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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情切切玉笺花解语 怒冲冲良言暖骤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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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了,乾清宫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她的心思七上八下,不知会发生什么。让李苗儿私下一打听,才知皇上看了便放在了一边,不置可否。

什么意思,是默许还是赞许?一定是觉得意外。张沄秋得了底,放下心来,这日又将 “情牵心海,思绕天涯”的字条送了去,更直白了。隔了几日,又写了句“飞云过尽,归鸿无期”的字条。听说皇上看了第三张字条后嘴角有了一丝笑容,太令她激动了,她猜想着皇上不日就会到了。

长乐宫,张贵妃,没有让永乐失望,永乐在这里如愿以偿地彻底放松了。 得了信儿,张沄秋细致地做好了迎驾的准备。香烛远眺若明若暗,粉色的诗意大帐内外氤氲着奇香的味道。皇上到后不久,兰杏儿、李苗儿等宫女们知趣地退出后,三十多岁的张沄秋仿佛换了一个人,粉面玉润,容光焕发,一袭金凤花纹的荷叶色纱裙里,裹着一 个婀娜多姿的纤纤玉体,为皇上解带宽衣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富含魅力,都那么诱惑。

张沄秋天性大胆,又有父兄撑着,知道皇上需要什么,自己需要什么,宫闱之事就显得比别的妃嫔放肆得多。且不说夏秋,即使是千里雪飘的冬天,几盆炭火燃着,她的长乐宫里也温暖如春。

在满屋弥散的、让人心旌摇曳的香气中进入状态。

“皇上日夜操劳,到了臣妾这儿,就是来轻松的。”这是张沄秋俯在永乐耳边常说的 话。言毕,她会让皇帝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开始细腻地挠痒式地抓肩,每一指下去,都会像一道微微的电流涌遍他的全身。

沄秋在想,皇上的那点毛病在她这儿就不是病了,她要以她百般的妩媚证明,这个男人在她这里就是个真正的男人。所以今天,她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味地缠绵,而是在抚慰的同时,和皇上谈李商隐,谈李清照、晏殊、晏几道,每一句话所伴着的每一个手势都那么柔情,那么蜜意,甚至连她的声音也比往日悦耳了不知多少倍。

玉手轻拨,刚柔适中而准确到位,像抚弄一架久无问津的古筝,所到之处,是高山流水的空谷奇响,是飞流瀑布弥漫天际的细碎浪花,怦然之间,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永乐半眯着眼,享受着多日不曾有过的情致,眼前的沄秋,仿佛二十年前刚进宫时的青春韵味,迷人的红霞,天生的丽质,那挪动在他龙体上的玉手,不由自主地让他走进激 情的澎湃中,走进陡然高涨的情境里。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年逾花甲的衰老,忘 了数年以来困扰心头的无能,在喷薄欲出的万丈情火中,一任那兴奋异常的雷公在广袤久旱的大地上尽情驰骋。

雄风猎猎,霹雳闪电,暴雨倾盆…… 她今晚,不,应该说是一直,都那么迷人,过去,或许因为仪华、因为映月、因为秀娥等后妃贤淑的美丽让他不太在意沄秋妖艳的美,实际上,因为需要,因为不同,他也没 少来了长乐宫。今天看来,这种异乎寻常的娇媚、体贴之美,简直要把他融化了。

偶然的一夜贪欢,永乐通体舒畅,在响亮的鼾声中度过安静的一夜。寅时三刻,他早早醒来,神清气爽,并无丝毫劳乏之感。沄秋关切询问,永乐莞尔一笑,在太监、宫女服侍下洗漱、更衣,上早朝去了。 通政使赵彝照例奏了各地水旱之事,末了还说了贵州某军士之妻一胎四子的奇闻,皇上旨意照例由官府优给;各部院寺也奏了一些小事,永乐一一指示,言语简单而轻松,不再像往常一样感慨议论一番。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早朝后与几位重臣的议事上,故匆匆结束 了早朝。

六部、都察院、都督府堂官、内阁诸臣昨天就知道了早朝后要议皇上亲征之事,杨荣还私下和户部原吉、兵部方宾说了几句,言谈话语中,透出了几人都不大赞成亲征的意思, 达成一致,杨荣也就放心了。

君臣来到便殿,行礼毕,文东武西依次站定。因事关重大,重臣们想着怎么阻止皇帝, 却不敢设想阻止的结果,因而一脸的严肃,气氛有些紧张。永乐扫了一眼众臣,昨夜的好 心情还没有完全散去,遂侃侃而谈:“朕承太祖基业,宵旰勤政,修水利,治河患,兴军 屯,重生息,大明开国五十余年来,流民复业,工商繁茂,国力强盛,府库充盈,故而才 有朕修书、迁都、征北之重举,也赖列位爱卿忠心耿耿、精心筹划。朕反复说过,之所以 迁都北京,龙兴之地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北边之防御。大明江山得之蒙元,虽上天弃之, 然其也必以我为世仇,永乐十年鞑靼阿鲁台所立本雅失里为马哈木所杀,十二年瓦剌所立 答里巴又败死,草原虽多年无主,然阿鲁台狼子野心,假托找到了元宗室后裔,不时挞伐, 收拢部落。”

永乐也不管群臣如何反应,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诸位可记得,当年他还要扯大明之大旗歃血为盟,欲统治女真、乌斯藏诸部吗?十年生聚,如今,他自以为羽翼丰满了,又立了个什么阿寨可汗,就想着可以驱动蒙古草原 了,便忘了战败的教训了,便不把我大明放在眼中了。近两三年来,多次出兵在我边境挑 衅,杀人越货,攻伐城池,劫掠行旅、使臣。朕虽多次降敕质问,竟不以为意,依然故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故朕决计亲征。就以辽东将军朱荣为前锋,安远侯柳升领中军,宁阳 侯陈懋率薛斌、吴克勤领御前精骑,武安侯郑亨、阳武侯薛禄领左右哨,英国公张辅、成 山侯王通领左右掖,朕以数十万大军一鼓而荡平之,永绝我大明之后患。列位以为如何?”

张辅已见了从鞑靼回来的赵栓儿,在都督府的这几年,他一直关注着鞑靼、瓦剌的境况,也详细斟酌过当年皇上北征两部的经过,纵然两战皆捷,却也死伤过重。今阿鲁台虽 桀骜,绝没有当年的实力了,皇上若再率六师挺进,声势浩大,阿鲁台都未必敢接战或可 遁得无影无踪。几十万大军数千里之行,岂不是劳而无功?若自己或其他武将提一支劲旅,深入大漠腹地与敌周旋,三年之内或能剿灭敌虏。

但他张辅已被冷落好几年了,从交趾一呼百应、震颤山岳的统帅到如今无所事事的都督,教训太深刻。纵有旁人说三道四,也一定是皇上起疑心了,威权太重,功高震主了! 也就一年多的时光吧,他看出了迁都的正确,坚定地站在了皇上一边,皇上才对他有所重视,像今天这样的御前机密大事才叫上他,且准备在未来的北征中让他领左掖,这就是回暖的讯息。

今天若表达了反对亲征的意思,即使不被责罚,被敲边鼓的滋味也不好受。他决定, 若皇上不问,也就违心地装聋作哑;若是问到了,该怎么回答呢?他思忖着回话。毕竟, 满身的功夫用不上,闲在一旁,不能为国家做事,是最大的损失,他心里急!

安远侯柳升虽也不赞成皇上亲征,但还未从山东败绩的阴影里走出来,从闭门思过突然到参与御前会议,又统帅中军,反差太大,一时还转不过弯来,也不愿说话。

见没人应承,永乐的脸色慢慢拉长,看着右手张辅等几个都督。张辅既不愿得罪皇上, 又不愿违心附和,站在武臣第一位,被皇上看的再不能不言,情急之下朗声道:“武人为陛下鹰犬,皇上有旨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又叫永乐说不出什么。柳升也不得不开口,拱拱手:“臣戴罪之 身闭门思过,鞑靼的事不甚了了,但听皇上差遣。”

薛禄刚晋的阳武侯,必须得表态,也拱拱手,大声道:“唯皇上之命是从。” 一群武将没有一个人愿意列出皇上亲征的必要,只愿做不动心思的鹰犬之驱,永乐感到无可名状的失望。在他看来,重锤之下的破鼓,那么有必要的亲征,那么该声势浩大的 一招破敌,在武臣眼中怎么会一点都看不出呢?他们的见识、尤其是那个在交趾打得红透 半边天的张辅,对付起鞑靼来,见识一点都没了?他无奈地垂着眼睑,转向文臣,两腮的 肌肉仿佛都要掉下来。

蹇义、李庆、刘观等奉旨巡行还未回来,眼前的方宾、吕震平时不是很能体会皇上之 意吗?于是他直视方宾:“你这个由太学生直任兵部郎中、侍郎、尚书的大司马,也算是老兵部了,不能说不知兵,你来说说朕为甚要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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