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杨再兴率飞影骑驰援章口,抵达后从张渊口中得知详情,张绍在阻击阎柔先锋时为护张渊被流矢重伤。杨再兴急忙入关探望,飞影骑分兵布防。另一边,徐晃、太史慈已率军回防临淄,诸葛亮父子则与张飞赶赴掖县,各方依计行动,章口关外的战事已箭在弦上。
章口关内,临时腾挪出来的偏帐简陋却干净,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此时,张绍正半倚在榻上,肩胛处缠着的白布层层叠叠,靠近领口的地方已洇出暗红的血迹,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听到掀帘声,他费力地抬眼,见是杨再兴,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刚一动弹,肩头的伤便像被撕裂一般,顿时疼得他额头沁出冷汗,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邵弟不必多礼!”杨再兴急忙跨到榻前,伸手按住他的胸膛,“你这身子骨刚受了伤,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安心躺着养伤,比什么都强。”
张绍被按回榻上,却仍梗着脖子,目光直勾勾盯着杨再兴,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兄长,父亲……他得知我受伤,是如何说的?”
杨再兴一怔,见他眼底藏着的那点执拗,像极了张飞年轻时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暗叹。
果然,张绍见他不语,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语气里带着股说不清的赌气意味:“我猜也是,比起我的死活,父亲他……八成更在意章口丢没丢。好在我没给他丢脸,拼死将这关口守住,等到兄长援军了。”
“邵弟!”杨再兴眉头一皱,故意板起脸,声音沉了几分,“此话可是有些诛心了!当时,我等正在临淄府衙议事,三叔得知你重伤的消息,当场便将案几拍得震天响,就连茶盏都震飞了。”
“随即,他便嚷着要披甲执矛,亲自来章口,将阎柔那五千骑兵剁成肉酱,为你报仇。若不是二叔将他一把按住,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他,怕是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便不是为兄了。”
张绍微微一怔,眼里的倔强渐渐褪去,只剩下些微茫然,嘴唇嗫嚅着,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杨再兴见他松动,语气缓和下来,在榻边的矮凳上坐下:“为兄也不是外人,说起话来也不怕你恼。要我说……”
“你与三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嘴上虽硬邦邦的,心里却比谁都热乎,偏生有事皆爱闷在肚里,不肯说开。就说你这次守章口,明知敌军精锐,却偏要硬扛,不也是怕丢了他老人家的脸面吗?”
他顿了顿,望着张绍低垂的眼睑:“父子间哪有隔夜仇的?待你伤好了,找个机会与三叔好好聊聊。他虽看着粗豪,心里却比谁都细。”“到时,你将这些年心中的苦闷尽皆说出来,他未必不会体谅。总憋着,误会才会越来越深。”
话落,一旁的张渊忙凑了过来,帮腔道:“振武兄长说得在理!邵哥儿,你是该跟义父掏掏心窝子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妙音娘子的事也说了——总不能待孩子落地,你再抱着襁褓去见他吧?到时候他追问起来,反倒更难圆场。”
“哦?”杨再兴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好奇,“这妙音娘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叫邵弟这般倾心?”
张绍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他懊恼地瞪了张渊一眼,嘴唇翕动着,只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那模样活像吞了个没去皮的涩柿子,憋得满脸通红。
张渊被他瞪得发笑,索性将话挑明:“兄长有所不知,那妙音本是晋阳倚梦楼内的鸨母。昔日,我替袍泽送遗书去晋阳,在楼内寻一个叫若锦的姑娘,没承想与晋阳主簿金家父子起了些冲突。”
“那时,义父刚将我收作义子不久,邵哥儿还不知我身份,便帮着金家来寻我晦气。后来误会解开,邵哥儿非说要赔罪,拉着我在楼内喝酒。结果我俩都醉得人事不省,第二天醒来……”
张渊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才发现被那妙音与楼里姑娘捡了便宜。本以为是露水情缘,不曾想数月前,妙音竟连倚梦楼都不要了,一路寻到信都,偏说怀了邵哥儿的孩子,要他给个名分,如今肚子都显怀了,眼看便要临盆。”
“怀玉!”张绍又急又窘,忍不住低喝一声,耳根子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杨再兴听罢,先是一阵愕然,随即见张绍这副模样,反倒信了七八分。
于是,他强忍着笑意,朝张绍竖了个大拇哥:“邵弟可以啊!竟连鸨母都下得去嘴,不愧是三叔的儿子,够胆识!”
见张绍脸都快埋进被子里了,他才收了玩笑,正色道:“不过,此事说到底亦并非你与怀玉本意,三叔虽看着严厉,却不是不讲理之人,未必会真怪你。但……”
“但你若故意瞒着,待他从旁人嘴里得知,只会觉着脸上无光。到那时,他定会拿着蛇矛追你三条街。”
说着,杨再兴沉吟了片刻,又道:“妙音既已临盆在即,等你伤好再禀明怕是来不及了。要不,为兄先替你手书一封,将前因后果说清楚,托人快马送交与三叔。他看了信,就算有气,也能先有个准备,总比突然得知要好。”
张绍心里虽老大不情愿,却也清楚眼下这已是最优之选。更何况,若要他亲自去向父亲张飞禀明,他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当下,他只得将头别向一旁,瓮声瓮气地应道:“全凭兄长做主!”
之后,杨再兴见他虽伤得重,性命却无大碍,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一半。跟着又叮嘱了几句“按时换药”“莫要乱动”,顺手帮他掖好被角,这才同张渊一道出了偏帐。
关外的风比帐内冷了许多,卷着沙尘刮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二人踩着满地碎石往议事厅走,张渊忽然道:“兄长,邵哥儿这性子,定是随了义父吧?看着闷,其实比谁都犟。”
杨再兴失笑,带着几分打趣道:“你呀,也别总揪着他说。前回你要娶银铃儿时,不也将三叔气得吹胡子瞪眼?”
“再说此事你亦掺和了,不过是那姑娘没寻来罢了!否则——哼,我看你该如何向银铃儿交代!”
说话间已到议事厅,几名值守的亲兵见二人进来,忙起身行礼。杨再兴摆摆手,对张渊道:“去将军中所有将校都请来,一刻钟后议事。”
张渊应声而去,不多时,章口关的十几名校尉与飞影骑副将陆续赶到。这些校尉多是跟着张绍的老兵,见了杨再兴纷纷抱拳行礼:“参见大将军!”
“不必多礼,都坐下吧。”杨再兴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众人,“我军刚至,章口的情况想必诸位比我清楚。阎柔先锋五千铁骑就在关外二十里,兵力与我军相当,且在此地已盘桓多日,占了地利。”
“飞影骑虽是精锐,却远道而来,将士疲惫,若硬碰硬,即便胜了,损失也必不会小。而阎柔主力随后便到,届时我军怕是难以支撑啊!”
一名络腮胡校尉起身抱拳道:“大将军说得是!前几日我军与敌军小股试探,对方箭术精湛,马术更是了得,寻常骑卒根本不是对手。依末将看,确实不可硬拼。”
“正是如此。”杨再兴颔首,“为今之计,唯有智取。我料定敌军见飞影骑刚到,今夜定会趁我军立足未稳前来偷营。我等可将计就计……”
话音未落,角落里一名年轻校尉忍不住问道:“大将军,若是敌军不上当,不来偷营,又该如何是好?”
杨再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事易耳!我等只需如此……这般便是。”
张渊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了,待杨再兴话音刚落,忙起身道:“大将军,这太冒险了!您乃三军主帅,岂能亲身涉险?末将愿代您前往!”
“这点风险算什么?”杨再兴摆手笑道,“想当年在长坂坡,我为救陛下与甘糜二位夫人,七进七出曹营,虽最后被子龙兄抢了先,却也杀得曹兵闻风丧胆。”
“后来我与你嫂子共乘一骑,在百万曹军中杀出血路,那般绝境都闯过来了,眼下这区区五千骑兵,又能奈我何?”
说罢,他语气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已定,无需再议。张渊,你率步卒守住关口,防止敌军偷袭;其余诸位按我部署行事,今夜务必一举击溃敌军先锋!”
众将见他态度坚决,齐声应道:“遵命!”随即纷纷退下,各自准备去了。
数个时辰后,夜幕像块巨大的黑布,将章口关与关外的旷野罩得严严实实。
三更刚过,旷野尽头忽然出现一串黑影,马蹄裹着麻布,悄无声息地向飞影骑大营靠近。正是阎柔麾下的两千幽州铁骑,奉了主将之命前来偷营。
领头的骑将是个满脸刀疤的汉子,他挥手示意队伍停下,眯眼观察着营内动静。只见营中灯火稀疏,除了几个来回走动的哨兵,再无其他声响,显然是防备松懈。
于是,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喝道:“冲进去,先烧粮草,再杀主将!”
两千骑兵如潮水般涌入营寨,马刀出鞘的寒光在夜色中闪烁。可冲到主营前才发现,帐内竟是些稻草扎的假人,穿着布甲,戴着缨盔,远远看着倒像那么回事。
“不好,中计了!”刀疤骑将心头一紧,猛地勒住马缰,“快撤!”
话音未落,两侧山林里忽然亮起无数火把,紧接着,“嗖嗖”的箭雨声划破夜空。火箭拖着长长的焰尾,如同流星般坠入营中,瞬间点燃了预先布置好的柴草。
顿时,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营寨变成一片火海。
“杀!”随着一声呐喊,杨再兴留下的伏兵从两侧山林与后方杀出,飞影骑的骑兵与章口关的郡兵配合默契,将慌乱的幽州军团团围住。
刀光剑影中,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响彻夜空。
而就在营中火起的那一刻,隐蔽在幽州军大营外围沙丘后的杨再兴翻身上马。亲卫递来赤月枪,枪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握紧枪杆,沉声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入营,只管放火,莫要恋战,按计划行事!”
“得令!”身后百余名亲卫齐声应道,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
“全军——出击!”
杨再兴猛地一夹马腹,赤焰雪蹄会意,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幽州军大营。百余名亲卫紧随其后,马蹄声在寂静的旷野中格外清晰。
营门口的哨兵刚回过神,示警的呼喊还卡在喉咙里,便已被杨再兴一枪挑飞了出去。
待冲入营内,赤月枪陡然舞成一团耀眼银花,寒光过处,营帐如纸糊般纷纷被挑破撕裂。
他一边纵马突进,一边扬声怒喝:“杨再兴在此!尔等还不速降!”声音在夜空中炸响,层层叠叠地荡开,摆明了要将敌军的注意力尽数引到自己身上。
此时,幽州军主将正在帐中等待捷报,忽闻营中大乱,又听到“杨再兴”三个字,顿时又惊又怒。
他刚冲出帐外,见杨再兴竟只带了百余人马,便敢在营内冲杀,顿时怒不可遏,气得哇哇大叫:“好个杨再兴!欺我幽州无人吗?来人,给我追上此僚,将他剁成肉酱!”
话落,无数幽州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朝着杨再兴的方向追去。
杨再兴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知鱼儿已上钩了。他虚晃一枪,挑翻两名追兵,喊道:“兄弟们,跟我走!”随即调转马头,朝着后营杀去。
后营防御本就薄弱,杨再兴率军猛冲猛杀,不多时便撕开了一道缺口。冲出大营后,他一边策马疾行,一边不断收拢被冲散的亲卫,朝着北面十里外的山谷退去。
身后的怒骂声紧追不舍:“杨再兴,有种别跑!”
杨再兴勒住赤焰雪蹄,回头冲追兵扬了扬下巴,笑道:“就凭尔等?连阿爷的影子都摸不着,也敢叫阵?”
说罢,拍马便走,跑出一段后复又停下,等着追兵靠近了些,又再嘲讽了几句。
这般追追停停,幽州军被彻底激怒,像疯了一样跟着冲进山谷。可进了谷中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哪还有杨再兴的半点踪迹?
“不好,又中计了!”独眼骑将刚反应过来,忽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谷口已被巨石封死,两侧山坡上插满了汉军的旗帜。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如雨点般射下,紧接着,无数裹着油脂的草泥球被点燃,顺着山坡滚落谷中。火借风势,瞬间便将整个山谷变成了一片火海。
谷内的幽州军惨叫着四处逃窜,却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吞噬。
与此同时,章口关外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张渊率军击溃了前来偷营的敌军,随即按计划率军直扑幽州军大营。
此时幽州军大营内兵力空虚,仅余一千骑卒与辎重兵,根本抵挡不住张渊的猛攻。不到一个时辰,便纷纷扔下兵器,跪地乞降。
天色微亮时,山谷中的火焰渐渐熄灭,章口关外的厮杀声也平息下来。杨再兴站在谷口,望着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赤月枪上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暗红的光泽。
“兄长,我军大获全胜!”张渊策马赶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此战共歼灭敌军四千余人,俘虏三百六十余人,缴获战马一千二百余匹,粮草辎重无数!”
杨再兴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章口方向,那里,张绍还在养伤,而更远方的临淄,还有无数人在等待着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迅速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加强防御。”
“诺!”张渊忙躬身应道。
晨光洒满大地,将章口关的城墙染成一片金色。经此一役,汉军士气大振,而幽州军的先锋则全军覆没,阎柔想要驰援青州的计划,暂时落了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帐内解开心头结,阵前巧施破敌策。幽州先锋遭覆灭,章口关前暂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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