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一番话让田秀觉得心寒。
他对太子失望无比!
这一刻田秀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龙椅上,只剩一副躯壳还在喘气。
太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输出。
田秀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前世在看汉武大帝的时候,刘据和武帝因为出兵匈奴的事情上产生分歧,最后汉武帝大怒,怒斥了太子刘据。
这一刻田秀才体会到当年武帝的感觉。
他现在挖空心思的想解决漠北的隐患,可是在太子眼里,这只是他田秀在成就个人的武功。
太子从来没有理解过他……
田秀越想越心凉。
“噗!”龙椅上的皇帝突然吐出一口血。
这一幕吓坏了大殿里的所有人。
太子也顾不上输出了慌忙跑上去扶住田秀。
田秀生气的推开他,吃力的抬起手指着田继业说:“滚!”
这个字田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是吼出来的。
田继业却不想离开,他说:“父皇,为人子,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您而去?儿臣去为您找太医。”
“章邯!你他妈死哪去了?”
皇帝一声咆哮,殿外的章邯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看到田秀嘴角的血迹,章邯被惊的目瞪口呆。
皇帝,居然吐血了?
田秀对章邯说:“给朕把太子赶出去!!!”
章邯不敢抗命,但也不敢真的去驱赶太子,只好请太子离开。
田继业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他真的很关心父皇。
不过这份关心在田秀眼里,是那么的虚伪。
太子让他觉得恶心。
田秀对郭瑗之说:“太子不愿意走,瑗之,扶着朕,我们走!”
郭瑗之慌忙上去搀扶皇帝。
平时两人也经常这样携手散步,可这一次郭瑗之刚把手靠上去,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郭瑗之硬是咬着牙把皇帝从龙椅上搀了起来。
田秀抓着郭瑗之的手,与她离开未央宫。
太子就这样看着也不敢去追。
后宫他是不能去的。
回到皇帝的寝宫。
郭瑗之把田秀放在床上,她说:“妾去为您找太医。”
田秀抓着她的袖子,说:“瑗之,我想废了太子,立汉中王。”
郭瑗之心中一紧。
皇帝到底又动了废长立幼的念头。
她说:“太子已经做了多年的太子,根基已经稳固,您这种时候废掉太子,会为国家招来祸患。”
这番话说完了以后,田秀默默闭上眼睛久久不语。
很久以后,田秀睁开眼睛,虚弱的说:“罚太子闭门思过,一年之内不得外出。”
“唯。”
郭瑗之轻轻应了一声,又抬起头问:“那长安那边的工程由谁来建造?”
田秀长长的叹一口气,说:“这件事让内史腾负责。”
“唯。”
皇帝的诏令已下达,举朝为之震动。
群臣都十分不解,太子刚从关中回来,为何就被皇帝禁足?
次日朝会,群臣窃窃私语,都想在今天早早上把事情弄清楚。
但一直等了半天,只等来王奉。
王奉共同来到大殿,对群臣说:“诸公,今日朝会,暂时交给丞相主持。”
韩非听了以后马上问:“是不是皇帝身体不好?”
田秀吐血的事情被瞒得很紧,群臣并不知道。
王奉当然也不敢把这事说出去,就说:“皇帝身体很好,只是昨天晚上临幸了郭夫人,身体疲倦还没有起。”
韩非一听这才稍稍放心。
原来皇帝只是因为和郭氏折腾的太晚,没休息好。
不过这郭氏也真是,皇帝都一把年纪了,她还天天和皇帝干那事儿,就一点不在皇帝的身体?
韩非打算下了朝以后就到后宫去看看田秀,劝他注意身体,节制一下。
朝会散后。
韩非来到皇帝的寝宫。
王奉就侍候在门外。
韩非对王奉说:“中车府令,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要见皇帝。”
王奉为难的说:“皇帝刚刚才睡下,吩咐了不见任何人。”
韩非眉头一皱。
刚刚才睡下?
皇帝不是一直在睡吗?
韩非追问:“皇帝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实话!”
“丞相,奴,奴真的不能说!”
王奉实在不敢把皇帝的病情说出来,皇帝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保密,他要是嘴不严,是会掉脑袋的!
韩非见王奉死活不开口,就准备闯进去见皇帝。
他要知道,皇帝到底怎么了!
这时候郭瑗之听到动静出来了。
韩非看到郭瑗之,拱手行礼:“夫人。”
郭瑗之正式的封号是贵妃,不过群臣依旧习惯的把贵妃称为夫人。
“免礼!”郭瑗之并不计较这些称呼,反正贵妃夫人都一样,又不是皇后。
韩非放下手说:“夫人,劳烦通报一声,臣要见皇帝。”
郭瑗之看也不看韩非,冷冷的说:“皇帝已经睡下了,丞相请回吧。”
韩非就说:“我见皇帝有急事!请贵妃通报!”
“既然有急事,就跟我说吧!”
郭瑗之是铁了心的不让韩非进去。
两人争了起来。
韩非本就有口吃,当然争不过郭瑗之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很快就败下阵来。
郭瑗之嘲讽似的说:“丞相,有时间和我一个妇人逞口舌之利,倒不如多想想前朝的事,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
说完,郭瑗之冷傲的转身走了。
韩非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几天时间,皇帝都没有露面。
太子被软禁在府。
朝政全压到了韩非身上,这让韩非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他叫来师兄李斯,说:“师兄,皇帝一连几天没有露面,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斯觉得挺无语。
皇帝不露面不好吗?
这大权都让你这个丞相掌握着,你还急上了?
李斯就说:“你进宫见见皇帝不就得了,反正你是丞相,皇帝还能躲着不见?”
韩非一听这话就气的不行:“我这两天一直去宫里,皇帝都躲着不见,每次都让郭姬出来传话,要我好生处理朝政。我看皇帝就是年纪大了,雄心壮志都磨平了,开始贪图享乐了!”
李斯直皱眉头。
田秀这个人他了解。
虽然说是好色了点,但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
他怎么可能这么多天都沉迷后宫呢?
“丞相,我看皇帝恐怕不是沉迷后宫!”
李斯这一句话让韩非怔了怔。
“师兄,这话怎么说的?”
韩非觉得奇怪,皇帝如果不是沉迷后宫这几天不出来理政是干什么?
李斯沉声说:“只怕皇帝是病了!”
韩非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惊恐。
皇帝这么几天不出来理政,可能是病了。
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可是皇帝要真的病了,为什么还要把太子软禁起来?
太子被软禁,皇帝的身体一旦有好歹,就不怕朝廷动荡?
他到底想干什么?
“师兄,如果皇帝真的生了病,他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
韩非是想不出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干了,只能寄希望于师兄能给出答案。
“我想皇帝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病情。”李斯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一些田秀的心思,但并不确定。
韩非就问:“为什么皇帝要隐瞒自己的病情呢?”
李斯轻轻摇头。
韩非决定起身去见田秀,他要当面看一看,皇帝到底是不是病了?
如果皇帝真病了,他就要问一问,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软禁太子?
李斯就说:“坐下。”
韩非急着入宫并不想坐。
“坐下!!”
李斯瞪着眼睛说。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丞相和廷尉之间的关系,更像纯粹的师兄弟。
师兄一发怒,韩非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
李斯看着韩非,耐心的说:“如果皇帝真的病了,他几天不露面,摆明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病情,你这个时候去见他,是见不到的。”
韩非说道:“可我们总得知道皇帝的身体情况啊,这关乎社稷的稳定!”
“可皇帝不愿见我们,你能怎么办?”李斯反问。
“不如这样!”韩非对李斯说:“咱们叫上右相,司寇,御史大夫他们一同去见皇帝,这样皇帝就没法躲着不见了。”
李斯觉得他这个师弟很愚蠢。
皇帝既然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们这么多人还敢跑去宫中面见皇帝,简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
“师弟,你这样是见不到皇帝的,还会害死我们。”
“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把这几天各地送上来比较要紧的一些奏书送到未央宫,让皇帝批阅。”
“皇帝的身体如果没问题自然会批。”
李斯说完,韩非连连称妙。
这个办法好,既能试探一下皇帝身体的虚实,又不会触怒皇帝。
韩非很快就送了一堆奏书去未央宫。
出乎意料,当天下午这些奏书就被送回来了。
韩非展开一看,全都批了。
不过这字迹很秀气,一看就不是皇帝的手笔,肯定是某个女人的。
韩非一下就想到了郭瑗之。
宫中传闻皇帝经常让郭氏代笔批阅奏书。
莫非这些都是郭氏所批?
带着疑惑,韩非仔细的把这些奏书上的批文看了一遍。
这些批文的语气,确实是皇帝的。
难道皇帝的身体没事?
韩非又叫来李斯,把自己的发现都告诉他。
李斯看了这些批文之后也很疑惑。
皇帝的身体到底是不是出问题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
皇帝还是没有露面。
韩非他们就会把奏书送去未央宫,而这些奏书每天都会被批完。
这下群臣都不淡定了。
皇帝身体竟然没问题,还能照常批阅奏书,那为什么不出来上朝?
太子被软禁这事皇帝也一直没给说。
韩非和群臣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去找皇帝问个清楚。
群臣来到田秀的寝宫。
郭瑗之依旧拦在门口,不让这些人进。
韩非这一次的态度很坚决:“请夫人让开,否则就休怪我们强闯宫门了!”
郭瑗之也很坚决:“皇帝有命,不见任何人。”
韩非他们当然不答应。
一群朝臣嚷嚷着要见皇帝。
这一次李斯姚贾都在,郭瑗之哪怕是舌灿如花,也说不过这么多人。
最后实在没招了,郭瑗之只得说:“实话告诉各位大人,皇帝病了,正在养病!”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李斯倒是挺镇定。
郭瑗之看到了他的反应,却并没说什么。
“既然皇帝病了,那我们更应该问疾。”
群臣都叫着要进去看皇帝,当面问安。
郭瑗之被吵得头疼,只能从袖子里摸出一份诏谕说:
“皇帝诏谕,朕正在养病,不见任何人,有事让郭贵妃转达。”
群臣听了以后都挺震惊,韩非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把那封诏谕接过去看。
这诏谕的确是皇帝写的,而且末尾也有玉玺盖的印章。
也就是说,这诏谕是真的!
这下群臣也哑火了。
皇帝都有诏谕不让他们去见,他们要是强闯宫门那就是抗诏不尊,可是要掉脑袋的。
群臣蔫蔫的走了。
李斯也准备走,在他离开的时候,突然闻到皇帝的寝宫传出一股臭味。
这让李斯忍不住直皱眉头。
“王奉!”李斯伸手召来王奉,问他:“皇帝的寝宫怎么会这么臭?”
王奉就说:“说来也怪,这两天皇帝吵着要吃咸鱼,一车一车的咸鱼被送到皇帝的寝宫。”
“咸鱼?”李斯皱了皱眉,站在原地凝神思索。
王奉就想溜。
李斯突然问:“我问你这两天你有没有见过皇帝?”
“见…见过!”王奉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闪躲,一看就是撒谎。
“说实话!”李斯这一声低吼,吓得王奉一个激灵。
王奉只好说:“没见过,这两天皇帝那里都是郭贵妃一个人侍奉,我们都不能进前。”
“只有郭贵妃一个人?”
李斯吃了一惊。
皇帝这个人他了解,他是不会让某个女人单独侍奉他很久的。
就像以前,皇帝虽然宠爱郭氏,但身旁也跟着淑妃。
这次淑妃都没有来侍奉,只有郭氏,这明显说不过去。
另一边。
徐福在家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周小姐的回复。
周小姐派人传话给徐福,要他做好准备,江先生同意和他会面了。
次日,几个人找到徐福,见他带上一辆马车。
一上车,徐福就被蒙上了眼,然后他就感觉马车在城里兜兜转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在一处偏僻的旷野中停下。
前面有一间院子,他院子不大,也就一进院,外面是土坯房,透过低矮的墙檐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院里很荒凉,到处都是杂草,一看就是长时间无人打理。
徐福直皱眉头,那位神通广大的江先生会住在这种地方?
“徐君请。”一个护卫打扮的人礼貌的请徐福进去。
徐福整理了一下自己并不凌乱的衣服,跟着那位护卫进门。
进到里面的院子,徐福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屋子虽然很小,但装修的却极为精致,精致到就像一座宫殿一样。
能在这种偏僻的荒野修出这样一间房子的人,其势力不可想象!
徐福跟着护卫见到里屋。
里屋里面很黑,一张巨大的幕布隔在中间,幕布后面有点点灯火。
在灯光的映照下,徐福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坐在幕布后。
这人想必就是江先生了。
徐福隔着幕布拱手行礼:“见过江先生!”
过了很久,里面才传出一个很冷的生意。
“徐福,你急着见我,是不是已经把我要的东西找到了?”
这位江先生的声音很沙哑,仿佛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
莫非江先生是个老人?
徐福在心里暗自琢磨。
“江先生,您要的东西在下马上就能找到,不过在找到这东西之前,在下能不能和您谈一桩交易?”
幕布后面的江先生有节奏的敲击着手指。
他冷笑着说:“徐福,你胆子不小,东西还没找到,就敢找我要好处?”
徐福忙说:“交易就应该是公平,我有所付出就应该有回报。”
“回报!”江先生冷哼了一声:“我把你从大牢捞出来,已经是救了你的命,你还敢找我要回报?”
徐福躬下身子说:“江先生,您的救命之恩,徐福莫齿不忘。可是,就算我把你要的东西给您,如果您没有我的帮助也无法使用它。”
“你威胁我?”
“不敢。”
徐福说:“我不过是想请江先生资助我出海,完成我平生夙愿,这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求先生帮我!”
徐福的姿态放的很低,江先生又沉默了。
一直过了很久,江先生才说:“把我要的东西拿来,我可以资助你出海!”
ps:很多人可能看不懂徐福和江先生这一段,耐心看下去,到结尾就知道其中的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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