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刚走进宫门,小禄子就急匆匆跑过来,压低声音说:“殿下,陛下让您马上去乾清殿,说有话要问。”
他脚步没停,只淡淡“嗯”了一声,顺手从袖子里掏出半块糖人兔子,咬了一口。甜味在嘴里化开,有点黏牙。
沈知意跟在他旁边,眉头轻轻皱起:“夜市的事还没查清楚,皇上这时候叫夫君过去,该不会是冲着那包药粉来的吧?”
秦凤瑶走在最后,手搭在腰间的空刀鞘上,冷哼一声:“要是他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明天早朝的钟声都别想响。”
“别闹。”萧景渊舔了舔指尖的糖渍,语气轻松,“父皇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气,真惹急了你,连龙椅都能踹翻。”
三人一路沉默,穿过三道宫门,到了乾清殿外。小禄子留在台阶下,沈知意和秦凤瑶守在门口。
内侍进去通报后,萧景渊独自走进大殿。
皇帝坐在御案后,正翻着一份奏折,头也没抬。烛火静静燃烧,映得龙袍上的金线微微闪亮。
“儿臣参见父皇。”萧景渊行礼,动作利落,不紧不慢,像是每天都会做的事。
“起来吧。”皇帝放下奏折,目光落在他腰间挂着的糖画残枝上,眉心一跳,“那是何物?”
萧景渊低头看了眼,伸手摸了摸兔子耳朵,好像才想起来还挂着这个:“哦,街上买的糖人,儿臣喜欢,就随手带回来玩玩。”
“太子也玩这个?”皇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冷意,“堂堂储君,整日在外头闲逛,腰上挂个糖人招摇过市,成何体统?”
萧景渊不慌不忙,把糖人取下来,双手捧着:“儿臣曾听母后说,父皇年少时最爱西华门外老周家的糖人,曾为争一只凤凰,跟宗室子弟打了一架。先皇爷爷还罚您抄了三遍《礼记》呢。”
皇帝一怔。
萧景渊继续说道:“儿臣想着,这手艺也许还在,就特意去找了找。虽然不是老周家传人做的,但味道还行。若父皇有兴趣,改天我再去买一支,换换口味也好。”
他说得坦然,眼神清澈,没有一丝躲闪。
皇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儿臣不敢。”萧景渊低头,“只是觉得父皇政务繁忙,偶尔想起小时候的事,也能松快松快。”
殿内一时安静,只有烛芯轻轻爆了个小火花。
皇帝挥了挥手:“罢了,退下吧。”
萧景渊走到殿门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明日太医院新来的医官要讲药性,你母妃生前最信这些调理之道,你也去听听,别总往外跑。”
“是,儿臣遵命。”
走出大殿,沈知意迎上来:“怎么样?”
“没事。”萧景渊把剩下的糖人递给她,“父皇让我去听医官讲课,看来是冲着那药粉来的。”
秦凤瑶皱眉:“他要是真想查,直接下令不就行了,干嘛绕这么大一圈?”
“所以他不想明着查。”沈知意捏着糖人的竹签,若有所思,“他是想让我们知道,他知道,但暂时不说破。”
三人回到东宫暖阁,灯火已亮。小禄子端着个朱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碟蜂蜜核桃。
“陛下赏的。”他低声说,“刚从尚膳监送来,说是今早新做的,特地让奴才给您送宵夜。”
萧景渊抓了一颗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太甜了,齁得慌。”
秦凤瑶冷笑:“赏你还嫌弃?别人想吃都没机会呢。”
“这不是吃的。”沈知意拿起一颗凑近鼻尖闻了闻,又从袖中取出昨夜藏下的药粉残包,轻轻打开。
一股淡淡的蜜香飘了出来。
她掰开核桃再闻一次,点头:“一样。都是尚膳监做的。他们习惯用蜂浆调底味,别人学不来。”
萧景渊歪在软榻上,一手撑着头:“所以父皇知道贵妃借尚食局运药?”
“不止。”沈知意小心把药粉重新包好,“他知道我们知道了。这碟核桃,是他给我们的回应,他不愿动手,但也无意包庇。”
秦凤瑶冷笑:“嘴上骂你不成器,转头又送甜点,跟哄小孩似的。”
“就是哄小孩。”沈知意笑了,“像极了父亲训完儿子,回头偷偷塞糖,生怕他真伤心了。”
萧景渊望着屋顶,懒洋洋地说:“那咱们就继续当个让他操心的混账儿子?”
“不然呢?”沈知意吹灭一盏灯,“你现在要是突然勤政爱民、熬夜批奏折,他反而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换了脑子。”
秦凤瑶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风卷着落叶掠过庭院,远处宫墙角楼有火把移动。
“我爹前天回京述职。”她忽然说,“他在朝上提了一句,说北境今年雪大,粮道难行,边军过年怕吃不上新鲜肉。”
萧景渊“嗯”了一声:“所以他特意提到太子妃贤惠,常亲手腌腊肉送去边关?”
“对。”秦凤瑶回头,“他还说,太子总念叨‘边境苦寒,将士不易’。”
沈知意轻笑:“这话你什么时候说过?”
“我没说过。”萧景渊摊手,“但我可以现在开始说。”
三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小禄子悄悄端走空碟,临出门前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桌上那截糖画残枝,嘴角微动,无声退下。
沈知意起身铺纸研墨,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落。
“你在写什么?”萧景渊问。
“没什么。”她收回笔,“只是记一笔:蜂蜜核桃,甜过头了。”
秦凤瑶依旧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鞘边缘。那把刀不在身边,但她还是习惯性地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明天医官讲课,我去听听。”她说。
“你去干嘛?”萧景渊打着哈欠,“又不懂药理。”
“我不懂,但我能看谁听得认真。”她冷笑,“要是哪个太医突然咳嗽两声,或是笔掉在地上,我就记住他的脸。”
沈知意点头:“也好。你去露个面,顺便让贵妃知道,东宫没闲着。”
萧景渊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你们俩真是,连演戏都要抢角色。”
“你不演?”沈知意挑眉,“刚才在御前,那一句‘父皇年少也爱吃糖人’,可是你自己想的?”
“随口胡诌的。”他闷声说,“反正他也没否认,说明八成是真的。”
烛火晃了晃。
沈知意忽然抬头:“等等,父皇小时候爱吃糖人,这事只有先皇后和几个老宫人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萧景渊不动,“梦里梦见的。”
“你哪会做这种梦。”秦凤瑶嗤笑,“你梦里都在吃炸酱面。”
“那可能是小禄子说的。”他含糊其辞,“他总知道些奇奇怪怪的事。”
沈知意没再追问,只是把还没干的纸页折好,塞进砚台底下。
外面更鼓敲了三声。
萧景渊坐起身,拿起那截糖画兔子,轻轻掰断一根耳朵,扔进嘴里嚼了嚼。
“其实也不算太甜。”他说。
沈知意看着他,忽然问:“你觉得父皇……真的只是嘴硬心软吗?”
他停下咀嚼,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不知道。”他终于开口,“但我知道一件事,他今晚没让人搜我的身。”
秦凤瑶猛地转身,盯住他。
沈知意缓缓闭眼,又睁开:“父皇对夫君的信任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然呢?”萧景渊笑了笑,“他若真要治罪,早在殿门口就该拦下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知意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旧册子,翻了几页,拿出一张泛黄的布防图残片,和昨晚带回的那份并排放在桌上。
两处火漆印,形状一模一样。
“秦家的标记。”她轻声说。
萧景渊靠回软榻,闭上眼睛:“所以说,父皇不仅知道贵妃在动兵,还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
秦凤瑶走到桌边,手指重重一点:“那就别再装睡了。”
萧景渊没睁眼,只抬起一只手,慢慢摇了摇。
“再等等。”他说,“等蜂蜜核桃的味道,彻底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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