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河湟高原,寒风已带着凛冽的哨音,卷起枯黄的草屑和沙尘。
天空是压抑的铁灰色,低垂的云层仿佛随时要塌陷下来,压向这片被战火舔舐的土地。
就在这片肃杀的背景下,一道由钢铁、怒火和复仇意志组成的洪流,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而过。
曹剑青,这位年仅三十却已身经百战的特战营郎将,身披玄色山文细鳞甲,猩红的披风在疾驰中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旗帜。
他率领的八百特战营精锐,是唐军最锋利的獠牙,每一名士兵都是百战余生的悍卒,此刻,他们化身成了死神的镰刀。
马蹄声不再是单一的奔腾,而是汇成了大地深处的闷雷,沉重、连绵,带着毁灭性的节奏。
铁甲摩擦的铿锵声、弓弦绷紧的微颤声、士兵粗重的喘息声,交织成一曲令人胆寒的战歌。
“目标!前方十里,黄石部‘野狼谷’营地!不留战士,驱散妇孺,焚毁一切!”曹剑青的声音冰冷如高原的冻泉,清晰地穿透风声,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
命令简洁、残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前方,一个依山而建、规模不小的吐蕃部落营地逐渐显露。
毡房错落,牛羊圈栏依稀可见。
然而,特战营的到来,瞬间撕裂了这片高原牧歌的假象。
“弩!”曹剑青一声断喝。
“嗡——!”
数百张强弩瞬间平举,冰冷的弩矢在昏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无需更多命令,第一轮齐射如同死亡之雨,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噗嗤!噗嗤!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密集。
营寨边缘了望的吐蕃战士,甚至连示警的号角都来不及吹响,便被强劲的弩箭贯穿胸膛、脖颈,像破麻袋般栽倒在地。
鲜血迅速在枯黄的草地上洇开,刺目的红。
“破门!杀!”曹剑青手中长槊向前一指。
数十名膀大腰圆的特战营精兵如猛虎出闸,沉重的陌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劈砍在简陋的木栅栏和拒马上。
木屑纷飞,栅栏轰然倒塌。
紧随其后的轻甲快刀手,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涌入营地。
营地内瞬间炸开了锅。
惊恐的尖叫声、牛羊的悲鸣、战士仓促应战的怒吼混杂在一起。
然而,抵抗是徒劳的。
一名刚冲出毡房、只来得及套上皮甲、挥舞着生锈弯刀的吐蕃勇士,迎面撞上了一个身披明光铠、手持横刀的特战营士兵。
吐蕃勇士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刀劈向特战营士兵的面门。
特战营士兵眼神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轻蔑。
他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侧身,手中横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银光,自下而上撩起。动作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
“锵!”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吐蕃勇士手中那把饱经风霜的弯刀,竟被硬生生从中斩断!
刀光去势不减,“噗”地一声,轻易地划开了对方简陋的皮甲,从肋下斜斜切入,几乎将半个身子剖开!
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喷溅而出,淋了特战营士兵半身。
士兵毫不在意,一脚踹开尸体,继续扑向下一个目标。
装备的代差,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特战营士兵的钢甲坚固,吐蕃战士的骨朵、弯刀砍在上面,往往只能留下一道白痕或迸出几点火星。
而特战营士兵锋利的横刀、长槊、陌刀,每一次挥砍突刺,都伴随着皮甲撕裂、骨断筋折的恐怖声响和飞溅的血花。
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内脏的腥臊味以及皮肉被灼烧的焦糊味(来自被点燃的帐篷)。
在战场的一隅,杀戮尤其惨烈。
一名身穿都尉铠甲的中年军官,如同疯魔。
他正是朱都尉。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瞳孔深处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近乎癫狂的杀意。
他手中的横刀早已被血浆浸透,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杀!杀!杀光这些畜生!”朱都尉嘶吼着,声音沙哑破裂。
他根本不去管对方是抵抗还是求饶,只要是穿着战士服饰的吐蕃男子,便如跗骨之蛆般追杀过去。
一个年轻的吐蕃战士被他的气势吓破了胆,丢掉武器跪地求饶。
朱都尉却仿佛没看见,狞笑着,刀光一闪,大好头颅便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兀自保持着跪姿,颈腔中的热血喷出数尺高。
他身边的百余名亲兵,同样被主将的疯狂所感染,下手狠辣无情,所过之处,几无活口,只留下一地狼藉的残肢断臂。
曹剑青勒马伫立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的人间地狱。
他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似乎也厌恶这浓烈的血腥。
看着那些如同受惊羊群般哭嚎奔逃的吐蕃老弱妇孺,看着他们被唐军士兵粗暴地驱赶出燃烧的营地,看着他们眼中刻骨的恐惧和绝望,曹剑青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痛快!”他低吼一声,胸中郁积多日的恶气似乎随着这声吼叫宣泄出来。
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些日子在前往临洮的路上看到的惨状:化为焦土的村落,被吊死在树上的老弱,被掳掠一空的粮仓,还有那些被吐蕃人蹂躏后、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唐地女子……那景象,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点燃了他心中毁灭一切的烈焰。
浑身浴血、宛如地狱修罗般的朱都尉,提着滴血的横刀,大步走到曹剑青马前。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些被放走的吐蕃妇孺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将军!”朱都尉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不解而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放这些豺狼的崽子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他们现在可怜,等他们长大了,拿起刀,就是下一个屠杀我们同胞的恶魔!我全家……我全家十几口,就是被黄石部的杂种……”
他说不下去了,握刀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眼中竟隐隐有泪光混着血水流下,那是血泪!
曹剑青的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在朱都尉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上。
他的眼神复杂,有理解,有凝重,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小强!”曹剑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风声和远处的惨叫,带着一股沉重的压力。
“你的血仇,本将知道!血债,自然要用血来偿!这些部落的战士,一个不留,便是偿债的开始!”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但不杀妇孺,这是陛下登基之初便亲颁的《平蕃令》中明令的铁律!‘罪不及孥,戮止于兵’!你朱小强,莫非想以身试法,挑战陛下天威?!”
“陛下天威”四字,曹剑青刻意加重了语气,如同重锤敲在朱小强心上。
朱小强浑身一震,脸上的疯狂之色稍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低头抱拳,声音带着一丝惶恐:“属下……属下不敢!只是……只是心中恨意难平!看到这些吐蕃崽子,就想起我那惨死的幼弟……”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曹剑青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心中也是一叹。
他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深意说道:“此外,驱赶这些妇孺老弱向河湟腹地、向湟中城逃去,并非本将心血来潮。这是哥舒翰大帅前几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令!其中……自有深意。”
朱小强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中充满了惊疑:“军令?深意?将军,这……这是为何?放走这些累赘,除了让他们去报信,还能有何用?难道大帅还怕吐蕃人不知道我们来了不成?”
他实在无法理解。
曹剑青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要穿透层峦叠嶂,望向河湟的核心——湟中城的方向。
他眸中精光闪烁,如同暗夜中的寒星。
“具体缘由,大帅军令中并未详述。本将只知,”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凝重,“高仙芝已亲率一万精骑,自祁连山中一条鲜为人知的秘道悄然潜行,直扑吐蕃人的老巢——河湟王都,湟中城!”
朱小强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仇恨瞬间被震惊取代:“高仙芝?一万精骑?秘道?直取湟中城?!这……这……”
他意识到了其中的惊天手笔。
曹剑青微微颔首,嘴角再次浮现那抹冷酷而自信的弧度:“不错。大帅此举,驱赶这数万乃至十数万失去家园、牲畜、粮食的老弱妇孺,如同驱赶一群绝望的蝗虫涌向湟中城……你想想,这对据守坚城的吐蕃人,尤其是对那个赞普赤德祖赞,意味着什么?”
朱小强的脑子飞速转动,眼中的震惊逐渐化为一丝恍然和……残忍的快意:“粮草!秩序!恐慌!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足以拖垮他们的后勤,搅乱他们的军心!甚至……引发内乱!高大都护的奇兵,正好趁虚而入!”
“正是此理!”曹剑青赞许地看了朱小强一眼,这位被仇恨蒙蔽的都尉,战略眼光依旧在。
“这些看似无用的老弱妇孺,此刻,便是我们射向吐蕃心脏的一支‘疲敌乱心’之箭!他们的哀嚎和绝望,会比我们的刀箭更快地瓦解敌人的斗志。过些时日,待湟中城下风云变幻,一切自会见分晓。现在……”
他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激昂的嘶鸣,“清扫战场!按原计划,焚尽粮秣,宰杀牲畜,烧光帐篷!然后,向下一个目标进发!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
随着曹剑青的命令,最后的扫荡开始了。
士兵们冷酷地执行命令:粮仓被点燃,金黄的青稞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成群的牛羊被无情地宰杀,草原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牲畜临死的悲鸣;
一顶顶承载着游牧民族生活的毡房被投入火海,熊熊烈焰冲天而起,滚滚黑烟如同狰狞的恶龙,遮蔽了大半天空,将铁灰色的苍穹染得更暗。
营地的中央,尸横遍野。有身披简陋皮甲、至死仍紧握武器的吐蕃战士;
也有不幸被流矢或踩踏波及的普通牧民。
鲜血浸透了土地,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溪,缓缓流淌。
秃鹫和乌鸦不知何时已经盘旋聚集,发出贪婪的聒噪,为这修罗场增添着末日的氛围。
那些被驱赶出家园的数万吐蕃老弱妇孺,如同被洪水冲散的蚁群,在唐军骑兵冷漠的监视下,相互搀扶着,哭泣着,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化为火海的家园,然后步履蹒跚地、绝望地向着河湟腹地的方向,向着未知的命运蹒跚而去。
寒风卷起他们褴褛的衣袍,吹散他们悲戚的哭声,只留下一条由泪水、恐惧和深入骨髓的仇恨铺就的漫漫长路。
朱小强站在一片狼藉中,望着那些消失在烟尘中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仍在滴血的战刀,脸上复仇的快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交织。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最终还是转身,走向自己集结的队伍。
陛下的旨意,大帅的军令,以及那指向吐蕃心脏的庞大战略,暂时压下了他心中噬人的仇恨之火。
曹剑青最后看了一眼那遮天蔽日的黑烟,仿佛看到了这仇恨之火正向吐蕃人的腹地蔓延。
他一抖缰绳,战马调转方向。
“出发!”冷酷的命令再次响起。
八百铁骑,带着杀戮后的余烬和更深的寒意,如同钢铁洪流再次启动,卷向下一个目标。
高原的风,呜咽着,将血腥与焦糊的味道,送向更远的地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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