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掠过屋檐,发出沙沙声响。沈知意将写满计划的绢纸仔细折好,放入暗格之中。烛火轻轻一闪,映照在三人脸上。
“光靠传言,吓不住李嵩。”秦凤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另外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她走到桌边,指尖落在绢纸上“中立派”那一条线上。“我们说边军要南下,京营的人会信吗?李嵩会怕吗?他手中握有三万兵马,真动起手来,东宫连个能上阵的人都没有。”
萧景渊握着茶杯,沉默不语。
沈知意望着她:“你打算怎么做?”
“我父亲在北境统率五万边军。”秦凤瑶语气平静,“我可以调三百精锐,名义上是轮防换驻,实则随时待命。再安排几位心腹军官以探亲、述职为由进京,分散入住外城驿馆。不穿军服,不亮身份,只等一个信号。”
她顿了顿,又道:“这不算调兵,也不违法。但只要消息传出去,李嵩就会明白——太子背后有人。”
萧景渊放下茶杯:“若父皇察觉,会不会以为我想谋反?”
“我们不动一兵一卒。”沈知意接话,“只是让人知道,我们有能力动兵。”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写下“北境粮草调度”六个字。“这类消息可混入兵部日常奏报呈递。御史台若有人提及秦将军近来遣子侄进京就医,也能引发注意。”
她看向萧景渊:“皇帝不会轻举妄动,但他会警觉。一旦京营有异动,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你谋反,而是边军是否会南下。”
萧景渊沉思片刻,缓缓点头。
“那就这么办。”他说,“我不想打仗,也不愿边境生乱。但如果别人觉得我敢打,那我也愿意装一次狠人。”
秦凤瑶微微一笑:“这才像太子该有的样子。”
“别夸我。”萧景渊摆摆手,“我还是那个爱吃桂花糕的人。只不过现在,我的点心摊后面,悄悄藏了一把刀。”
沈知意轻笑:“明柔暗刚。你主柔,我们主刚。”
“分工清楚。”秦凤瑶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前倾,“接下来我可以组织几次夜间巡防,专走京营附近。披甲佩刀,带齐东宫侍卫,光明正大。”
“不行。”沈知意立刻摇头,“太显眼了。若被人参一本‘私聚武装’,反而授人以柄。”
“那怎么办?”
“让别人去传。”沈知意道,“比如某夜大雨倾盆,快马自北方疾驰而至,直入内城某宅;又比如某将领之子在京治病,突然退房离去;再比如兵部档案中出现‘紧急补给’记录,随后又被划去。”
她看着秦凤瑶:“你要做的不是现身,而是留下痕迹。让李嵩自己去查,自己去猜,最后自己吓自己。”
秦凤瑶皱眉:“可这样太慢了。”
“威慑本就不靠速度。”沈知意语气温稳,“越慢,越令人寝食难安。”
屋内一时寂静。
萧景渊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外面漆黑一片,宫道上唯有巡逻的灯笼缓缓移动。
“我一直不愿沾染武力之事。”他背对着她们说道,“母后临终前告诉我,权力场上最怕的就是兵对兵。一旦动手,便无回头之路。”
他转过身来:“但现在我明白了,不怕动手的人,才最安全。就像我养的那只八哥,平日蔫头耷脑,哪天忽然叫上两声,别的鸟都不敢靠近。”
秦凤瑶咧嘴一笑:“那你就是那只装傻的八哥,我是帮你吓人的铁喙。”
沈知意也站起身:“文官有陈情,民间有风评,如今再加上边军的影子。三条路,通向同一个结果——太子不可轻犯。”
萧景渊走回桌前,提笔在绢纸边缘写下一行小字:
边锋隐现,山雨欲来而不落。
他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这话有些狠了。”
“但说得准。”沈知意说。
秦凤瑶凝视那行字良久,忽而道:“不如让我兄长带人来京城外围一趟?就说演练归途,顺道拜见太子。让他们亲眼见识边军骑兵的速度。”
“不行。”沈知意当即拒绝,“一旦成行,便是证据。李嵩可借此弹劾你勾结外军,十三皇子必在朝堂闹得沸反盈天。皇帝纵然信你,也得压你一头。”
“可总不能一直躲着。”
“这不是躲。”萧景渊开口,“是等。”
他望向秦凤瑶:“你说要震慑,那就从我开始。从明日起,我每日练剑多加半个时辰。”
“你?”秦凤瑶一愣,“你拿剑都费劲。”
“我知道。”萧景渊点头,“但我可以穿上甲胄,在院子里走一圈。让宫人看见,也让外头听见——太子虽不理政,却未曾松懈。”
“我可以陪你。”秦凤瑶眼中一亮,“清晨校场,整甲佩剑。再让小禄子放句话出去,就说太子近日勤修武备,不忘先皇后遗训。”
沈知意略一思索,点头:“这个可行。不违规,不越礼,又能传递信号。”
“那就定了。”萧景渊坐回椅中,“你们一个用笔布阵,一个借刀造势,我在中间站着,装模作样。”
“你不是装。”秦凤瑶认真道,“你是主心骨。没有你点头,我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景渊笑了笑,未答。
他低头看着桌上那张绢纸,三条红线依旧清晰。如今边上多了一行小字,仿佛一道藏于幕后的命令。
沈知意重新将纸折好,放回暗格。她吹熄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屋内光线暗了几分。
“接下来几日,我会让周显在朝会上提一次北境军情。”她说,“顺便问一句边军轮防进度。兵部尚书若配合,便可顺势引出话题。”
“我负责盯紧京营动静。”秦凤瑶道,“若有异常调动,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嘛。”萧景渊伸了个懒腰,“继续做我的点心,顺便练练剑。争取下次能把一套剑法完整使完,不至于中途喘不上气。”
两人看着他。
“怎么?”他问。
“你说真的?”秦凤瑶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萧景渊站起身,活动手腕,“你们都在为我拼命,我要还是整天躺着,那真是白活了。”
他走向门口,拉开门闩,却又停下。
“对了。”他回头,“明天早点叫我。我想试试新配方的糯米糕,配上桂花酱,说不定能治失眠。”
说完,他推门而出,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内只剩二人。
秦凤瑶看着沈知意:“他刚才说的话,你是真信,还是假信?”
“我都信。”沈知意轻声道,“他比谁都清楚局势。只是从前不愿表现出来。”
“现在愿意了?”
“因为他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秦凤瑶点头,起身整理外袍。
“我去安排驿馆的事。”她说,“先找两个可靠的人,以探亲名义进京。”
“别走正门。”沈知意提醒,“从西角门进,住城南老宅。不要联系任何人,等我消息。”
“明白。”
秦凤瑶走到门边,手扶上门框,又回头:“你说……他明天真会去练剑?”
“我不知道。”沈知意望着桌上未熄的灯火,“但我希望他会。”
烛火轻轻一跳。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萧景渊探进头来。
“我想起来了。”他说,“厨房新到了一批枣泥,能不能做枣泥酥?我觉得配茶不错。”
沈知意看着他。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休息?”她问。
“睡不着。”萧景渊走进来,顺手关门,“脑子里全是计划,还有点心。”
他走到桌边,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饼图。
“你看,这边是文官,这边是舆论,这边是武力。”他指着三个角,“中间这个圆心,是我。”
他抬头看她们:“只要我不乱动,整个局就不会散。”
秦凤瑶站在原地,未语。
沈知意伸手,轻轻按住那张纸。
“那就别动。”她说,“我们来转。”
萧景渊笑了,放下笔。
“我去厨房看看。”他说,“你们要不要来?”
无人应答。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刚触到门闩——
“等等。”沈知意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
她从妆台小盒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条,递过去。
“这是明天厨房的采买单。”她说,“你交给小禄子时,顺便塞给他。别让别人看见。”
萧景渊接过,看了一眼,点头。
门再次打开。
夜风涌入,烛火剧烈晃动。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屋内只剩两个伫立的人。
桌上的绢纸一角微微翘起,露出底下一行未干的墨字:
静待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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