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提着鸟笼往偏殿走去时,小禄子正从御前匆匆赶回东宫。他脚步急促,衣摆还沾着清晨的露水,一路未曾停歇。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沈知意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名单,抬眼望向来人。
“太子妃!”小禄子喘着气,“木匣已送到御前,周大人当众打开了。”
沈知意放下笔:“然后呢?”
“周大人先宣读了陈大人的奏折,说沈老爷为官清廉,四十年来从不结党营私。李大人和王大人也出列附议,指出弹劾者拿不出实证,全是无端构陷。”
她微微颔首:“后来呢?”
“太监当众启封木匣,三地边将的联名信呈上。火漆完好无损,陛下亲自过目。秦侧妃安排人递上了粮饷账册的摘要,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最后是那封密录,记录了王通深夜前往京营提督府的行踪。”
沈知意沉默片刻,指尖轻轻叩了下桌面。
小禄子继续道:“十三皇子那边有人跳出来,说边军不该干预朝政。周大人当即反问:‘是谁先拿军饷做文章的?若忠臣蒙冤都不能发声,朝廷还有何规矩可言?’这话一出,几位老臣纷纷点头称是。”
沈知意起身,走向窗边。阳光洒在她的袖口,映出淡淡的光晕。
“陛下怎么说?”
“陛下默然良久,猛然拍案而起。他说沈仲书为官四十载,清白如初,他岂会不知?随即斥责那些人为私怨陷害忠良,居心险恶。当场下令彻查诬告之人,罢免王通等三人官职,流放边疆。另赐金帛予沈老爷,恢复其一切名誉。”
屋内一时寂静。
沈知意转身走回案前,拾起那份名单,干脆利落地撕成两半,投入铜盆。小禄子连忙点火,纸片迅速蜷缩变黑,化作灰烬。
“我去知会周大人一声。”她说。
小禄子应声欲走,又顿住脚步:“太子还在偏殿喂鸟,要不要告诉他?”
“不必。”她淡淡道,“他知道结果便可,过程无需多言。”
小禄子点头离去。
半个时辰后,秦凤瑶自校场归来。外袍未脱,腰间佩剑也未解下。她进门时步履沉稳,神色平静。
“消息传开了?”沈知意问。
“整个宫中都在议论。”秦凤瑶解下剑带,搁在桌上,“陛下这次处置极重,三位主谋尽数革职,连申辩的机会都没给。李嵩那边也毫无动静。”
“他会忍。”沈知意倒了杯茶递过去,“现在不是他出手的时机。”
秦凤瑶接过茶,轻啜一口:“可我不信这事就完了。王通背后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贵妃虽被幽禁宫中,但她兄长仍在京营掌权,十三皇子也毫发无损。这一击只是打了个手,没伤到根子。”
“我们本就没指望一击制胜。”沈知意坐下,“只要他们再动,就会露出更多破绽。这次我们有证据,下次也能有。”
秦凤瑶看着她:“你早就料到他们会用风闻奏事来压人?”
“我知道他们拿不出真凭实据。”沈知意道,“所以必须让他们先开口。一旦在朝堂上公开指控,就必须面对质询。没有证据的控诉,只会让自己颜面尽失。”
门外传来脚步声,小禄子进来禀报:“周大人派人来说,陛下退朝后召见内阁首辅,谈了约莫一刻钟。具体内容不明,但首辅出来时脸色极差。”
沈知意点头:“那是警告。陛下既不愿文官胡乱攻讦,也不纵容诬告成风。这一仗,不只是为了我父亲,更是在立规矩。”
秦凤瑶冷笑:“规矩?在这宫里,谁有权谁就有规矩。”
“可今日,是证据赢了。”沈知意望着她,“不是靠势力,也不是靠密信,而是账册、边将印信、户部官员自己留存的记录。这些东西摆在陛下眼前,无人能否认。”
秦凤瑶低头看着桌上的剑,久久不语。
片刻后,她伸手抚了下剑柄,声音低了几分:“阿七方才回报,沈府门口多了几个陌生人,像是巡防司的便衣。我没让他们轻举妄动,只让石头暗中盯着。”
“不必理会。”沈知意道,“只要他们不闹事,随他们看。我们现在不怕查,怕的是他们不敢再动。”
秦凤瑶抬眼:“你是想逼他们再出手?”
“不是我想。”沈知意嘴角微扬,“是他们不会停。只要十三皇子还想争储,只要贵妃还活着,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只需记住一点——每一次他们动手,都要让他们输得更惨。”
这时小禄子又进来:“太子去了厨房,让人蒸了一笼桂花糕,说是给您和侧妃准备的。”
沈知意望了眼窗外:“告诉他,谢谢。”
秦凤瑶冷哼一声:“他就这点本事,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可这本事救过我们三次。”沈知意淡淡道,“上次靠一碗杏仁茶稳住皇帝,前次用点心房的消息换得密道图,如今又用一笼糕点让我们能安心议事。你不觉得,这种人最不该小觑吗?”
秦凤瑶皱眉:“你说他装?”
“我不知道。”沈知意轻声道,“也许他真是个闲散之人,也许他只是不愿相争。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从不打扰我们行事,也从未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信我们,就像我们信他一样。”
两人陷入沉默。
外头日头渐高,阳光斜照进屋,落在一张空椅上——那是萧景渊常坐的位置。
小禄子站在门口,低声说道:“东宫各处都在传,说沈老爷的冤情已洗清。底下人都悄悄高兴。”
“让他们高兴。”沈知意道,“但别声张。这场雨刚停,天还没彻底放晴。”
秦凤瑶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我去北苑看看,新来的侍卫有没有偷懒。”
“去吧。”沈知意点头,“顺便告诉阿七,盯紧国舅爷府外的茶摊,每日去那儿喝茶的人,一个都不能漏。”
秦凤瑶应了一声,拿起剑往外走。
刚到门口,撞上小禄子端着托盘回来。盘中是一碟刚出炉的桂花糕,热气腾腾,香气弥漫满屋。
“哎哟!”小禄子险些摔了托盘。
秦凤瑶伸手扶了一把:“走路不看路?”
“是是是,我错了。”小禄子赔笑,“太子特意交代,要趁热吃。”
秦凤瑶瞥了眼糕点,冷着脸走了出去。
沈知意走过去,取了一块放进嘴里。甜度适中,口感松软。
她吃完,拍了拍手,重新落座。
小禄子问:“还要写什么吗?”
“把今天的经过抄一遍。”她说,“尤其是边将信件如何呈递,每一步都要记清楚。日后若有变故,这些便是铁证。”
小禄子应声去取纸笔。
沈知意望着门外,阳光洒在青石板上,亮得晃眼。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是萧景渊在偏殿逗鸟的声音。
她低头翻开新的一页纸,提笔写下第一行字。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外头的脚步由远及近,一个小太监跑得满头大汗,冲到门口便喊:
“太子妃!贵妃宫里的药匣又被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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