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幻魔戒】的光芒,已经从一开始的稳定光柱,变成了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的闪烁。
束缚着金紫的紫色锁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时间,不多了。
然而,此刻的万毒殿内,却发生着比金紫苏醒更诡异、更颠覆三观的变化。
“我……我明白了!”
“我悟了!”
“我也悟了!”
起初,只是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呼,但很快,这种顿悟就像是会传染的病毒,瞬间席卷了整个团队。
第一个发生质变的,是那个刚才还沉迷于“赢光全世界”的赌徒方蓝。
他猛地睁开眼,但那双眼睛里,不再是赌徒的疯狂,而是一种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冷静与通透。
在他的【概率之眼】中,整个世界都变了。
空气中弥漫的毒素不再是模糊的气体,而是一行行由无数变量构成的复杂公式。金紫的力量波动不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一条条起伏不定、却有迹可循的概率曲线。
他看到了无数种未来,无数种可能,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因为开口说话而导致空气流动发生改变,从而让一颗毒素微粒飘向龚赞鼻孔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七点八。
“别他妈动!龚赞,你往左边挪半步!”方蓝咆哮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对命运的精准把控,“你现在的位置,三秒后被毒针命中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挪过去,概率就降到零!”
龚赞下意识地一蹦,果然,一根无形的毒针擦着他刚才的残影飞过,钉在地上,腐蚀出一个滋滋作响的小坑。
“卧槽!”龚赞惊出一身冷汗。
方蓝却没理他,他已经彻底沉浸在了这种掌控一切的快感之中。他不再是那个被概率玩弄的赌徒,他成了玩弄概率的庄家!
对“胜利”的贪婪,被礼铁祝硬生生掰成了对“真理”的掌控欲!
紧接着,是那个猥琐的狍子仙龚赞。
他一改之前对着沈狐流哈喇子的丑态,猛地挺直了腰板,虽然那张脸还是不怎么上相,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他跑到沈狐身前,张开双臂,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像个尽职的保镖。
“狐姐!你放心!从今天起,俺老龚就是你的专属护卫!”他拍着胸脯,正气凛然,“俺对你的心,已经从单纯的喜欢,升华了!升华成了对世界上一切美好事物的守护!你就是那个最美好的事物!谁敢动你,就是跟全世界的美好过不去,就得先从俺老龚的尸体上跨过去!”
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感人肺腑……如果忽略掉他那双还在不自觉地往沈狐身上乱瞟的眼睛的话。
对美色的“贪婪”,硬生生被扭成了堪比骑士精神的“守护欲”!
而那边,帅气的龙族姜白龙,则做出了一个更潇洒的动作。
他拿起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吨吨吨”灌了一大口。
众人看得眼皮直跳,心想这哥们咋又犯病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姜白龙没有像往常一样醉眼迷离,反而双目清明如洗。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向前喷出!
呼——
那喷出来的,不是带着酒臭的龙息,而是一股清冽、甘醇、仿佛蕴含着冰川与泉水气息的白色气流!
这股“净化之息”所过之处,原本弥漫在空气中那些五彩斑玓、闻一下就让人产生幻觉的毒气,竟然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净化!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甚至还带着一股子顶级陈酿的后调,让人闻了神清气爽。
“以前喝酒,是把脑子喝迷糊了。”姜白龙擦了擦嘴,一脸的高深莫测,“现在喝酒,是为了让这个操蛋的世界变清醒。这境界,你们不懂。”
对美酒的“嗜好”,被掰成了净化万毒的“清冽之力”!
角落里,闻家姐妹也停止了哭泣。
闻艺的琴声再次响起,但不再是悲伤绝望的【肝肠寸断曲】,而是一首充满了勃勃生机、节奏明快的不知名小调。闻媛则轻声哼唱,歌声不再压抑,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琴声与歌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众人只觉得心头一暖,那股子因为中毒而产生的绝望和疲惫,竟然被驱散了不少。
她们将“绝望之烬”,转化为了对“明天会更好”的坚定希望!
最让人震撼的,是沈狐。
那个一直麻木得像个瓷娃娃的女人,在礼铁祝那番笨拙的安慰后,终于有了反应。
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光。
那是一种渴望。
对爱,对恨,对一切情感,对与这个世界重新建立“联结”的渴望!
她看着手拉着手、虽然还在各自的欲望里挣扎,却又努力向上的同伴们,看着那个挡在最前面、背影宽厚可靠的东北老铁。
她伸出了手。
一股柔和的、带着暖意的粉色光芒,从她体内弥漫开来,迅速形成了一道覆盖住所有人的情感屏障。
这道屏障和任何防御都不同,它没有实体,却坚韧无比。当毒针和毒气触碰到它时,并非被弹开,而是被那股“爱与联结”的力量温柔地消解了。
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充满恶意,但我选择理解你,拥抱你。
于是,那些恶意,便在这份宽容中,自己瓦解了。
被【麻木之痂】隔绝的她,在打破外壳后,以自身对“爱”的渴望,成了团队最温柔、最坚固的盾牌!
贪婪、好色、嗜酒、绝望、麻木、执念……
这些原本让他们分崩离析,让他们在金紫面前丑态百出的“人心之毒”,此刻,在礼铁祝这位“欲望引导师”的强行掰扯下,竟然全都导向了积极的一面!
他们不再是被动防御,不再是苦苦支撑。
他们,要开始反击了!
整个万毒殿,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中央那池纯净到极致、如同一整块墨绿色琉璃的毒池,表面开始泛起波澜。
一抹红色,是龚赞守护美好事物的热血。
一抹蓝色,是方蓝掌控概率的冷静。
一抹白色,是姜白龙净化万毒的酒意。
一抹金色,是闻家姐妹对未来的希望。
一抹粉色,是沈狐对联结的渴望。
还有商大灰对家庭的思念,黄北北对二爷的牵挂……
驳杂、混乱、五彩斑斓。
这哪里还是什么毒池,这分明就是一锅……东北大乱炖!
一锅热气腾腾、充满了人世间所有七情六欲、酸甜苦辣的“人间烟火”!
“不……这不可能……”
一道又惊又怒的意念,通过那即将失效的【紫幻魔戒】,传递到每个人的脑海里。
是金紫的声音。
她无法理解。
她穷尽一生,斩断七情,灭绝六欲,追求的就是这种绝对的、纯粹的、无垢的毒之大道。在她看来,欲望,就是世间最肮脏、最卑劣的东西,是万毒之源。
可眼前这群“肮脏的虫子”,是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竟然在驾驭这些肮脏的东西?他们竟然用这些垃圾,来对抗自己至高无上的“无垢之道”?
这就像一个有洁癖的顶级大厨,看到一群人笑着闹着,把臭豆腐、螺蛳粉、榴莲、鲱鱼罐头……全都倒进了他精心熬制了七天七夜的顶级高汤里。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对她整个世界观的毁灭性打击!
“你懂个屁!”
礼铁祝大吼一声,打断了金紫的无能狂怒。
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右臂上的【克制之刃】符文光芒大盛,那温暖的白光,仿佛一个核心,将身后所有同伴转化出来的、五彩斑斓的“欲望之力”全都连接、共鸣了起来!
“金紫,你瞅啥呢?你那套玩意儿,叫洁癖,不叫道!”礼铁祝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带着东北老哥特有的实在劲儿,“咱这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有哭有笑,有爱有恨,有吹牛逼的,有想媳妇儿的,这才叫他妈的过日子!这才叫人间!”
“今天,就让你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好好尝尝!”
“咱这口,正宗的!”
“人间烟火!”
随着他一声咆哮,所有人都将自己转化后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汇聚到了礼铁祝身上!
嗡——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驳杂到极致的洪流,瞬间成型!
那是一道巨大的、由无数色彩和情感交织而成的光柱。
你甚至能从里面“看”到商大灰对猪肉炖粉条的执念,“闻”到姜白龙那口老酒的醇香,“听”到方蓝嘴里念叨的概率论,和龚赞那句中气十足的“守护全世界的美好”!
这股力量,它不纯粹,它不高尚,它甚至有点 low。
但它,真实。
它,充满了生命力!
“给老子——破!!!”
礼铁祝手臂猛地一挥,那道巨大的“人间烟火”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浩浩荡荡地,冲向了那池代表着金紫力量根基的“无垢毒池”!
这一击,或许无法直接伤害到金紫的身体。
但它,却能从根子上,污染她引以为傲的“道”!
“不——!!!”
金紫发出了凄厉的、不敢置信的尖叫。
那道五彩斑斓的洪流,狠狠地撞进了墨绿色的池水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一切,都发生得无声无息,却又触目惊心。
只见那纯净无比的毒池,在被“人间烟火”命中的瞬间,就像一滴墨水滴进了清水里,迅速地被“污染”了。
五彩斑斓的颜色在池中扩散、翻腾,将那纯粹的墨绿搅得一塌糊涂。
原本清澈见底的池水,变得浑浊不堪,甚至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仿佛一锅真的被煮沸了的大乱炖。
构成宫殿的琉璃毒晶,也失去了纯净的光泽,表面被染上了一层洗不掉的、油腻腻的“凡俗”色彩。
金紫那被【紫幻魔戒】束缚着的虚影,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仿佛承受了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的折磨,整个人的气息,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她的道,被脏东西,给玷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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