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兰来到天雪山时,花了足足一月时间,虽是暮春四月,但天雪山却依旧是皑皑白雪无边无际,似是九天之上洒下的银霜,为这苍茫大地披上一层素缟。
寒风如刀,割破了天地的寂静。
白清兰是一人一剑一马来到天雪山的。
她手中拿的是华宸给她的凌云霄。
寒风呼啸似刀,将白清兰的衣裙给吹的猎猎作响。
当白清兰来到天雪山山底时,周围寂静无声,雪山雄伟,峭壁如刀削斧砍般陡峭。
在这人迹罕至的雪山之上,时不时便会传来野兽的嚎叫,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让人心生对大自然的敬畏。
白清兰立于雪山脚下,双手缓缓运转内力,那丝丝缕缕的内力仿若山间潺潺溪流,于她周身悄然流转,为她抵御着彻骨的寒冷。
正当她提气准备飞身掠上雪山之时,四周陡然响起“嗷嗷~”的狼嚎声。
那声音凄厉悠长,在空旷的雪山里回荡,宛如来自九幽的恶鬼咆哮,震得积雪簌簌而落。
白清兰秀眉微蹙,一双美目瞬间警惕起来,全身的神经都紧绷到了顶点。
远处,一只灰色的狼突然出现,其毛发凌乱,呲牙咧嘴,如离弦之箭般朝她猛地扑来。
它的双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似要将白清兰撕成碎片。
白清兰眼疾手快,手腕轻轻一转,横剑一挡。
只听“呲”的一声,狼的两爪与剑身剧烈碰撞,迸射出激烈的火花,那火花如流星般四散飞溅,在雪色中格外耀眼。
白清兰手腕一抖,转动剑身,锋利的剑身如灵动的游龙,瞬间将狼的双腿猛地斩断。
鲜血如喷泉般四溢,狼惨叫着落在地上,趴在雪地里不断挣扎,殷红的鲜血迅速将洁白的雪地染成一片刺目的血红,在这纯净的雪世界里显得触目惊心。
狼的叫声如同一道召集令,将周围的虎豹和其他狼群都引了过来。
三头老虎、三只豹、五匹狼迅速将白清兰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白清兰宛如陷入了绝境,四面楚歌。
只见那三头虎,体型健硕,头部宽阔且圆润,身躯壮硕如牛。
它们的眼睛炯炯有神,犹如两盏明灯,走起路来威风凛凛,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虎视眈眈地盯着白清兰,仿佛在打量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而那五匹狼,爪子锋利如铁,肌肉线条如雕刻般清晰可见,眼神如炬,充满了凶狠与贪婪。
它们的毛发在寒风中肆意飘扬,发出低沉的咆哮,从前后左右一拥而上,如黑色的潮水般向白清兰涌来。
白清兰神色镇定,手中长剑一挥,剑光如闪电般一闪而过,凌云霄直接插进一匹狼的头颅里。
只听“呜~”的一声,这只狼瞬间倒在血泊里,不再动弹。
白清兰施展轻功,身姿轻盈如燕,一跃而起。
余下四匹狼收势不及,撞在了一起。
可一旁的老虎却突然一个飞扑,如黑色的闪电般向她袭来。
白清兰见状,双腿如旋风般一个横扫,一脚将老虎踹飞数米远。
然而,老虎的爪子却如利刃般划过她的手臂,滚烫艳丽的鲜血飞溅而出,溅到了老虎的皮毛上,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额啊!”
白清兰痛呼一声,随即落于地面。
鲜血顺着白清兰的手臂不断流淌,将素衣染得一片殷红。
白清兰刚站稳地面,一旁的豹子如鬼魅般朝她猛扑而来。
豹子耳朵尖而小,速度迅猛如电,眨眼间就将白清兰扑倒在地。
它的两只前脚死死压住白清兰的两臂,使她上半身动弹不得。
就在豹子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时,白清兰屈膝,带着内力的膝盖猛地一顶豹子腹部。
豹子吃痛,松开了白清兰的双臂,刚准备再次扑上来遏制住她的脖颈,白清兰趁这间隙,右手握拳,带着千钧之力一拳挥向豹头。
豹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头破血流,鲜血飞溅。
白清兰却紧蹙眉头,似是强忍着剧痛,对着豹头又是一拳接一拳,每一拳都带着她的愤怒与不屈。
豹子痛得从她身上滚落下去,在雪地里挣扎哀号。
白清兰单手一拍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翻身而起。
她一把抄起凌云霄,在空中猛地挥出一剑。
这一剑带着翻天覆地的内力,如汹涌的江河,势不可挡,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向狼群。
剑气所到之处,地面震动,狂风骤起,雪花被卷上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只见余下四匹狼,在被剑气击中时,有的被打飞数米远,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有的被震得断手断脚,躺在雪地里哀嚎不止,鲜血在雪地上蔓延开来,形成一幅幅目不忍视的画面。
可就在白清兰挥出那一剑时,一只老虎纵身一跃,如黑色的巨鸟般从她身后扑来。
老虎的双爪如铁钩般直接抓上她的后背,白清兰只觉一阵剧痛传来,滚烫的鲜血在空中飞溅。
她的衣服被老虎的爪子瞬间抓破,细腻光滑的肌肤被划出三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汩汩而出。
“额啊!”
白清兰再次痛呼一声,因疼痛而从空中狠狠摔倒在地,在雪地上连着翻滚了几圈。
她全身狼狈不堪,灰头土脸,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瘦弱的身上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皮肉外翻,模样凄惨至极。
她疼得后背止不住地颤抖,刚准备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时,一只豹子又从地面一跃而起,张着血盆大口,冲着她的脸扑来。
白清兰强忍着剧痛,侧身一动,在雪地上迅速滚动,豹子扑了个空。
她从地上爬起来后,五指紧紧握住凌云霄,眸光冰冷如霜,透露出无尽的坚毅。
只见她猛地一跃而起,飞身半空,一只老虎也跟着一跳一米高,试图将她再次扑倒在地。
白清兰却是一挥手中凌云霄,凌云霄发出森森寒光,如灵动的灵蛇般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剑气纵横,势不可挡,直接一剑便将老虎斩杀于剑下。
她踩着老虎飞于半空的尸体,一跃到雪山的半山腰。
半山腰上,长满了翠绿色的草,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山上,那一抹翠绿色宛如生命的希望,成了点缀雪山唯一的风景。
白清兰伸手采摘了三株百解后,便将他们小心翼翼的收进袖中,她低头,却发现悬崖下又涌来了一群狼。
它们个个凶神恶煞,长着血盆大口,模样好似要将白清兰生吞活剥一般。
那些狼个个都仰着头,眼神贪婪,好似在盯着肥美可口的食物。
白清兰稳了稳情绪,顺着雪山施展轻功,飞身而下。
就在她快要临近山底时,一匹狼猛地往上一扑。白清兰脚腿用力,一脚踹向狼的腹部,狼虽被一脚踹飞数米,可她的脚也被狼爪重重抓伤。
白清兰强忍疼痛,施展轻功,借着狼头,踩踏它们的狼头,飞身离去。
待出了这雪山时,白清兰看着和她一起而来的马儿,她翻身上马,猛地一打马,嘶声喊道:“驾,驾……”
马儿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白清兰因一身的伤而疼得趴在马背上,任由马儿漫无目的地向前跑去,只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在空旷的雪野中回荡。
季春三月,桓州城郭之内,铺肆栉比、骈肩累迹,车马骈阗,呈现出熙来攘往、纷华靡丽之象。
而在永泰宫里,汪瓒一脸自责的跪在大殿上,而呼延绍则是端坐在椅子上。
汪瓒向呼延绍行了一礼,请罪道:“二王子,末将无能,这一仗败了。童柯和管栎全部战死沙场,二十万大军死了十一万,只剩八万九千人。”
汪瓒语毕时,呼延绍朝大门口瞥了一眼,他知道容音偷偷躲在门外。
呼延绍轻叹,他有些无奈的道了句,“你先下去吧!”
汪瓒对呼延绍行了一礼后,站起身退了出去。
汪瓒走后,呼延绍才问道:“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
容音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从大门口慢悠悠的走进大殿,呼延绍轻笑一声,“战况你也听到了,虞朝胜了。这下放心了吧?”
容音闻言,转移话题问道:“我听说你们抓了虞朝的一个文官,你能把他放了吗?”
“放了?”呼延绍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虞音,你开什么玩笑?我手下十万大军和两员大将都折在虞朝,我现在恨不能将那虞朝官员折磨致死,解我心头之恨。”
虞音极力解释道:“可打仗本来就会死很多人啊!他只是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放了他吧。”
呼延绍走进虞音,伸手抬起她的下颚,目光如冰,语气森寒。冷冷警告道:“虞音,我对你好呢,只是因为一时兴起。你可千万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我哪一日对你失了兴致,你就离死期不远了。”
呼延绍的话字字像刀一般插进虞音的心,虞音满心愤怒加害怕,但却又敢怒不敢言,毕竟这是在匈奴,她也不敢过多放肆。
她一脸既委屈又怒气冲冲的瞪着呼延绍,呼延绍却将手一收,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日一早,早朝上,满朝文武立在大殿,而汪瓒却双膝跪在殿前,高坐上座的呼延铮问罪道:“汪瓒,此次战败,虞军兵不血刃的歼灭十万郝家军,这是匈奴的耻辱。汪瓒,此次战败,你该当何罪?”
汪瓒对呼延铮行了一礼,“臣知错,还请王上责罚。”
呼延铮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呼延绍后,才道了句,“我匈奴损失两员大将,所以,孤免你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廷仗一百,你可服?”
汪瓒对呼延铮行了一礼,“谢王上不杀之恩,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延铮说完正事后,心中畅快,便聊起了其他闲事,今日早朝过后,呼延绍便径直来到了牢房。
牢房内昏暗无光,潮湿阴暗,浊气满盈,环境恶劣,高墙铁网森然矗立。
呼延绍来到了关押梅磬的牢房中,只见梅磬被死死绑在柱子上,他全身上下鲜血淋漓,身上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的稀烂,白肉翻飞,伤口深可见骨,但他却宁可一死,也拒不投降。
呼延绍站在牢房前,见他那低着头奄奄一息模样,轻笑一声,“是条汉子。”
呼延绍上下打量梅磬的穿着,见梅磬穿着深绿色的官袍,也知道他是个六品的小官,小官留着对虞朝构不成什么威胁。
呼延绍命令道:“来人,把他杀了!尸体扔出去喂狼。”
梅磬在刚被抓时,他还有一身傲骨想一死了之,可当他想死的那份冲动过去后,现在真正听到死亡二字时,他心里还是慌了。
凡民有生,莫爱惟死。怕死,乃人之常情。
梅磬立马唤道:“等等!”
梅磬的声音有气无力,但他已经用尽全部力气说出了这一句。
呼延绍蹙眉,“怎么?还有遗言?”
梅磬语气平静的问了一句,“虞军兵不血刃就杀了你手下十万大军和两员大将,你不想报仇吗?”
呼延绍不解,“你什么意思?”
梅磬一字一字解释道:“虞朝国力衰微、兵疲马乏,若非兴朝相助,二十万匈奴兵携三员大将早可拿下虞朝。二王子,匈奴形势我略知一二,呼延铮之位你想必觊觎已久。若你留我一命,我回国说服虞朝陛下求和。待您日后登基为王,便可一举歼灭虞朝、开疆拓土、留名千古。”
呼延绍不解道:“我凭何信你啊?”
“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达时宜者为隽髦。二王子,我愿降,并非仅仅只是贪生怕死,而是因为虞朝已经是缛璆其表,苶絮其中的一个腐朽王朝了。”
梅磬对虞朝失望是真,但贪生怕死也是真。
水盈则洴,月盈则昃。
梅磬知道,虞珺卿虽在表面上同意了他的改革,可私下却还一直大兴土木,为虞酒卿修庙建寺,只为让后世人祭奠虞酒卿。
若这在盛世,钱粮多的情况下,修庙建寺情有可原,可如今的虞朝早已衰弱了,已濒临亡国,可虞珺卿却还在压榨百姓,剥削平民,这样的虞朝注定是要覆灭的。
梅磬轻叹,“二王子,我梅磬身为虞朝官员,本质也是普通人。没被匈奴兵生擒前,我一心救国救民,想做个好官。可乱世之中,活着才会有希望。所以,二王子,您今日若能饶我一命,我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去做虞朝的间谍。”
呼延绍闻言冷哼一声,“梅磬,你不会是想假意向我投降,实则是想逃走吧?”
梅磬一脸坚定道:“不会,二王子,我可以向你发誓,只要你今日肯放我一马,我这条命就是您的,待我回到虞朝,我不仅能做您的内应,还能助您一雪前耻,替您报了损失两员大将和十万匈奴兵的仇。”
呼延绍闻言,他饶有兴致的道了句,“这样吧,我们匈奴的牢中有十八种酷刑,象征十八层烈狱,你就在这待三天,尝尝这些酷刑,若那时你还能活下来,我就让你回去,做我的内应。如何?”
梅磬不想受刑,他赶忙拒绝求饶道:“二王子饶命,饶命啊!我既答应给你做内应,那你我就是盟友了。二王子,你不能这样对待你的盟友!”
呼延绍闻言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他笑出声,“盟友?梅磬,这世间只有强者才会让本王敬佩,你若受不了酷刑死了,那也是你的命,你该认命。”
呼延绍语毕,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临走时,他还嘱咐牢吏,给梅磬一些苦头吃就好,可千万别让梅磬死了。
呼延绍离去后,唯有梅磬在身后因惊吓过度,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与求救之声,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凄惨。
兖州城外,郁瑾瑜身骑骏马,在泥泞的道路上飞驰。
可路行一半,却在半路上碰到了苏江酒班师回朝。
苏江酒遇到郁瑾瑜后,便令军队先行一步。
军队听从欧阳离和翟舒瑾的指挥离去。
待军队走后,苏江酒一人独自纵马,来到郁瑾瑜面前,苏江酒不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郁瑾瑜快速将杜笙死的事与苏江酒说了一遍后,才着急解释道:“江酒,您现在不能回兖州,否则,杜蝉定会以此借口让陛下杀了你的。”
苏江酒安抚道:“瑾瑜,没关系的。自古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但你也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会为你和故卿铺好后路,而且,我还会拉着杜、桑两家一起陪葬。所以,别担心我。”
苏江酒请求道:“再者,故卿生性良善,性子软弱,若我真有一日死在了陛下手里,请你,帮我照顾好他。这算我欠你的,下辈子,结草衔环,以命相报。”
郁瑾瑜闻言,便也明白自己输给了桑故卿,苏江酒应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桑故卿,不然她也不会字字句句不肯离他。
虽然知道苏江酒心悦桑故卿,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江酒,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故卿?”
苏江酒闻言,以为是郁瑾瑜吃醋了,可她满口的谎言只会对外人说,她舍不得欺骗郁瑾瑜,便解释道:“是啊,故卿嫁我六年,他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瑾瑜,或许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吧?瑾瑜你知道吗,六国中除了燕,其他国家的男子皆是三妻四妾,所以呀,我燕国男儿不过是被一则律法给束缚住了。其实你若对我失望,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去追寻自己的幸福,若受到外力阻挠,我会帮你的。”
郁瑾瑜心痛如绞,他微微抬头,“江酒,赶我走是你发自内心还是你只是想尊重我,给我一个自由?”
“我自然是想着给你一个自由,给予你一份尊重。”
郁瑾瑜轻叹一声,他苦笑道:“美玉虽好,可白玉微瑕,终归不完美。江酒,我知你嫌我脏,我会走的。”
苏江酒急忙解释道:“瑾瑜,你误会我了。白圭之玷,尚可磨也。在我心里,你是最珍贵的。瑾瑜,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但我又害怕你说我负心薄情,所以我才想着尊重你,给你自由。”
郁瑾瑜闻言,心里的阴霾这才一扫而空,郁瑾瑜笑道:“如果你只是想尊重我,那你大可不必赶我走。江酒,我无父无母,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你这样对我好了。所以,我赖在你身边不走了。而且,我不会和故卿争风吃醋的。”
苏江酒闻言,只见她单手一拍马背,整个人一跃而起。
她身形灵活似轻燕,在空中一个倒翻,平稳落坐在郁瑾瑜身后。
苏江酒一手将郁瑾瑜紧紧揽进怀中,一手牵着缰绳,苏江酒在郁瑾瑜耳边轻声道:“瑾瑜坐稳了,我带你回家。”
郁瑾瑜闻言,将后背紧紧靠在苏江酒的身上,他笑的温柔,“好!”
语毕,苏江酒收回搂着郁瑾瑜的手,只见她唇瓣轻咬手,吹了一声口哨,苏江酒的马儿便往前冲去,苏江酒再将手揽着郁瑾瑜,一打马。
马儿四蹄离地,追赶着苏江酒的马一路向前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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