一个目标是谁。”她话音刚落,李承道推门走进来,身上的道袍沾着晨露,桃木剑的断口处竟凝着颗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师父。”林婉儿起身,将账本推到他面前,“我们查到了,锁魂桥的献祭是人为的,周镇长就是幕后黑手。”

李承道的目光落在账本上,手指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惋惜,还有些说不清的沉重。“我早就知道。”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二十年前,我同门师兄就是为了查锁魂桥的事,死在了这里。”

赵阳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师父,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因为时机没到。”李承道走到棺木旁,轻轻敲了敲苏媚的棺盖,“要查清真相,得让死者自己开口。今晚,我们用尸语术。”

夜幕再次笼罩桥骨镇,锁魂桥旁的雾气比前两晚更浓,连江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李承道在桥中央摆开尸语术的阵仗,苏媚的尸体被平放在阵眼处,七根白蜡烛围着尸体,烛火在雾里明明灭灭,映得尸体的脸格外苍白。林婉儿站在阵的东侧,手里攥着三张镇魂符,指尖的薄茧被汗水浸得发潮;赵阳则握着捆尸索,站在西侧,年轻的脸上满是紧张,却比白天多了些坚定。

“都准备好了?”李承道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朱砂和雄鸡血调成的液体,他用符笔蘸了些,在苏媚的眉心画了个复杂的符文,“尸语术凶险,若中途有怨灵闯入,婉儿你用镇魂符镇住,赵阳你护好阵眼,别让尸体移位。”

两人点头,李承道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嘴里念起尸语术的咒语。起初只是低沉的呢喃,后来声音渐渐拔高,带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在与无形的东西对话。阵眼处的蜡烛突然“噼啪”响了一声,烛火变成了青绿色,苏媚的手指竟微微动了一下!

赵阳吓得屏住呼吸,手里的捆尸索攥得更紧了。林婉儿也绷紧了神经,目光死死盯着苏媚的尸体,符笔已经握在了手里。

“谁……杀了我……”突然,苏媚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她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球上的白膜渐渐褪去,露出里面浑浊的黑色,直勾勾地盯着锁魂桥的桥墩。

李承道立刻追问:“告诉我们,是谁害了你?桥墩里藏着什么?”

“骨头……桥墩里有骨头……”苏媚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双手往前伸,像是要抓住什么,声音里满是惊恐,“七个人……他们在哭……在喊……”

就在这时,锁魂桥的桥墩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雾气里冲出七道黑影,穿着民国时的工装,身形佝偻,脸埋在雾里看不见,却能听见阵阵凄厉的嘶吼。“是工匠怨灵!”林婉儿立刻将镇魂符掷了过去,符纸贴在黑影身上,发出“滋啦”的声响,黑影却只是顿了顿,继续往李承道扑去!

李承道举起桃木剑,迎了上去。桃木剑的断口处泛着红光,与黑影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林婉儿和赵阳也冲了上去,赵阳用捆尸索缠住一道黑影的腿,林婉儿则用符笔在黑影身上画符,可怨灵的怨气太重,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小心!”林婉儿突然大喊,她看见一道黑影的手腕上,有个月牙形的疤痕——那疤痕与李承道桃木剑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李承道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痛苦:“是你……当年杀了我师兄的,就是你!”

那道黑影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嘶吼声变得更凶,猛地往李承道胸口抓去。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雾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把柴刀,往黑影身上砍去——是李丫丫!她穿着件灰色的短褂,脸上沾着泥点,眼神却格外坚定:“不准伤害李道长!”

黑影被柴刀砍中,发出一阵惨叫,消散在雾里。剩下的六道黑影见势不妙,也想退走,却被李承道的桃木剑拦住。“你们的怨气,不是用来害人的!”李承道的声音里满是沉痛,“当年害你们的人,我们会帮你们讨回公道,可你们不能再伤害无辜了!”

怨灵们的嘶吼声渐渐小了,雾气也开始散了。李丫丫走到李承道面前,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碎木片:“李道长,这是我从桥墩里挖出来的,上面有字。还有,周镇长是当年修桥工头的儿子,我祖母就是第一个被献祭的女子,他每年都要找生辰符合的女子,去喂这些怨灵!”

林婉儿接过木片,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是当年工匠的名字。她抬头看向李承道,心里终于明白了——李承道的桃木剑另一半,一定还在桥墩里,当年他的师兄,就是为了取出工匠的尸骨,才被怨灵所杀。

就在这时,周镇长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把匕首,脸上哪还有平时的和蔼,满是狰狞:“李丫丫,你竟敢坏我的事!还有你们,既然知道了真相,就都别想活着离开!”他猛地往李丫丫扑去,匕首闪着寒光。

“小心!”赵阳立刻冲了上去,用捆尸索缠住周镇长的腰,将他拉了回来。李承道也反应过来,桃木剑指着周镇长,眼神里满是冰冷:“周镇长,你的阴谋,该结束了。”

周镇长挣扎着,脸上满是疯狂:“结束?不可能!只要把你们都杀了,用你们的血献祭,这些怨灵就会永远保护我,保护桥骨镇!我是桥骨镇的英雄,我不能输!”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令牌,往地上一摔。令牌落地的瞬间,锁魂桥的桥墩突然裂开,里面露出七具白骨,白骨上缠着红色的绳子,绳子上还挂着七个小木牌,上面刻着不同的名字——苏媚、王寡妇,还有李丫丫祖母的名字,都在上面。

“灭魂阵!他启动了灭魂阵!”李承道脸色大变,“这阵法会把所有人和怨灵都困住,一起毁灭!”

雾气再次变得浓稠,青绿色的烛火摇曳不定,七道工匠怨灵的嘶吼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带着种绝望的意味。林婉儿看着桥墩里的白骨,又看了看疯狂的周镇长,突然明白——真正的邪恶,从来不是怨灵,而是像周镇长这样,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牺牲无辜生命的人。

灭魂阵令牌落地的瞬间,锁魂桥的石缝里突然渗出青黑色的汁液,顺着桥身往下淌,在地面汇成诡异的符文。七具工匠白骨从桥墩裂缝里“爬”了出来,骨节摩擦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缠在骨头上的红绳绷得笔直,像是要把白骨拽向阵眼。江风突然变得狂暴,卷着雾沫砸在人脸上,竟带着针扎般的痛感。

“快离开桥面!”李承道嘶吼着,桃木剑在身前划出一道红光,挡住一滴溅来的青黑色汁液——那汁液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个小坑,冒着刺鼻的白烟。林婉儿拽着李丫丫往桥边跑,赵阳则用捆尸索缠住周镇长的胳膊,想把他拖离阵眼,可周镇长像疯了般往阵中央扑,嘴里喊着:“都去死!你们都得陪我献祭!”

周镇长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短刀,狠狠扎在赵阳的手臂上。赵阳吃痛,捆尸索松了手,周镇长趁机冲进阵眼,一把抱住最外侧的工匠白骨:“怨灵大人!我给你们送祭品来了!先杀了这些多管闲事的道士!”

那具白骨突然动了,空洞的眼窝对准李承道,骨手猛地抓过去。李承道侧身躲开,桃木剑砍在骨臂上,却只留下道浅浅的白痕——灭魂阵启动后,怨灵的力量暴涨了数倍,寻常法器根本伤不了它们。林婉儿立刻将三张镇魂符叠在一起,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符纸上:“师父,用我的血画符!能暂时压制怨灵!”

李承道接过符纸,指尖蘸着血,在符纸上飞快勾勒。可没等符画完,另一具白骨突然扑向李丫丫,骨手直奔她的脖颈——李丫丫的生辰与工匠忌日完全重合,是灭魂阵最“喜欢”的祭品。赵阳见状,不顾手臂的伤口,扑过去将李丫丫推开,自己却被白骨缠住了脚踝,青黑色的阴气顺着裤脚往上爬,他的小腿瞬间变得冰凉,像是被冻住了般。

“赵阳!”林婉儿惊呼着,将刚画好的血符掷过去。符纸贴在白骨上,发出“滋啦”的巨响,白骨瞬间僵住,阴气也退了些。赵阳趁机爬起来,可刚站稳,锁魂桥突然剧烈摇晃,西侧的桥墩“轰隆”一声塌了半截,碎石掉进江里,激起巨大的浪花。

“桥墩要塌了!得赶紧取出工匠的尸骨,安葬他们才能破阵!”李承道喊道,他纵身跃到最内侧的白骨旁,桃木剑抵住白骨的胸口,“我知道你们死得冤,可别被周镇长利用!只要你们愿意配合,我一定让你们入土为安!”

白骨的动作顿了顿,空洞的眼窝里似乎闪过丝犹豫。周镇长见状,急得红了眼,他捡起块碎石,狠狠砸向李承道的后背:“别听他的!他们都是骗子!只有献祭才能平息你们的怨气!”

李承道被砸得一个趔趄,嘴角溢出丝血迹。那具白骨像是被周镇长的话激怒,骨手猛地掐住李承道的脖颈,青黑色的阴气顺着他的喉咙往里钻。林婉儿和赵阳想冲过去帮忙,却被另外两具白骨拦住,根本靠近不了。

就在这时,江面上突然飘来阵诡异的香气,苏媚的魂魄竟从江里浮了上来!她穿着那件月白色的旗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周镇长:“是你……当年杀我母亲的是你!今年又杀了我!你骗我说献祭能保家人平安,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

苏媚的魂魄突然扑向周镇长,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周镇长被缠得动弹不得,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脸色渐渐发紫。那具掐着李承道的白骨,似乎被苏媚的怨气惊动,骨手松了些。李承道趁机挣脱,桃木剑猛地刺入白骨的胸口——剑刃断口处的红光突然暴涨,竟将白骨里的阴气吸了进去!

“是桃木剑的另一半!”林婉儿突然喊道,她看见桥墩裂缝里,半截桃木剑卡在白骨之间,与李承道手里的半块正好吻合。李承道立刻冲过去,握住那半截桃木剑,两块剑身在触碰的瞬间,发出耀眼的红光,七具白骨突然都僵住了,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泛起丝清明。

“快!把尸骨搬到桥边的空地上!”李承道喊道,他扛起一具白骨,往桥边跑。林婉儿和赵阳也立刻行动,李丫丫则在一旁帮忙清理尸骨上的红绳。周镇长被苏媚的魂魄缠得快喘不过气,他挣扎着想去碰灭魂阵的令牌,却被苏媚一把推下桥——江水里突然伸出无数只骨手,将他死死拽住,青黑色的江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只留下阵凄厉的惨叫,很快就被浪花吞没。

周镇长一死,灭魂阵的威力顿时减弱,青黑色的雾气渐渐散了。苏媚的魂魄飘到李承道面前,声音里带着丝释然:“多谢道长,我终于为母亲报仇了。这些工匠……他们也是受害者,求您一定要让他们入土为安。”

李承道点点头,将最后一具白骨搬到空地上。七具白骨并排躺着,月光洒在骨头上,竟泛着柔和的白光。林婉儿掏出张安魂符,点燃后放在白骨中间,符纸燃烧的烟是白色的,缓缓飘向天空,像是在为工匠们引路。

“桥……要塌了!”赵阳突然喊道,锁魂桥的东侧桥墩也开始倾斜,碎石不断往下掉。四人立刻往岸边跑,刚踏上地面,身后就传来“轰隆”的巨响——锁魂桥的桥面完全塌了,碎石掉进江里,激起巨大的水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这座充满怨气的桥,从未存在过一样。

三日后,李承道在锁魂桥遗址旁修了座小小的祠堂,七具工匠的尸骨被妥善安葬在祠堂后,墓碑上刻着他们的名字,还有一行小字:“匠人筑桥,本为安渡,却遭奸人所害,今魂归故里,愿岁岁平安。”

林婉儿将最后一张安魂符贴在祠堂门上,符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赵阳的手臂已经结痂,他站在祠堂前,看着墓碑,眼神里满是愧疚:“师父,之前我怀疑你,还差点帮了周镇长,你……你不怪我吗?”

李承道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握着完整的桃木剑——剑身上的疤痕依旧清晰,却不再泛着暗红,反而透着股温润的光:“年轻时谁没犯过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当年我师兄就是因为轻信了周镇长的父亲,才丢了性命,我这些年云游,就是为了找到机会,还他和工匠们一个公道。”

“那……苏媚的魂魄呢?”林婉儿突然问道,她总觉得这几日江风里,似乎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李承道望向怒江,江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风里似乎传来阵极轻的叹息,却带着释然。“她报了仇,也看到工匠们入土为安,应该已经转世了。”他顿了顿,又道,“有时候,怨灵的怨气再重,也抵不过人心的善意。周镇长以为用鲜血能平息怨气,却不知真正能安魂的,是公道和尊重。”

离开桥骨镇的那天,李丫丫来送他们。她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几块晒干的栀子花——据说当年工匠们修桥时,在桥边种了不少栀子花,后来都枯萎了,今年却突然开了几朵。“道长,婉儿姐,赵哥,这花送给你们,谢谢你们帮了桥骨镇。”

林婉儿接过布包,栀子花的香气清淡,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郁。赵阳接过李丫丫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笑着说:“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怪事,就去附近的镇子找我们,我们还会来帮你的。”

三人沿着江边往前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李承道手里的桃木剑轻轻晃动,剑身上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是在与过往的遗憾告别。林婉儿看着师父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谓的“驱邪”,从来不是与鬼怪搏斗,而是守住人心的善意,还世间一个公道——就像那座塌了的锁魂桥,虽然消失了,却留下了最珍贵的道理:人心若正,便无惧邪祟;人心若善,便处处安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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