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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 鲜卑雄主 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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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摩挲着枪杆上凝固的血痂,喉间溢出一声苦笑:\"两日时间,轲比能的轻骑早该过了阴山。此刻纵有千里良驹,也追不上那老狐狸的影子。\"他忽然转头望向堆积如山的鲜卑军械,瞳孔里映着摇曳的篝火,\"传令下去,停止追击。\"

张綉拱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心底疑虑:\"那这些俘虏......是否照旧就地斩首?\"以往西凉军对待敌俘,向来是铁血手段。

马超却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扫过队列中瑟瑟发抖的鲜卑兵卒,那些年轻面孔上还沾着同伴的血。\"押解回营。\"他嗓音低沉如铁,\"武威城被围困这么久,西凉被入侵的怒火,\"说到此处,他的银枪重重顿地,惊起几只盘旋的寒鸦,\"就让这些人,给城中百姓泄愤。\"

张綉猛然抬头,在兄长眼底看到从未有过的冷厉。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与满地狼藉的战旗、断刃交织成一片肃杀。远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鲜卑俘虏们被驱赶着列队,他们不会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比死亡更漫长的噩梦——而这,正是马超要让轲比能看到的,西凉军复仇的代价。

阴山的朔风卷着雪沫子,抽在轲比能的貂裘上,发出呜呜的声响。他已经在山口的巨石上站了整整三天,青铜权杖的兽首被掌心的汗浸得发亮,目光一次次扫过通往西凉的雪原——那里本该有左贤王带着残余部众归来的身影,可除了呼啸的寒风,什么都没有。

“大单于,”慕容雪魄的狐裘领口堆着霜花,他正抬手将最后一卷羊皮地图塞进怀中,身后的慕容部骑士已将马缰勒得紧绷,“左贤王的狼旗三天没出现在天际线了。马超的银枪能挑开我们最坚固的甲胄,那三万人马是他从西凉子弟里炼出来的血勇,左贤王……回不来了。”

他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北地男儿特有的粗粝,却让轲比能攥紧了权杖。左贤王不仅是他的臂膀,更是追随他二十年的同族兄弟,是鲜卑王庭里最铁的支持者。还有左右谷蠡王,那两个能在马背上开三石弓的猛将,如今连他们的战马嘶鸣都消失在了西凉方向。

“再等半日。”轲比能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颤,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那里曾是他计划中踏平西凉的起点。这次南下,他们抢了牛羊,夺了粮草,可没能拿下武威城,没能让马超屈膝——说到底,是输了。

慕容雪魄却摇了摇头,腰间的铜佩在风雪里撞出沉响:“再等,马超的追兵就会踩着我们的脚印追上来。慕容部的儿郎们已经冻毙了十七个,粮草也只够支撑到漠北。大单于,我们不能为了一个注定回不来的人,把整个慕容部都赔进去。”

轲比能猛地转头,才发现这位慕容部首领的部众虽有折损,却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左贤王的精锐几乎拼光了,左右谷蠡王的部曲更是连旗帜都折在了西凉,而慕容雪魄的人马却队列齐整,连他坐骑的鬃毛都打理得一丝不苟,此刻正不耐烦地刨着蹄子。

他忽然明白,慕容雪魄不是在劝他,是在逼他。左贤王一死,谷蠡王无踪,鲜卑王庭里能与慕容部分庭抗礼的势力已折损大半。他要带着自己的人完好无损地回到漠北,而自己这个大单于,只能带着残部和满心不甘,狼狈撤退。

“呵……”轲比能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喉间像是卡着冰碴,“你要走,便走吧。”

慕容雪魄不再多言,翻身上马时玄色披风扫过雪地,留下一道利落的弧线:“慕容部子弟,拔营!回漠北!”

马蹄碾过积雪的咯吱声渐渐远去,轲比能望着慕容雪魄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风雪比往年更冷。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只曾握过无数战利品的手,此刻竟有些发颤。远处的天际线上,隐约有黑点在移动,不是左贤王的狼旗,倒像是寒鸦——那些总在战场上空盘旋的食腐鸟。

他终于转身,对着残余的部众沉声道:“撤兵。”

寒风卷走了他的话音,也卷走了鲜卑王庭最后的锐气。轲比能知道,这次撤退不是结束。马超会让左贤王的结局传遍草原,会让那些俘虏在武威城受尽折磨的消息像风一样刮到漠北——那是西凉的复仇,也是给他的耳光。

而更让他心头发寒的是,身后慕容雪魄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却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他摇摇欲坠的王权。这场没能打赢的战争,终究在鲜卑的土地上,埋下了更深的裂痕。

轲比能正望着慕容部远去的方向出神,耳畔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长子阿古达翻身下马,玄色皮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望着父亲鬓边骤添的霜白,沉声道:“父亲,慕容雪魄此举太过急切,倒像是早算准了左贤王回不来一般,这其中……怕是有蹊跷。”

轲比能缓缓转过身,寒风掀起他的貂裘,露出眼底深深的疲惫。这一战像是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不过数日,眼角的皱纹竟深了许多,仿佛一夕间老了十岁。他抬手按在阿古达的肩上,掌心的粗糙磨过儿子年轻的铠甲:“阿古达,我亲爱的儿子,你记住——草原上没有永远的王,更没有牢不可破的联盟。”

他望着远处被风雪模糊的地平线,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这也是我们鲜卑人,为什么总在汉人边境打转,却永远成不了他们那样的气候。汉人有家园,有家国,他们的刀是为了守护一块土地;而我们只有部落,只有各自的算计,刀光里永远藏着自己的小九九。”

阿古达攥紧了腰间的弯刀,听父亲继续说道:“三十万大军从草原出发时,何等声势?如今呢?连慕容部加起来,剩下不到十万人。慕容雪魄手里握着五万骑兵,早已能与我们分庭抗礼。他在草原上的根基或许还浅,可你别忘了——左右谷蠡王、左贤王都折在了西凉,连带着那些能征善战的大将,一个都没回来。”

轲比能的青铜权杖重重顿在雪地里,溅起一片冰碴:“这是对鲜卑王权最致命的一击。回到草原后,第一桩事便是防着慕容雪魄。新的左贤王、谷蠡王还没推选出来,他若趁机吞并那些群龙无首的部落,我们怕是免不了要先与他刀兵相向。”

“此次虽说是全身而退,实则败得彻底。”他望着阴沉的天空,声音里满是无力,“当年檀石槐之后,鲜卑四分五裂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才再聚起这股势力,经此一役……怕是又要回到各自为战的老路了。”

阿古达眉头紧锁,望着父亲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不解地追问:“父亲,既然如此,我们当初为何非要入侵大汉?您刚一统鲜卑时,咱们部落丰衣足食,草原上最好的水草都由我们支配,何必去碰这钉子,落得如今损兵折将的下场?”

“糊涂!”轲比能气得扬起青铜权杖,轻轻敲在阿古达的头盔上,杖首的兽牙硌得人发疼,“为父对你寄予厚望,你竟连这层道理都看不透!”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南方被风雪笼罩的地平线:“汉人四分五裂,诸侯争霸,可我们大鲜卑就真的固若金汤了?你且看看身边——哪个部落的首领不是揣着狼子野心?为父能坐上这大单于的宝座,靠的是左贤王倾力支持,可你以为其他部落会甘心臣服?”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两人脸上,轲比能的声音陡然拔高:“草原上的部落,每日都在互相征伐。若不把这股子内斗的戾气引向外面,用汉人的土地和财货安抚各部,不出三年,部落间的血仇就会烧起来!到时候你杀我、我吞你,大鲜卑的王座迟早要塌!”

他缓了缓语气,杖尖在雪地里划出深深的沟壑:“此次虽败,可草原上如今群龙无首,无非一个慕容雪魄跳得欢。为父能一统鲜卑一次,就能再压服一次叛乱,他还没那个胆子轻举妄动。”

最后,他按住阿古达的肩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记住,草原的法则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我们是头狼,若不能带着狼群找到新的草场,等部落困于饥寒,只会先自相残杀。只有时刻磨利爪牙,向外扩张,这头鲜卑巨狼才能活下去——这便是我为何要挥师南下的道理。”

阿古达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忽然明白那骤然添上的白发里,藏着多少对鲜卑未来的忧虑。风雪掠过两人之间,将轲比能的叹息撕成碎片,散在茫茫雪原上——那是一个王者对即将分崩离析的王权,最无奈的悲鸣。

马超的银枪斜倚在肩头,枪尖凝结的冰碴随着马蹄颠簸簌簌坠落。身后铁链拖曳的声响在雪原上格外刺耳,数千鲜卑俘虏被绳索串成绵长的队伍,冻裂的嘴唇里溢出绝望的呜咽——他们不知道,前方那座被战火熏黑了城墙的城池,正等着用他们的痛苦来舔舐伤痕。

武威城外的雪地上,早已站满了迎接的人群。马岱身披染血的甲胄,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见到马超的身影便大步迎上来,抱拳时铁护手重重相撞:“兄长!”他声音沙哑,眼底是连日死守的疲惫,却难掩重逢的激动。

成宫英拄着拐杖站在马岱身侧,花白的胡须上凝着霜,身后跟着栆祉等文臣,他们的官袍都带着硝烟味,却依旧挺直了脊梁。而更让马超心头一沉的,是他们身后环伺的人群——大多是头发斑白的老者、面黄肌瘦的妇人,还有些半大的孩子,手里攥着断矛、石块,或是锈迹斑斑的菜刀。那些本该在战场上冲锋的青壮,此刻要么躺在城内的伤兵营,要么已化作城墙下的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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