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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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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北望河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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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端坐于辂车之上,目光沉凝。车驾内与之同乘一车而行的,是秦臻与甘罗。

刘高在外驾驭着辂车,车驾四周,李斯、王绾、蔡尚、蔡傲、蒙恬、蒙毅、月泓等心腹策马相随。

除却有要务在身的陆凡、冯去疾等人,可以说嬴政的心腹都聚集一堂。

章愍所率领的两百余亲卫军以及八百中尉军,护卫着这支象征着未来秦国最高权力与核心智囊的队伍,此行旨在巡察关中大渠工程及遍布关中的战略储备命脉。

关中腹地,大渠的堤岸已初具雏形,夯土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但嬴政与秦臻的目光,此刻更聚焦于那些矗立在郡县要害之处的巨大仓库群。

秦国,这架通过商鞅变法淬炼而成的战争机器,其强大不仅在于锋锐的戈矛,更在于深藏于腹地完备的仓库体系。

廪、庾储存着维系国本的粮食;

屯、关囤积着寒光凛冽的兵甲器械;

渚则储备着维系军民生命的淡水。

嬴政此行的意图,就是要亲自确认这台巨兽的储备是否足够支撑它即将展开的下一轮咆哮。

栎阳、泾阳、咸阳……嬴政与秦臻一行人一处一处,细致地查看着这些帝国的命脉之所。

在栎阳的“屯”库内,一排排锋利的长戈如林矗立。旁边,是堆积如山的箭矢,簇新的箭羽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整个屯库,散发着桐油与木材的混合气息。

秦臻缓步走到戈林中,随手提起一柄长戈,掂量了一下分量,而后屈指轻弹戈刃,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满意笑容。

“戈身沉而不笨,锋刃锐而不脆。”

秦臻低声对身旁的嬴政道:“大王请看,工师府的技艺,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接着,秦臻看着戈柲末端一处深刻清晰的小字:‘相邦吕不韦造’、‘栎阳工师鞅’、‘丞造猗’。

他仔细辨认着铭文,手指抚过刻痕,对嬴政继续道:“大王,此乃国之重器,一丝不苟,足见相邦督造之功,匠人用心之诚。”

另一侧的“廪”库,更是壮观。

一股浓郁的、干燥而温暖的谷物芬芳瞬间涌入鼻腔。

去年新收的粟米,饱满圆润,色泽金黄,被堆砌成一道又一道高耸无匹的壁垒,几乎触碰到库顶的梁木。

负责此仓的啬夫趋步上前,恭敬地禀报着存量:“启禀大王,左庶长!栎阳现存新粟,计四百二十三万石。

皆质地上佳,虫蚀霉变者不及百一,足可支撑关中诸军及咸阳官役一年之。

若有战事,可随时调往前线。”

他身后,几名仓啬夫小吏迅速捧上几册簿籍,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日的入库、出库、损耗详情。

嬴政的目光缓缓扫过粮山,那庞大的数字仿佛化作了实实在在的力量。

“善!仓储充盈,国之根本。”

他沉默片刻,随后侧首,对身后咸阳方位投去一瞥:“不论如何,若非相邦这些年殚精竭虑,开源节流,平衡赋税,调度四方,统筹调度,大秦国库,断不能充盈至此等令人心安之境。

士卒之刃锋,黎庶之腹饱,皆系于此根基之上。”

秦臻站在那金色的山峦前,深以为然地点头。

吕不韦的理财治国之术,确为支撑秦国这架庞大战争机器高速运转的关键一环。

没有他主持国政这些年的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与外交周旋,大秦的战备绝不可能在短短三年间达到如此令人心安的丰盈地步。

没有这坚实的粮食储备,再锋利的戈矛,终究只是摆设。

这些沉默的箭矢、粮食,正是未来东出函谷、扫平六国的基石。

看着眼前这满仓的粮食和闪烁的兵器,秦臻心中对大秦的战备,已然有了十足的信心。

一路巡察,从栎阳到泾阳,再回到咸阳。

秦臻整理着此行所见所感,心中未来的战略设想愈发清晰:其一,剑指河套,夺取那片沃野;其二,彻底解决雍城那蛰伏已久的痼疾。

回程的马车上,车轮碾过逐渐松软的道路。

嬴政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农田,开口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先生,寡人心中所思所念,先生当知。

挥师北上,直指河套,依先生之见,此去……胜算究竟几何?”

那话语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被压抑了三年的焦灼。

三年了,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这部战争机器何曾如此长久地沉寂过?

“自商君变法以来,我大秦锐士以战淬锋,以功晋爵。

如今三载未兴大军,刀枪入库。除相邦为……转移寡人视线所发动的那一次小规模战事,秦国几乎未动干戈。

将士们……三年未闻金鼓,未立寸功,怕是早已按捺不住胸中那口锐气了。

再不出鞘,恐非好事。”嬴政继续说道,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车厢壁板。

秦臻明白嬴政所言非虚,商鞅变法将秦国打造成了一架精密而冷酷的战争机器,其运转的燃料就是持续的军事胜利与随之而来的土地扩张。

长达三年的沉寂,对那些习惯了战场搏杀、渴望军功爵赏的士兵和将领而言,无异于烈火焚心。

这股被压抑的力量,迫切需要找到宣泄的通路,否则积聚日久,反成隐患。

而出兵相对独立、资源丰饶且能极大提升国力的河套地区,正是他与嬴政反复权衡后选定的最佳目标。

闻言,秦臻沉吟片刻,微微闭目,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点。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清明而冷静,缓缓开口:“大王,战阵之上,瞬息万变,胜负乃天时、地利、人和交织而成,亦难精准推算。此非人力可尽窥之玄机。”

他迎向嬴政探询的目光,话语不急不徐,继续道:

“我等能做的,唯有‘尽人事,而听天命’。此番北击河套,臣所思虑者,非必求一战而定乾坤。

纵使不能尽收全功,只要能深入其腹心之地,重创匈奴主力,夺其牛羊,焚其部落根基。

亦可使其三五年内,元气大伤,无力再对我北疆发动大规模侵扰。

以大秦今日之精甲锐骑,更兼有马镫、马蹄铁之助,纵有折损,亦在国力所能承受之内,伤不及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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