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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转金丹炉第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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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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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仙门的议事殿内,檀香袅袅。新掌门将桃木杖顿在青石地面,杖头灵珠发出沉闷的嗡鸣,他望着林恩灿,眉头拧成川字:“挑战七大仙门?还要掌管?你们可知这话若是传出去,会引来多少杀身之祸?”

林恩灿端坐于蒲团上,面前的茶盏热气氤氲,他却未曾动过:“掌门可知,断魂崖的玉牌上,刻着多少望仙门修士的名字?他们当年身死时,所求的不是仙门的威严,是人间安宁。”

“放肆!”旁边一位灰袍长老猛地拍案,案几上的茶杯震得跳起,“三千灵仙残魂之事,是当年七大仙门合力定下的无奈之举!你一个山野修士,懂什么权衡取舍?”

“我不懂权衡,”林恩灿抬眼,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我只懂,他们是为护人间而死,死后却连安息都做不到。你们口口声声说无奈,可这些年,除了守着山门里的清规,你们为那些残魂做过什么?为被魔气侵扰的凡人做过什么?”

新掌门握着桃木杖的手青筋暴起,老掌门坐化前的话语在耳边回响——“若有朝一日,仙门忘了为何而仙,自会有人来敲醒警钟”。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意:“林道友,望仙门虽不认同灵焚术,却也明白当年的绝境。你今日来此,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七大仙门记起初心。”林恩灿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坚定,“望仙门的‘望仙’,不是望着缥缈的仙道,是望着脚下的人间。可如今呢?你们守着这山门,看着望仙镇的灵田减产,看着凡人被低阶妖兽欺凌,只派几个外门弟子应付了事——这就是你们的‘济世’?”

“你!”灰袍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恩灿说不出话,“我们望仙门每年发放的救济丹药,比你见过的草药都多!你竟敢说我们不护凡人?”

“丹药能救一时,救不了一世。”灵澈忽然开口,将药箱放在桌上,取出几株叶片蜷曲的草药,“这是望仙镇外采的‘凝露草’,本该滋养灵脉,却因无人清理地脉浊气,成了毒草。你们的丹药,治得了被毒草所伤的人,治得了这生病的土地吗?”

殿内陷入死寂。新掌门看着那株毒草,又看了看殿外灰蒙蒙的天,想起老掌门临终前望着山外的眼神,那眼神里的遗憾,此刻他终于懂了。

“好大的口气!”另一位白须长老冷笑,“就凭你们五人,想撼动七大仙门千百年的根基?简直是痴人说梦!”

林恩烨长剑在鞘中轻鸣,剑穗上的海贝碰撞出清响:“我们从没想过撼动谁。只是想让你们看看,落霞谷的凡人,如何靠自己的双手种出灵田;望仙镇的百姓,如何在我们修的路上,把日子过出烟火气。这些,不需要高深的修为,只需要一颗真正想守护的心。”

林牧摸着随身携带的旧丹炉,炉底的裂痕在火光下若隐若现:“丹鼎派的玄机子前辈,当年用自己的丹炉挡魔气,不是为了让后世丹师把丹炉当成攀比的器物。仙门的传承,该在人间烟火里,不在藏经楼的 dust 里。”

新掌门猛地站起身,桃木杖重重顿地,殿内的烛火剧烈摇晃:“够了!你们真以为能凭三言两语,就颠覆七大仙门的秩序?”他眼中怒意翻涌,灵力在周身激荡,殿梁上的瓦片都簌簌作响,“望仙门容你们放肆至此,已是念在你们心怀苍生,但若再敢口出狂言,休怪我不念旧情!”

林恩灿缓缓起身,直视着新掌门的眼睛,那目光里没有惧意,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清澈:“旧情?我们要的不是情分,是公道——对三千灵仙的公道,对人间苍生的公道。若望仙门不愿醒,那我们便从这里开始,让你们亲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望仙’。”

话音落,他转身向外走去,灵澈、林牧、林恩烨、灵骁紧随其后。五人的身影穿过摇曳的烛火,在殿门处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剑,锋芒直指那些被遗忘的初心。

新掌门望着他们的背影,紧握桃木杖的手微微颤抖。殿外的风穿过回廊,带来望仙镇的炊烟气息,那气息里,有他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滚烫的人间温度。

“掌门……”灰袍长老欲言又止。

新掌门闭上眼,长叹一声:“让他们走。”他望着殿外渐亮的天色,轻声道,“或许……他们真的能带来些什么。”

晨光从殿门涌入,照亮了地上的那株毒草。草叶的阴影里,仿佛藏着无数被遗忘的名字,在无声地呼唤着,关于守护,关于人间,最本真的答案。

望仙门山门外的石阶上,林恩灿五人正准备动身前往下一处,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

回头望去,只见十数名望仙门弟子快步追来,为首的正是方才在山门处被怼得哑口无言的青年修士。他脸颊涨得通红,握着剑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身后的弟子们也个个面带怒容,灵力鼓荡,显然是动了真怒。

“你们好大的胆子!”青年修士冲到林恩灿面前,长剑直指地面,激起一片碎石,“竟敢在我望仙门大殿之上羞辱师长,质疑门规!当我望仙门无人吗?”

灵骁往前一步,铁塔般的身影挡在众人身前,斧头往地上一顿,震得石阶嗡嗡作响:“我们说的句句是实,何来羞辱?倒是你们,除了拿山门压人,还会做什么?”

“放肆!”一名矮个弟子怒喝着挺剑刺来,剑风凌厉,直取灵骁肩头。这弟子修为虽不及青年修士,却也有筑基中期的实力,剑招中带着望仙门特有的灵动。

灵骁不闪不避,左臂一抬,用缠着灵纹布的胳膊硬接了这一剑。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剑刃竟被震得弹开,矮个弟子虎口发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满脸难以置信。

“我灵骁的胳膊,劈过黑风岭的妖熊,挡过东海的巨浪,还怕你这小破剑?”灵骁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有本事再试试?”

青年修士见状,脸色更沉:“结阵!让他们知道,望仙门的弟子,不是只会躲在山门里!”

十数名弟子迅速变换阵型,长剑交错间,竟织成一张淡青色的剑网,灵力流转,隐隐有云雾翻腾,正是望仙门的“青云阵”。此阵讲究以众击寡,当年仙魔大战时,曾凭此阵困住过不少高阶魔修。

林恩烨手腕轻抖,长剑出鞘,剑光如练,在身前划出一道半圆:“这阵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钻入阵中,剑穗上的海贝与兽魂玉碎片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

剑网刚要收紧,就被他一剑挑开一个缺口。那些弟子只觉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涌来,剑招顿时散乱。林恩烨的剑从不直取要害,只在他们手腕、肩头轻点,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卸去对方的灵力,却不伤分毫。

“你们的剑,该用来护人,不是用来伤人的。”林恩烨的声音在阵中回荡,“当年你们的先辈,就是用这青云阵护住了逃难的凡人,不是用来对付我们这些说真话的人。”

弟子们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尤其是那些年长些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们从小听着先辈的故事长大,此刻被林恩烨点破,心中难免动摇。

青年修士见状,又急又怒,亲自提剑加入战团,剑招狠戾,直逼林恩烨后心。

“小心!”灵昀惊呼一声,将手中的贝壳风铃掷了过去。风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恰好撞在青年修士的剑脊上。清脆的铃声响起,带着东海的温润气息,青年修士只觉心头一颤,灵力竟出现片刻的滞涩。

就是这片刻的功夫,林恩烨已转过身,剑尖停在他咽喉前一寸,剑穗上的海贝轻轻蹭着他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你输了。”林恩烨收回剑,语气平静,“但输的不是剑法,是心。”

青年修士呆立在原地,望着林恩烨收剑入鞘的动作,又看了看周围停下的师弟们,忽然觉得手中的剑重如千斤。

这时,山门内传来新掌门的声音:“都回来吧。”

弟子们闻声望去,只见新掌门拄着桃木杖站在山门处,神色复杂。青年修士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收剑躬身:“是,师父。”

“林道友,”新掌门看向林恩灿,目光里的怒意已消,多了几分疲惫与释然,“望仙门……或许真的需要些改变了。”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云纹令牌,“这是望仙门的‘济世令’,持此令,可调动门中在外的济世堂。或许……能帮你们些忙。”

林恩灿接过令牌,令牌温润,上面的云纹与玉牌上的印记如出一辙。他微微颔首:“多谢掌门。”

“去吧。”新掌门挥了挥手,转身向山门内走去,“下一站是灵霄门吧?他们的剑,可比我们的利多了。”

林恩灿五人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垂头站立的望仙门弟子,没有多言,转身踏上了通往灵霄门的路。

风穿过望仙门的牌坊,“望仙”二字在阳光下闪烁,像是在低语着一场迟来的觉醒。而那些年轻的弟子们,望着林恩灿等人远去的方向,握着剑的手,悄悄松开了几分。他们或许还不明白“济世”的真正含义,但心中那颗名为“疑问”的种子,已然埋下。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布,缓缓盖住望仙门的山峦。那名被林恩烨击败的青年修士攥着拳头,在山门外的老槐树下徘徊,身后跟着三个同样面带不甘的师弟。

“师兄,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一个圆脸弟子咬着牙,“他们说我们忘了先辈的道,说我们的剑用错了地方,这口气我咽不下!”

青年修士猛地一拳砸在槐树上,树皮簌簌落下:“师父太心慈了!那林恩灿说要挑战七大仙门,掌管秩序,说白了就是想踩着我们望仙门立威!今日不除了他们,日后望仙门在修仙界还有何颜面?”

“可他们实力不弱,林恩烨的剑法……”另一个瘦高弟子想起方才的对战,语气有些发怵。

“实力再强又如何?”青年修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明着斗不过,难道不能来暗的?断魂崖方向最近有低阶魔修出没,我们只需……”他压低声音,附在三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圆脸上的犹豫渐渐被阴翳取代。

次日清晨,林恩灿五人刚行至望仙门与灵霄门之间的迷雾林,就见昨日那名圆脸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衣衫上沾着血迹,脸上满是惊慌:“林……林前辈!不好了!我们几个师弟在迷雾林边缘采药,被魔修围攻了!师兄他……他快撑不住了!”

灵澈眉头一皱,刚要上前查看,林恩灿却按住了他的手腕,目光落在圆脸弟子颤抖的指尖——那指尖虽沾着血,却干净得没有一丝魔气侵蚀的黑痕。

“魔修在哪?”林恩灿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就在前面的山谷里!”圆脸弟子手忙脚乱地指着前方,“前辈快去救救他们!晚了就……”

林恩烨悄然握紧长剑,剑穗上的海贝轻轻颤动,他能感觉到,前方山谷的灵力波动杂乱,却不似魔修作祟,更像人为布置的陷阱。

“好,我们去看看。”林恩灿忽然笑了笑,拍了拍圆脸弟子的肩膀,“劳烦你带路。”

圆脸弟子被他拍得一哆嗦,强作镇定地转身引路,心里却暗自窃喜——只要引他们进了布好的“锁灵阵”,再放出事先困住的低阶魔修,到时候人赃并获,就算他们死在阵中,也只会被当成遭魔修暗算,谁也查不到望仙门头上。

进了山谷,果然见三名修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魔气。圆脸弟子刚要启动阵眼,却听林恩灿忽然开口:“这魔气味太淡了,倒像是用‘蚀骨香’混的,对吧?”

蚀骨香是望仙门用来模拟魔气、训练弟子的药草,圆脸弟子脸色骤变,刚要狡辩,就见林恩烨长剑一挥,剑光劈开右侧的灌木丛,露出里面藏着的阵旗——那阵旗上,赫然绣着望仙门的云纹。

“你们望仙门的先辈用云纹守护苍生,你们却用它来设陷阱?”灵骁怒喝一声,斧头劈出,将阵旗劈得粉碎,“真是丢尽了先辈的脸!”

倒地的三名“昏迷”修士见状,慌忙爬起来就要跑,却被灵昀甩出的贝壳网罩住——那些贝壳串成的网沾着灵泉水,遇灵力便收紧,任凭几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圆脸弟子瘫坐在地,面如死灰。青年修士从暗处冲出来,手里握着一张符箓,却被林恩灿掷出的“以身殉道”玉牌逼退——玉牌上望仙门先辈的名字亮起,那符箓竟自行燃烧起来。

“我们挑战七大仙门,是想让仙门回归正途,不是要夺谁的掌门之位。”林恩灿走到青年修士面前,玉牌的光芒映着他的脸,“可你们,却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得起断魂崖上那些刻着名字的先辈吗?对得起你师父给的‘济世令’吗?”

青年修士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握着符箓的手无力垂下。

这时,迷雾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望仙门新掌门带着长老们匆匆赶来,显然是察觉到了山谷的异动。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新掌门脸色铁青,举起桃木杖就往青年修士身上打去:“孽徒!我望仙门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桃木杖落在身上,青年修士却没躲,只是红着眼眶喊道:“师父!他们想毁了我们的仙门!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糊涂!”新掌门气得浑身发抖,“真正能毁了仙门的,不是外人的挑战,是我们自己忘了初心,丢了风骨!”他转向林恩灿,深深一揖,“林道友,是望仙门教出了孽徒,我给你赔罪。”

林恩灿扶起他,将贝壳网中的弟子放开:“他们只是走岔了路,算不上孽徒。”他看向那几名垂头丧气的弟子,“你们若真记挂仙门的颜面,就该明白,守护的名声,不是靠暗算得来的,是靠实实在在的行动,让凡人敬,让同道服。”

青年修士望着被劈碎的阵旗,又看了看玉牌上那些发光的名字,忽然双膝跪地,朝着断魂崖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泪水混着尘土流下:“弟子知错了……”

新掌门长叹一声,命人将几名弟子带回山门严加管教,自己则亲自送林恩灿等人出了迷雾林。

“灵霄门的路,比望仙门难走。”新掌门递过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注着灵霄门的布防与禁忌,“他们的剑,认理不认情。”

林恩灿接过地图,点了点头:“多谢掌门。”

望着五人远去的背影,新掌门摩挲着桃木杖上的灵珠,忽然对身后的长老道:“把‘济世令’的权限再放宽些,让在外的弟子,多去凡人聚居的地方走走。”

山风穿过迷雾林,带着草木的清香。林恩烨剑穗上的海贝轻轻作响,像是在应和着一场无声的蜕变——有些错误,或许能让迷失的人,更快找到真正的道。而他们的征途,也在这一场场交锋中,愈发清晰。

望仙门的月色带着几分寒意,洒在藏经楼的窗棂上。那名青年修士与三个师弟凑在烛火旁,脸色都带着执拗的红。

“师父今日竟帮外人说话,还把布防图给了他们!”圆脸弟子攥着拳头,烛火在他眼底跳动,“再这样下去,望仙门迟早要被他们搅得底朝天!”

青年修士指尖捻着一枚云纹玉佩,那是他入门时师父所赠,此刻却被捏得发烫:“师父是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了!什么守护苍生,什么回归正途,说白了就是想借挑战仙门之名,窃取七大仙门的传承!”

“可师父心意已决,我们又能如何?”瘦高弟子声音发闷,“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毁了望仙门?”

青年修士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师父仁厚,不忍下手,但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明日我去见师父,就说……就说林恩灿等人与魔修勾结,在迷雾林私放魔修,意图颠覆仙门!”

“这……这能行吗?”另一名弟子有些犹豫,“师父何等精明,怎会轻信?”

“怎么不行?”青年修士从怀中掏出一小撮黑色粉末,那粉末散发着淡淡的魔气,正是昨日布置陷阱时留下的,“我们把这‘蚀骨香’的粉末撒在他们歇脚的石洞里,再让师弟们装作被魔修所伤,师父见了实证,必然会对他们起疑!”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只要师父肯出手,以他的修为,除掉林恩灿等人易如反掌。到时候,我们就说是他们拒捕反抗,被师父当场斩杀,谁也挑不出错来!”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虽觉冒险,却抵不过心中的不甘,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青年修士果然跪在新掌门的丹房前,额头磕得渗血:“师父!弟子有要事禀报!林恩灿等人绝非善类,他们昨日在迷雾林私放魔修,还打伤了师弟们!”

新掌门刚从打坐中醒来,闻言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弟子不敢欺瞒!”青年修士声泪俱下,“师弟们在石洞里发现了魔气残留,还被他们打成重伤,此刻正在偏殿养伤!师父若不信,可亲自去看!”

新掌门沉吟片刻,起身随他前往偏殿。果然见三名弟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上缠着绷带,隐隐有魔气外泄的迹象。石洞里的“蚀骨香”粉末也被呈了上来,黑得触目惊心。

“师父您看!”青年修士指着粉末,“这绝非我望仙门所有,定是他们与魔修勾结的铁证!”

新掌门拿起粉末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皱得更紧——这气味确实是蚀骨香,但其中混着的灵泉气息,却与林恩灿等人随身携带的贝壳风铃如出一辙。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床上的弟子,见他们眼神闪烁,嘴角虽强作痛苦,却没有半分真正受伤的虚弱。

“你们说,是林恩灿伤了你们?”新掌门声音平淡,目光扫过三人。

三人被他看得心头一慌,忙不迭点头:“是……是他们动手的,还说要踏平望仙门……”

新掌门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深深的失望。他抬手一挥,桃木杖上的灵珠射出三道柔和的光,落在三名弟子身上。绷带瞬间脱落,所谓的“伤口”不过是用幻术伪装,身上的魔气也被灵光驱散得一干二净。

“还要演下去吗?”新掌门的声音冷得像冰,“那蚀骨香的粉末,是你们自己留在石洞里的吧?昨日你们设陷阱的事,真以为能瞒得过我?”

青年修士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弟子……弟子是怕他们毁了望仙门啊!”

“毁了望仙门的,从来不是外人。”新掌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痛惜,“是你们这颗被门户之见蒙蔽的心!是你们忘了‘望仙’二字的真正含义!”

他转身看向殿外,晨光正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远处的望仙镇:“林恩灿说得对,仙门的根基在人间。你们今日为了所谓的‘颜面’,不惜构陷同道,与魔修的手段何异?这样的望仙门,才是真的要毁了!”

青年修士趴在地上,泪水混着悔恨落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新掌门望着跪在地上的弟子们,长叹一声:“即日起,罚你们去望仙镇的济世堂打杂三年,每日为凡人煎药送药,什么时候明白了‘守护’二字不是挂在嘴边的空话,什么时候再回山门。”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径直走向山门。晨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望仙门的改变,或许要从清理门户开始,要从让这些年轻弟子真正触摸到人间的烟火开始。

而此时的林恩灿等人,已踏上前往灵霄门的路。迷雾林的风带着晨露的湿润,吹起他们的衣袂,仿佛在告诉他们,前路纵有阴霾,终会被晨光驱散。真正的挑战,从来不是与仙门的交锋,而是与那些被遗忘的初心,一寸寸地重逢。

内堂里,灵霄门掌门正看着一幅星图,见老仆进来,起身行礼:“师叔。”

“少掌门要对落霞谷的人动手?”老仆问道。

掌门点了点头:“那伙人挑战望仙门后,又直奔我灵霄门,若不加以惩戒,灵霄门的颜面何在?”

“颜面?”老仆笑了,“当年你父亲守剑冢,为了护一个迷路的凡人孩童,被魔修斩断右臂,他丢了颜面吗?”他往剑冢的方向瞥了一眼,“落霞谷的人,能让望仙门新掌门交出‘济世令’,绝非等闲之辈。少掌门的‘锁剑阵’,怕是困不住他们,反而会让灵霄门丢更大的人。”

掌门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师叔的意思是?”

“让他们来。”老仆拄着扫帚,像拄着一柄无形的剑,“让少掌门跟林恩烨比一场,不用阵法,不耍手段,就比剑法。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剑心’。”

掌门望着老仆深邃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是,师叔。”

夕阳西下时,林恩灿五人终于抵达灵霄门山门外。望着那悬在门楣上的巨大铁剑,灵昀忍不住小声道:“这里的剑,好像都在生气。”

林恩烨握紧了手中的剑,剑穗上的海贝轻轻碰撞:“生气的不是剑,是握剑的人。”

他抬头望向山门,朗声道:“落霞谷林恩烨,前来讨教灵霄门剑法!”

声音穿过山门,在剑冢上空回荡。少掌门站在剑冢中央,听到这声喊话,眼中的战意终于彻底点燃。

一场剑的较量,即将开始。而那些暗中的算计,在真正的剑心面前,终将如同尘埃,被剑光荡得无影无踪。

灵霄门山门外,那几名望仙门弟子不知何时竟跟了过来,远远地站在石阶下,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见林恩灿等人停下脚步,圆脸弟子忍不住扬声喊道:“林恩灿!别以为过了望仙门就能嚣张!灵霄门的少掌门剑法通神,‘锁剑阵’更是当年困住过魔将的绝杀阵,你们今日踏进这山门,就别想活着出去!”

青年修士也冷笑道:“识相的就赶紧跪地求饶,或许少掌门还能留你们个全尸!否则等剑刃加身,可别怪我们没提醒过!”

灵骁听得火起,斧头往地上一顿,震得碎石飞溅:“你们望仙门的脸是被狗吃了?自己没本事,就撺掇别人动手,也配叫修仙者?”

“哼,能除了你们这些搅乱仙门的祸害,用什么手段又何妨?”瘦高弟子梗着脖子,“等灵霄门除了你们,我们望仙门自然会记他们一份情,到时候七大仙门联手,看谁还敢质疑我们!”

林恩灿没看他们,只是望着灵霄门那柄悬在门楣上的铁剑,剑身上的刻痕在夕阳下像一道道凝固的伤疤。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们可知,灵霄门的剑冢里,有多少古剑的主人,是为了护凡人而断的剑?”

那几名弟子愣了一下,显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当年仙魔大战,灵霄门有位剑修,为了护一个村子的百姓,用身体挡住了魔修的灭门咒,临死前还握着剑,剑尖指着魔修的方向。”林恩灿的目光扫过他们,“他的剑,现在就在剑冢里。你们觉得,他若泉下有知,会容你们用灵霄门的剑,来对付我们这些说真话的人吗?”

青年修士脸色微变,却嘴硬道:“歪理邪说!剑就是用来杀人的,护不护凡人,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林恩烨忽然拔剑,剑光在夕阳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恰好落在离那几名弟子不远的地方,却未伤他们分毫,只将一块刻着剑纹的石板劈成两半,“剑是凶器,也是守护的工具。用它来护苍生,是正道;用它来泄私愤、藏阴谋,就是邪道。灵霄门的剑,若真如你们所说,只用来杀人,那才是对剑冢里先辈的最大亵渎。”

话音刚落,灵霄门的山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少掌门一袭白衣,手持长剑立于门内,身后跟着数十名弟子,气势凛然。他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目光落在那几名望仙门弟子身上时,带着明显的不悦。

“望仙门的待客之道,就是让弟子在外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少掌门语气冰冷,“我灵霄门的剑,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那几名弟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想到灵霄门少掌门竟会是这个态度,一时僵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少掌门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林恩烨,剑尖微微抬起:“我不管你们与望仙门有何恩怨,既然敢挑战灵霄门的剑法,就得有接我一剑的觉悟。进来说话吧,剑冢前,咱们凭真本事分个高下。”

林恩烨长剑一扬,剑穗上的海贝与兽魂玉碎片碰撞出清越的声响:“正有此意。”

五人转身走进山门,经过那几名望仙门弟子身边时,林恩灿脚步微顿,淡淡道:“回去告诉你们掌门,有些债,迟早要还。不是靠别人的剑,是靠自己的良心。”

望着他们走进山门的背影,又看看灵霄门弟子投来的鄙夷目光,那几名望仙门弟子再也待不下去,灰溜溜地转身就走,连头都不敢回。

山门缓缓关闭,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剑冢前,数百柄古剑沉默矗立,剑气与暮色交织,仿佛在等待一场迟来的对话——关于剑的意义,关于守护的重量,关于那些藏在剑痕里的,未曾说出口的初心。

望仙门弟子见挑拨不成,反被灵霄门少掌门冷言羞辱,心头怒火与不甘交织,竟拔剑拦在林恩灿等人身后。

“想走?没那么容易!”青年修士长剑嗡鸣,灵力灌注下,剑身腾起淡青色光华,如同一道流动的云霭,正是望仙门的“青云剑气”。他手腕翻转,剑气化作数道青芒,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林恩灿后心。

林恩灿似背后长眼,侧身避开的刹那,手中星果木杖轻轻点地。杖端迸发的柔和白光如涟漪般扩散,青芒撞在光纹上,瞬间被弹散,化作漫天细碎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在空中闪烁片刻便消散无踪。

“不知悔改。”林恩烨剑眉一挑,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长剑出鞘的刹那,一道银白剑光撕裂暮色,剑穗上的海贝与兽魂玉碎片在剑光中折射出七彩流光,宛如将东海的霞光与断魂崖的星辉揉碎在了刃上。他剑招未取要害,只在青年修士手腕处轻轻一撩——并非直接触碰,而是以剑风裹挟着灵力,如春风拂过般掠过。

青年修士只觉手腕一麻,握剑的力道骤然消散,长剑脱手飞出,“哐当”一声钉在石阶上,剑身上的青光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黯淡。更惊人的是,他袖口处被剑风扫过的地方,竟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纹路与“以身殉道”玉牌上的印记隐隐呼应,让他体内灵力瞬间滞涩,踉跄着后退数步,脸色惨白如纸。

圆脸弟子见状,挥剑直扑灵昀,剑光带着急躁的红芒。灵昀不慌不忙,将手中贝壳风铃往身前一挡,风铃碰撞的瞬间,莹白的灵光顺着贝壳纹路蔓延,竟化作一面半透明的光盾。剑光斩在盾上,发出清脆的“叮铃”声,红芒寸寸碎裂,反震之力让圆脸弟子虎口开裂,鲜血滴落在石阶上,与光盾折射的七彩光晕交织,显得格外刺眼。

灵骁早已按捺不住,斧头横扫而出,铁木柄上“劈柴,也劈风雨”的刻字亮起暗金色光纹。斧刃带起的劲风掀起漫天尘土,尘土中夹杂着淡褐色的灵力波动,如同一道移动的土墙,将剩余两名弟子逼得连连后退。他并未追击,只是将斧头往地上一顿,斧刃嵌入石阶半寸,激起的环形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虽未受伤,却狼狈不堪。

不过数息之间,胜负已分。望仙门弟子望着自己颤抖的手腕、断裂的灵力运转,再看看林恩灿等人周身萦绕的柔和光晕——那光晕中,既有落霞谷的草木清气,又有东海的咸润灵光,更有断魂崖的沉凝星辉,三种气息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却又莫名心悸的气场。

青年修士咬着牙,扶起同伴,捡起地上的长剑,狼狈地转身往望仙门方向逃去。身后,灵霄门的山门已彻底关闭,将他们的窘迫与怨愤隔绝在暮色之中。

***望仙门议事殿内,烛火摇曳。青年修士等人跪在地上,衣衫染血,神色惶恐地将方才的打斗添油加醋地禀报:“师父!那林恩灿等人不仅无视仙门规矩,还出手伤人!他们的灵力诡异得很,能引动先辈印记,显然是身怀邪术,意图不轨啊!灵霄门少掌门不知被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放任他们进入山门,弟子们拼死阻拦,却被打成这样……”

他说着,露出手腕上那道淡金色纹路,语气带着哭腔:“您看这邪纹,怕是会侵蚀弟子的灵根啊!”

新掌门望着那道纹路,瞳孔微缩——那分明是玉牌上先辈灵力的残留,绝非邪术。但弟子们的狼狈与恐惧并非作假,尤其是听闻灵霄门已让林恩灿等人入内,他眉头紧锁,终是起身道:“备剑。”

一旁的灰袍长老急道:“掌门,您要亲自去?”

“他们既能引动先辈印记,绝非寻常野修。”新掌门握住桃木杖,杖头灵珠亮起温润的光,“灵霄门少掌门年轻气盛,怕是会吃亏。当年老掌门与灵霄门太上长老有过约定,仙门之内,若遇动摇根基之事,需共进退。”

他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殿门处,只留下一句:“看好山门,我去去就回。”

***灵霄门剑冢前,林恩烨与少掌门的剑光正激烈碰撞。林恩烨的剑如东海浪潮,时而柔和如拂风,时而汹涌如拍岸,剑穗上的光影随剑势流转,将暮色搅得支离破碎;少掌门的剑则似长空惊雷,每一击都带着凛冽的锋芒,白玉般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裂开细密的纹路,泛着淡银色的光。

就在两人剑势攀升至顶点,即将分出胜负之际,一道青白色的流光从天际划过,如同一道闪电落在剑冢中央。流光散去,望仙门新掌门拄着桃木杖而立,杖头灵珠散发的光晕将两人的剑光同时逼退。

“望仙门掌门,这是我灵霄门的事,与你无关!”少掌门收剑而立,脸上带着怒意。

新掌门却未看他,目光落在林恩灿身上,桃木杖轻轻一顿:“林道友,望仙门弟子虽有错,但你伤我门人,还需给个说法。”杖身萦绕的青白色灵光与剑冢的剑气交织,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剑拔弩张的气息,连月光都似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得黯淡了几分。

林恩灿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取出“以身殉道”玉牌。玉牌在月光下亮起,三千灵仙的名字若隐若现,其中望仙门与灵霄门的印记交相辉映,散发出温暖而厚重的光,瞬间冲淡了剑冢前的戾气。

“说法,都在这里。”林恩灿的声音在剑冢上空回荡,“两位掌门不妨问问剑冢里的先辈,我们今日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玉牌的光芒投射在那些古老的剑身上,剑柄上的刻痕竟一一亮起,仿佛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他们。新掌门握着桃木杖的手微微一颤,少掌门也愣住了,剑上的锋芒悄然收敛。

一场更大的风暴,在这无声的对峙中,悄然酝酿。

灵霄门的白玉广场上,月光如流水般淌过。望仙门新掌门与灵霄门掌门相对而立,中间隔着林恩灿等人留下的淡淡灵光印记。

“方才剑冢前的动静,我已听闻。”灵霄门掌门目光落在望仙门弟子那道淡金色纹路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林恩烨的剑,看似伤人,实则留了余地。”

望仙门新掌门握着桃木杖,杖头灵珠的光晕微微晃动:“余地?伤我门人是事实。他们能在你灵霄门剑冢前与少掌门平分秋色,实力可见一斑。今日他们能伤我望仙门弟子,明日未必不会对灵霄门弟子下手。”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七大仙门唇亡齿寒,若放任他们这般挑战下去,迟早会动摇整个修仙界的根基。”

灵霄门掌门望向剑冢方向,那里,少掌门正对着一柄古剑出神,显然还在回味方才的较量。“他们要的不是颠覆,是‘改变’。”他缓缓开口,“从望仙门的‘济世令’,到我灵霄门剑冢的共鸣,都在说明一件事——他们所做的,未必是错的。”

“错不错,不是他们说了算!”望仙门新掌门提高了声音,“修仙界的秩序,是七大仙门千百年维持下来的!他们几个山野修士,凭什么指手画脚?今日伤我弟子,明日就敢质疑门规,后日怕是就要染指各门派的传承秘法了!”

灵霄门的太上长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扫帚在地上轻轻一点,带起的尘土在空中凝成一柄微缩的剑影:“老伙计,你还是这么急躁。”他看向望仙门新掌门,“当年你师父跟我说,仙门最大的隐患,不是魔修,是‘固步自封’。你看看你这些弟子,为了所谓的颜面,不惜构陷同道,这难道就是你们望仙门的传承?”

望仙门新掌门脸色一僵:“弟子顽劣,我自会管教。但林恩灿等人的行事方式,太过激进,迟早会引来祸端。”

“激进?”太上长老笑了,扫帚指向剑冢里那柄断剑,“当年你师父为了护那三个凡人孩童,硬生生接了魔修一击,灵核碎裂,算不算激进?可若不是他,那片土地上的凡人,早就成了魔修的口粮。”他转向灵霄门掌门,“让少掌门跟他们学学,什么是‘剑心’里的温度。也让你那几个弟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守护’,不是守着山门里的规矩,是守着心里的光。”

灵霄门掌门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弟子道:“去请林恩灿等人来偏殿一叙。”

望仙门新掌门看着太上长老笃定的眼神,又想起林恩灿拿出玉牌时,那些先辈名字亮起的瞬间,心中的坚持渐渐松动。他叹了口气,桃木杖上的灵光柔和了几分:“也罢,我倒要听听,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偏殿内,烛火通明。林恩灿五人坐在蒲团上,与两位掌门、一位太上长老相对而坐。没有剑拔弩张,只有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林道友,”灵霄门掌门率先开口,“你伤了望仙门弟子,虽事出有因,但终究不妥。”

林恩灿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若他们不是一再挑衅,甚至勾结外人设下陷阱,我们不会动手。”他将迷雾林设阵、灵霄门挑拨之事一一说明,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

灵霄门掌门看向望仙门新掌门,目光带着询问。新掌门脸色微红,点了点头:“是我教出的孽徒,我认。”

太上长老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林恩烨身上:“你的剑法,有灵霄门的影子,却比我们多了些东西。”

“是‘牵挂’。”林恩烨坦然道,“落霞谷的烟火,东海的浪声,断魂崖的残魂,都是我剑里的东西。”

“牵挂?”少掌门恰好走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剑心当如明镜,不染尘埃,何来牵挂?”

“没有牵挂,剑再利,也只是凶器。”林恩灿接过话头,“就像这茶,若是没有水的温润,叶的清香,再名贵的茶叶,也品不出滋味。修仙若是没了牵挂,没了想要守护的人,修得再高的境界,又有何意义?”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每个人心里激起涟漪。望仙门新掌门想起老掌门临终前望着山外的眼神,灵霄门掌门想起父亲断臂时紧握的剑柄,少掌门想起剑冢里那些无名的断剑……

偏殿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棂,照亮了每个人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一场关于仙门、关于传承、关于剑与心的对话,才刚刚开始。而那些隐藏在分歧之下的共鸣,正在悄然滋生,像春夜里的种子,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刻。

偏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沿,发出沙沙的轻响。

林恩烨将茶杯重重顿在案上,茶渍溅出少许,剑穗上的海贝因他的动作轻轻震颤:“望仙门弟子三番五次下死手,背后若说没有掌门默许,我不信!与其被动应付,不如索性夺了那掌门之位,换个真正懂‘济世’二字的人来坐!”

灵骁握着斧头的手青筋暴起,铁木柄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我看行!周铁当年不过是个铁匠,都能把落霞谷的铁器铺打理得有声有色,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比现在这掌门更像样的人?”

灵澈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边缘:“夺位终究是下策,恐落人口实。但望仙门的症结,确实在掌门的优柔寡断——他明知弟子有错,却只重惩戒轻引导,才让那些人越发肆无忌惮。”

林牧往丹炉里添了块灵炭,火星噼啪溅起,映得他眼底明暗不定:“若要换掌门,需得有合适的人选。望仙门里,是否有像老掌门那样心怀苍生的修士?”

灵昀抱着贝壳风铃,轻声道:“我在济世堂打杂时,见一位白胡子长老总偷偷给镇上的穷人送药,还教孩子们辨识毒草。他看我的眼神,和落霞谷的老药农一样,暖暖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恩灿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林恩灿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沉默许久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沉凝:“夺位不是目的,是手段。但这手段太过锋利,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无辜,甚至让望仙门彻底分裂,反倒辜负了断魂崖上那些望仙门先辈的守护。”

他指尖轻叩桌面,节奏沉稳如落霞谷的晨钟:“我们要的不是一个空悬的掌门之位,是让望仙门回归‘望仙’的初心。明日我去见新掌门,把话挑明——要么他彻底清理门户,将那些心术不正的弟子逐出山门,要么……我们就请望仙门的太上长老和德高望重的修士,共议掌门人选。”

“若是他不肯呢?”林恩烨追问,剑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那就让望仙门的弟子自己选。”林恩灿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是要守着腐朽的规矩,让仙门沦为藏污纳垢之地,还是跟着我们,重拾先辈的道,去人间真正做些实事。人心自有一杆秤,孰对孰错,他们看得明白。”

灵澈闻言舒展了眉头:“我这就去整理望仙门弟子勾结魔修、设下陷阱的证据,明日一并呈给掌门。”

林牧点头道:“我去联络那些曾在断魂崖留下印记的仙门后裔,他们祖上多是与望仙门先辈并肩作战过的人,说话自有分量。”

灵骁扛起斧头:“我去盯着那几个不安分的弟子,免得他们再耍花样。”

灵昀将风铃挂在殿角:“我去告诉济世堂的孩子们,什么是真正的仙门该有的样子。”

林恩烨握紧长剑,剑穗上的海贝与兽魂玉碎片碰撞出清越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我陪你去见掌门。若他执迷不悟,我的剑,不介意再教他们一次什么是‘剑心’。”

夜渐深,偏殿的烛火却越燃越亮,将五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交错,时而并肩,像一株从落霞谷移植到仙门的树,根系深扎在守护的土壤里,枝干却要向着更广阔的天地伸展。

他们都知道,明日的会面,将是一场比剑冢对决更凶险的较量——对手不是明晃晃的刀剑,是盘踞在仙门深处的积弊与偏见。但只要想起落霞谷的烟火,想起断魂崖的星光,想起那些等待着被守护的眼睛,他们就敢握紧手中的武器,无论是剑,是斧,是药箱,还是一颗滚烫的初心。

望仙门掌门回到山门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站在老掌门的灵位前,桃木杖在青砖上拄出深深的印痕,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翳。

“师父,弟子不孝。”他对着灵位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疲惫与决绝,“我本想给他们机会,也给望仙门一个机会,可他们步步紧逼,竟要动摇门根基……”

身后的灰袍长老低声道:“掌门,林恩灿等人在灵霄门偏殿商议要夺您的位置,还说要请太上长老共议,这是明摆着不把您放在眼里!”

掌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已被冷硬取代:“看来,是我太过仁厚,反倒让他们觉得望仙门可欺。”他转身看向长老,“去请执法堂的‘锁魂幡’,再通知在外历练的核心弟子连夜赶回。”

灰袍长老一愣:“掌门,您要……”

“他们不是想夺位吗?”掌门的声音冷得像北荒的寒风,“我就让他们看看,望仙门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明日午时,在断魂崖旧址设下‘诛仙阵’,就说我要与他们做个了断,辨明仙门是非。”

“诛仙阵”是望仙门的禁术,需以七位核心弟子的精血为引,催动锁魂幡上的上古禁制,一旦启动,阵中之人神魂皆灭,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灰袍长老脸色发白:“掌门,这阵法太过歹毒,若是传出去,恐遭修仙界非议……”

“非议?”掌门猛地攥紧桃木杖,杖头灵珠的光芒都变得晦暗,“等他们夺了望仙门,毁了先辈传承,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我这是在护门,不是在害人!”

***消息传到灵霄门时,林恩灿正在偏殿擦拭那枚“以身殉道”玉牌。听到望仙门掌门要在断魂崖摆阵了断,他指尖一顿,玉牌上望仙门先辈的名字忽然闪烁起来,带着一种莫名的焦灼。

“诛仙阵……”灵澈脸色骤变,从药箱里翻出一卷残破的古籍,“这是望仙门的禁术,阵眼藏着锁魂幡,专噬修士神魂!”

林恩烨长剑出鞘,剑光在殿内划出一道冷芒:“他这哪是了断,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看来,他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了。”林牧叹了口气,丹炉里的药草因他心绪波动,冒出丝丝黑烟,“也好,断魂崖本就是一切的起点,该在那里做个了断。”

灵骁将斧头磨得锃亮,铁木柄上的刻字在火光下闪着光:“正好,让他看看,落霞谷的人不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灵昀把贝壳风铃系在林恩灿的行囊上:“这风铃能安神,到了阵里,或许能护住神魂。”

林恩灿收起玉牌,目光望向断魂崖的方向,那里的天际,隐隐有黑气凝聚。“他不是被逼到绝路,是被自己的执念困住了。”他缓缓起身,“去告诉望仙门掌门,午时,我们准时到。”

***午时的断魂崖,风声呜咽,像是有无数残魂在低语。望仙门掌门立于崖顶,身后站着七位面色凝重的核心弟子,每人手中都握着一面漆黑的幡旗,幡面上符文流转,散发着阴森的死气。

林恩灿五人踏着石阶上来时,诛仙阵的轮廓已在崖边浮现,淡黑色的光纹在地面游走,如同无数条毒蛇。

“林恩灿,你果然敢来。”望仙门掌门的声音在崖顶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今日,就让诛仙阵来评判,到底谁才是仙门的祸害!”

林恩灿没有看他,只是走到崖壁那些刻满名字的地方,指尖抚过“以身殉道”四个大字:“掌门可知,你脚下的土地,埋着多少望仙门先辈的骨血?他们当年守在这里,是为了护人间,不是为了让后世用禁术残害同道!”

“少废话!”掌门猛地挥动桃木杖,“布阵!”

七位核心弟子同时念起咒语,精血顺着幡旗流下,注入地面的光纹。诛仙阵瞬间启动,黑色的光幕冲天而起,将整个断魂崖笼罩其中,崖壁上的刻字都被黑气覆盖,发出痛苦的嗡鸣。

“锁魂幡,去!”掌门一声令下,七面幡旗化作黑色流光,直扑林恩灿等人面门,幡面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魂影,发出刺耳的尖啸。

林恩烨长剑舞动,剑光如银网般展开,将幡旗挡在半空;灵骁斧头横扫,激起的气浪震得黑气翻涌;灵澈洒出药粉,金色的粉末落在黑气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林牧祭出丹炉,炉口喷出的丹火将魂影烧得惨叫连连;灵昀摇动风铃,清脆的铃声如利刃般切开尖啸,让人心神一清。

林恩灿则取出“以身殉道”玉牌,高高举起。玉牌在阵中爆发出万丈金光,三千灵仙的名字清晰浮现,与崖壁上的刻字遥相呼应。那些被黑气覆盖的刻字突然亮起,无数道金色的流光从字里涌出,汇入玉牌的光芒中。

“这是……”望仙门掌门瞳孔骤缩,他看到那些流光里,有望仙门老掌门的身影,有当年战死的修士的面容,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带着深深的失望。

锁魂幡上的黑气在金光中迅速消散,那些扭曲的魂影被金光净化,露出原本温和的面目——竟是当年被锁魂阵困住的灵仙残魂!

“不……不可能!”掌门失声惊呼,桃木杖从手中滑落,“诛仙阵怎么会……”

“因为你用错了东西。”林恩灿的声音在金光中回荡,“锁魂幡锁住的,从来不是邪魔,是这些灵仙未散的执念。你想用他们的力量害人,他们怎会依从?”

金光中,望仙门老掌门的虚影走到掌门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望仙门的山门方向。

七位核心弟子手中的幡旗失去黑气,变得黯淡无光,他们望着崖壁上重新亮起的刻字,纷纷放下幡旗,跪倒在地。

诛仙阵,破了。

望仙门掌门瘫坐在地,望着那些金光中的灵仙虚影,忽然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他终于明白,自己守护的不是仙门,是早已腐朽的规矩;自己害怕的不是林恩灿,是改变带来的未知。

林恩灿收起玉牌,走到他面前:“仙门的对错,从不在阵法里,在心里。”

崖顶的风渐渐平息,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崖壁的刻字上,那些名字闪着温暖的光,像是在微笑。一场因执念而起的纷争,终究在初心的光芒里,找到了最后的答案。

断魂崖顶的金光渐渐散去,只留下崖壁上那些清晰的刻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望仙门掌门坐在地上,泪水混着尘土流下,曾经紧握桃木杖的手此刻空空如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师父……”随他而来的核心弟子们围上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时不知该劝还是该退。

林恩灿弯腰捡起那根掉落的桃木杖,杖头的灵珠虽黯淡,却仍残留着一丝温和的灵光。他将木杖递到掌门面前:“老掌门留下这根杖,是想让你记住,望仙门的‘望’,是守望,不是观望。”

掌门接过木杖,指尖触到杖身温润的纹理,忽然想起年少时,老掌门握着他的手,教他辨认第一株草药,说:“药能救人,也能杀人,关键在握药人的心。仙门的权柄也一样,能护苍生,也能成枷锁,就看掌权人记不记得为什么要握这权柄。”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恩灿,眼中终于有了清明:“是我错了……我把权柄当成了守护山门的盾牌,却忘了它本该是用来托举苍生的手。”

“知错,就不算太晚。”林恩烨收剑入鞘,剑穗上的海贝轻轻碰撞,“望仙门的弟子里,有济世堂那位偷偷送药的长老,有被你罚去打杂却仍记挂着‘济世’二字的年轻人,他们才是望仙门该有的样子。”

灵澈从药箱里取出一瓶丹药,放在掌门身边:“这是‘清心丹’,能宁神静气。回去后,好好看看你的门人们,他们比你以为的更懂‘望仙’二字。”

林牧望着崖壁上那些重新亮起的名字,轻声道:“玄机子前辈说过,丹道的最高境界,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仙门也该如此,把多余的规矩拆一拆,把不足的守护补一补。”

灵骁扛起斧头,往石阶下走去:“我们还要去御剑宗,那边的剑,怕是比灵霄门的更硬。你好自为之。”

灵昀最后一个离开,他在崖边埋下一枚莹光流转的贝壳:“这贝壳能聚灵气,就当给这些先辈的名字,添点人间的暖。”

五人并肩走下断魂崖,身后,望仙门掌门捧着桃木杖,对着崖壁的刻字深深一揖。阳光穿过他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像一个终于卸下重担的旅人,望着远方的路,眼中重新有了光。

***三日后,望仙门传来消息——掌门自请退位,由那位在济世堂送药的白胡子长老接任;执法堂的锁魂幡被彻底销毁,诛仙阵的禁术典籍付之一炬;被责罚的弟子留在望仙镇,终身负责济世堂的杂务,每日为凡人煎药送药,直到真正明白“守护”二字的分量。

消息传到灵霄门时,少掌门正在剑冢前练剑,他的剑招里,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柔和,剑光掠过古剑时,不再是锋芒毕露的碰撞,而是带着一种温和的共鸣。

“他们真的做到了。”灵霄门掌门望着望仙门的方向,语气里带着感慨。

太上长老用扫帚扫着剑冢前的落叶,笑道:“不是他们做到了,是那些藏在仙门骨子里的初心,终于被唤醒了。”他看向准备动身前往御剑宗的林恩灿等人,“御剑宗的少宗主性子刚直,你们怕是要多费些唇舌。”

林恩灿回头望了一眼望仙门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灵雾缭绕,隐约能闻到草药的清香。他笑了笑:“唇舌若说不通,就用剑说,用斧头说,用手里的药箱说——总有一种方式,能让他们听懂‘苍生’二字的分量。”

五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剑穗的轻响、斧头的沉鸣、风铃的清脆、药箱的微晃、木杖的轻叩,五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写给仙门的歌谣,歌词里没有权谋,没有争斗,只有落霞谷的烟火,断魂崖的星光,和无数双等待被守护的眼睛。

而望仙门的老槐树上,那枚被灵昀留下的贝壳,正迎着风,散发出淡淡的莹光,像一颗从东海飘来的星子,落在了人间最需要温暖的地方。仙门的故事,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笔握在了那些真正懂得“守望”的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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